去无名处听岁月 - 第五章 晚餐

    所有的不安都随着太阳的升起慢慢的消弭，所有人都维持着表面的安稳，若无其事的继续欢闹着。
    然后到了深夜，那些不安和彷徨又会涌上人们的心头……
    就这样循环着。
    用过午饭，沈妈妈给她装好了各种她爱吃的零食和水果，让她带到学校去。
    沈君山也从文具店回来，给她买好了铅笔和素描纸。
    沈君山家离一中有些距离，再加上林木木晕公交，所以还是得坐电动车去。
    俩人在车上一言不发，各自怀揣着心事，压抑的气氛在俩人间散开，可谁也没法开口打破。
    到了校门口，沈君山欲开口，但是林木木先出了声。
    “哥，我先进去了，我等着抄同学的作业呢！”
    “好！有事就电话联系我。”
    林木木点头，然后拎着东西走进了学校。
    沈君山望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眼前，才离开。
    ……
    在那个书堆成山的时代，有着永远都写不完的作业，答不完的试卷。很多人熬着通宵奋笔疾书，攻克每一道考题，为的就是离高考更进一步。
    而也有这样一群人，没有前者那么废寝忘食，多了些懒散，热爱抄作业，就连考试也要传几个纸条。
    而林木木就是后者。
    教室不似平常轰闹闹的，只有笔尖划在纸张上的声音，偶尔有人会问一句：“数学作业谁有？”
    一中的规矩就是，周末的作业必须得在下午六点之前全部收齐，所以每到周天，大家都早早的来学校……抄作业。
    这大概就是大家最团结的时候了吧！
    她从来只抄别人的数学作业，其他的作业对她而已，自己做比抄快多了。当然，物化生除外。
    她抄完陆可云的数学答案，瞟了眼英语试卷，开始随手填答案，为了给善良的英语老师一点面子，她勉强认真写了个作文。
    极端的人，总有自己独特的优势。
    譬如她的文科，虽然每次考卷上的分数都基本倒数，但是她的文科作业每次都是受到各科老师好评。
    她也想抄别人的文科作业，可是看着别人的答案，她实在觉得尴尬，所以她每次都是来学校临时写，然后再给别人抄。
    不知不觉俩小时就过去了，她早早的弄完了一切，就等陆可云写完，然后去食堂吃饭。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看窗外，调节一下眼睛，隐约看见楼下有一个身影，在挥着手，她摸起眼镜戴上，世界立刻变得清晰。
    看清了楼下人，又是他。
    他在楼下招手示意让她下来，林木木在楼上摇头。
    他给林木木翻了个白眼，让她赶紧下来。
    林木木不再理会她，直接关窗坐下。思考片刻后，又轻轻将窗户推开，楼下的人已经消失了。
    她有些许失落。
    突然班长的声音响起：“林木木，门口有人找。”
    她猛的回头，门口是那个消失在楼下的宋季扬。
    她走出教室，俩人靠在走廊上。
    “找我干嘛？”
    宋季扬轻笑：“非要我来你们班找你，才肯出来，啧啧。”
    林木木略微有些不耐烦，“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急什么，我来找你吃饭，我朋友今天请假了，所以找你吃饭啰！”
    “跟我吃饭？我不想，谢谢！”
    他突然拉着林木木的手臂开始摇晃，“好木木，看看人家这么可怜的份上，就带人家一起吃饭饭吧~”
    而这一刻让坐在窗边的许多同学都看到了，隔着一堵墙都能听到些许的欢呼声。
    她连忙缩手，扶了扶额，心想，这玩意怎么这么无奈啊！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那木木就是答应了啰！”
    林木木无奈的回一句嗯，然后让他在门口等她和陆可云。
    ……
    食堂内，尴尬的气氛再一次凝聚在林木木周围。
    知道要跟宋季扬一起吃饭的陆可云，激动了好久，差点就给她俩制造一场食堂浪漫晚餐了。
    三人就这样自顾自的吃着，对于陆可云而言，这件事其实和自己没多大关系，所以她不用做太多的掩饰。
    而林木木就不一样了，她自小就有个习惯，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吃饭，就会变得非常小胃口，更何况还是和无赖面对面吃饭，她确实没什么心思放在食物上。
    一旁的宋季扬倒是吃的很欢乐，她轻叹一口气，还真的是个死白目！当时的她只希望以后再也不要和他一起吃饭了。
    上天就是这么的奇妙，那些庄重吹着蜡烛而许下的愿望，怎么都无法实现；而那些随意一说的话却被上天牢牢的记在脑海里。她们怎么也想不到，这顿饭，竟是她们的第一顿，也是最后一顿饭。
    她有些出神，陆可云推了她好几下，她才反应过来。
    宋季扬打了一个满足饱嗝之后说道：“林木头，我吃饱了！你吃完了没？吃完一起回教室啊！”
    “你吃完你就走吧，我又不回教室。”林木木接话。
    “莫非你要翘自习课啊？今晚可是全校统一语文周测，你这都敢逃啊？哇不愧是你！真厉害！”
    林木木直接给他回了个白眼，一副不想跟智障说话的表情。
    陆可云便帮她解释道：“美术生周日晚上不用周测，所以她去画室画画。”
    林木木看着宋季扬点点头，表示赞同陆可云说的话，然后起身端起餐盘。
    “你俩一起回去吧，我先走一步！”说完便走了。
    ……
    画室内又是莫清画和林木木俩人，莫清画今日状态有些不对，线条一直打不好，擦起来也是略显烦躁。
    “怎么了？”
    莫清画停下手中的笔，叹了口气说：“和家人闹矛盾了。”
    林木木微征了一下，大致心里有底了。莫清画的家庭并不富裕，而学美术无疑是要把大把钞票送去焚烧炉焚烧，在传统的家庭眼中，画画又能有什么出息，她懂她的压力，毕竟自己也是这样。
    “跟我说说呗！反正我今天也不是很想画。”她停下手中的笔，坐到她身边。
    莫清画抽泣了一下，“我知道我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可是我妈在家每天都给我灌输家里经济条件差，很辛苦的在供我画画这种话，我真的压力好大，我感觉我学画画在他们眼中就是个累赘。”说完她眼泪便止不住的掉下来。
    林木木给她擦拭着眼泪，懂事的女孩子总是让人格外的心疼。莫清画从小便帮家人分担各种家务，她也从不奢求多余的，不买新衣服，也不会去买喜欢的布娃娃，她把所有的钱都省下来买画画的工具和送给林木木她们的生日礼物。
    尽管这样，她的努力在现实面前，还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林木木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好好的抱住她，抱住她们共同的，不被看好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