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生劫 - 皎如玉树临风前·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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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要说什么是世间最神奇的东西,那应该就是时间。
    日升日落,明暗交替。春去秋来,四季轮回。
    世间万物都会变化,只有时间墨守成规。
    好比那场菩提林的大火,已经过去了两百年,菩提林早已恍若新生,树木虽不至于郁郁葱葱,却也难掩蓬勃之气。
    那场凤鸟的三昧真火虽令万千生灵死于非命,却也给菩提林换来了无数奇珍异宝,各类灵兽齐聚,它成了许多人寻草药、捕灵兽的最佳之选。
    两百年前,朱雀被挖了心脏暴毙之后,凤凰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它的传闻却不可避免的流传了下来。
    有的人说凤凰报仇之后,因为身上孽障太深,难逃天罚,早已偿命。
    也有人说凤凰或许是被哪位神仙收归门下,日日夜夜为世间消灾降福,以此来补救它的罪过。
    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曾经对凤凰的厌恶和唾弃,如今却变成感慨和惋惜。
    只不过,那一份畏惧依旧没有消减。
    那日怀渊在人间的一家茶馆里喝着茶,说书的老先生便在讲两百年前凤凰的故事。
    “……话说那凤凰阴狠狡诈,仗着自己有几下本领便想夺权。鸟族尊长朱雀看透了它的心思,便设计将它困进牢笼里,那凤凰身上还捆着缚仙锁。可凤凰天生神力,猛地一展翅遍挣脱出来。鸟族之长朱雀见状,连忙请了雷公电母,引了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劈的凤凰那叫一个鲜血淋漓,尖锐的哀鸣响彻云霄……”
    老先生讲的慷慨激昂,座下的茶客也听得无比入迷,纷纷拍手叫好。
    怀渊不屑地哼了一声,举起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
    她身边还坐着一个模样端正的青年,一手杵着脑袋一手捡着花生米吃。
    听见怀渊一声冷哼,他便转过头一脸不耐烦地说:“我说师父,凤凰的故事您都听了几百遍了,每次听您都一副嘲讽的表情,您到底和凤凰有多大仇啊。”
    怀渊看都没看他一眼,只随手捡了一颗花生朝青年扔去,他面不改色地偏了偏头便躲了过去,动作无比娴熟。
    怀渊仰头喝完最后一口茶,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故事听的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青年猛抓了两把花生米放入衣兜里,跟上了她的脚步。
    他们离开茶馆之后,茶馆角落的一张桌子边,一个身着暗红色衣袍的男子抬眼看了看他们离开的方向。
    那人长着一张及其俊美的脸,肤白似雪,唇如激朱,那双轻微上挑的丹凤眼好似纯净的黑曜石。他只随意绾了发,别了一只精巧的木质的发簪,简洁却韵味十足。
    千桦毫不在意说书的讲的那一段半真半假的往事,百年来这样的描述他听了数万遍。他满心只想着刚刚离去的那抹倩影,仿佛是一个身处黑暗的人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他低头喝了口茶,润湿的嘴唇似雨后玫瑰,勾唇一笑的片刻恍若晨光乍现。
    ——我总算找到你了,怀渊。
    “哟,哪来的俊俏小公子?”突然,一个讥诮的声音传来,千桦轻微地皱了皱眉。
    他抬头,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健壮的仆人。他无比风骚地摇着一把折扇,头上戴着一顶晃眼的金冠,一双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欲望。
    “啧啧啧,连皱眉都是这般好看。”那人毫不客气地坐在千桦身侧,收起折扇挑住千桦的下巴,“不如跟本公子回府去,保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千桦看都没看那人一眼,脸色却冷了下来。
    白衣男子看着他的冷若冰霜的侧脸,没来由的出了些许虚汗。
    “滚开。”千桦的声音低沉又无情,让人感觉十分不安。
    周围的茶客都在偷偷地看他们这边,掩着面纷纷议论。白衣男子见他不识好歹,当众落了他的面子,顿时恼羞成怒:“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打!”
    他身后的仆人个个都是练家子,城里谁人不知着白衣公子的恶名,只要他看中的人,不论男女他都要抓回府里去,凡是反抗的,就打到他求饶为止。
    胆小的茶客们早已纷纷跑出茶楼,剩下一些爱热闹的还坐在原位幸灾乐祸地等着看这个绝美的男子被打倒在地的狼狈模样。
    然而,还没等他们碰到千桦,白衣公子便觉得自己拿着扇子的手手腕陡然一震,接着一阵剧痛从腕口传来,眼前是一片血光。
    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正抵着他那把扇骨如刀锋一般锐利的折扇,而他那只握着折扇的手正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血淋淋的落在地上。
    他的耳边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我警告过你了。人,得识好歹。”
    没有人看见千桦是何时斩断他的手的,更没人看清千桦是何时拿着扇子将他逼到鬼门关前。
    他像一个暗红色的鬼魅,美则美矣,却带着致命的毒。
    在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千桦一晃身不见了踪影。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茶馆里爆发出来,街上的百姓纷纷驻足往茶馆里看去,没人注意到那个暗红色的身影从茶馆的侧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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