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卧底猪 - 第七十一章 天黑

    天色已墨，都市各座摩天大楼灯光亮起，如层层宝塔。霓虹闪烁，似长虹彩霞。万家灯火，仿佛璀璨繁星，可惜照亮苍穹，却照不亮人心。
    狐衣刃与傩古风对坐相隔不过一米，两者的心思却咫尺天涯。
    如果不是猪小龙担心在妇产科等太久，他早就命令牛板精埋伏在科室，一枪崩了傩古风。
    他曾仔细咨询过牛板精，得知精灵怪兽之间的区别很大。
    以妖兽而言，其性格残暴，嗜血好杀，思维愚钝，身姿巨大，十几米高的个头那是小儿科，几十米高是正常块头。更大的有百米之躯，传说帝王级别的有千米之巨。
    战争年代，妖兽被妖族驯养用以攻城拔寨，陷阵冲锋。如今科技兴盛，战事渐宁，妖兽开始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妖怪则不同了，体型与普通生物无异，但性格温顺，忠于为仆，因此富贵官家乐于豢养。呼岩家的黑琉璃便是妖怪。
    妖灵与妖兽相反，身娇体弱，常常早夭，但妖术奥妙，空谷幽兰，常常被一些墨客文士所喜。以非生物妖种居多，比如冰灵，火灵等等，也有生物类妖种的妖灵。
    谈及妖精，牛板精就显得格外自豪。
    "我们妖精能言善语，精于算计，四大未化妖中最能修成妖身的存在。"
    猪小龙听到牛板精这话老觉得别扭。妖精精于算计，那猪油粑算什么？身为妖精的牛板精被猪油粑这个妖族算计的服服帖帖，回家还得被牛青田剥削。所以妖族才是真正的妖精啊！
    牛板精还告诉猪小龙，精灵怪兽皆可修行妖术，但没有妖身支撑，术身的存在时间也不能太长。以他自己为例，他的术身存在最多十分钟，久了就会精疲力尽，严重时甚至会折损寿元，留下后遗症。
    因此他才使用霰弹枪制敌。
    这叫妖术不够，科技法宝来凑。
    事实也如猪小龙所虑，在妇产科躺了十几分钟，傩古风才姗姗来迟。所以牛板精早被他指派去完成其他的任务了。
    "报警是好，但我妹妹的名节..."狐衣刃面露为难。
    "只要抓到凶手，法律自然会还令妹一个清白。"傩古风不以为然地回答。
    狐衣刃左思右想，终于长吐胸中浊气，道："那就按照院长的意愿来吧。"
    "好。"傩古风微笑拨通电话，与妖警寒暄了几句后，报上了狐衣媵的手机号码与捆绑照。
    很快妖警那边给予了回复："傩院长，我们已经定位到狐护士的位置，就在你们医院。这就派警员过去。"
    傩古风脸色微变，按他的计策，狐衣媵去了猪小龙家，就算被抓，也应该在猪家别墅，或者其他地方，为何出现在医院？
    狐衣刃手指摩挲刀背，轻声冷笑："院长，看来我还是找对地方了。"
    ...
    天色一黑，牛板精就与饭天增偷偷摸到傩古风的行政别墅。为了保存体力，牛板精以原身行动，饭天增则藏在他脖子上的牛毛里。
    来到别墅门口，先是砸灭门灯，饭天增趁黑服下一粒美盐，霎时脑袋变作狐衣媵模样，眼睛凑到大门的虹膜扫描器上。
    咔嚓一声，大门立即打开。
    摸上三楼，饭天增又直接钻进锁眼撬锁，不到十秒钟，傩古风的办公室悄然打开。
    "饭兄弟体格瘦小，手法娴熟，莫不是偷盗老手，鼓上蚤之类的存在？"牛板精暗暗咋舌，满腹狐疑地跟着饭天增溜进办公室。
    拉严窗帘，打开手电，他俩按照猪小龙的吩咐，轻拍茶几。可惜办公室并未如猪小龙所言，晃动下沉。
    就在他俩疑惑时，茶几突然打了个喷嚏，活过来一般，张开圆溜溜的双眼，扯着嗓子大声叫嚷："哪来的小贼！敢擅闯大傩宫？抓贼啦！快来抓贼啦！"
    茶几说完迈开四腿快跑。霎时间，桌子、板凳、木柜、地板只要是木头做的家具全活了过来，个个双目圆瞪，横眉冷对，像打群架一样，杀气腾腾地冲向牛板精饭天增。
    "牛..."饭天增话没说完，就被一个木制茶杯飞扑过来，吞进肚里。
    牛板精眼疾手快，牛蹄用力一踩。茶杯被踩成碎片，绿油油的鲜血与五脏六腑，如同落在地上的沙拉酱，四溅摊开。
    "咳咳...牛..."饭天增从碧绿色的血肉堆里爬出来，话没说完，几个棺材大小的木柜，纷纷跳到牛板精身上，像是饥饿鬣狗扑倒健硕的野牛，争先恐后地撕咬牛板精的皮肉。
    他们柜门上长满两排参差不齐的尖锐獠牙，柜门每次一张一合，牛板精身上就多了两排歪歪斜斜小窟窿，汩汩热血直往外冒，疼得牛板精呲牙咧嘴。
    饭天增被这场景吓得六神无主，耳畔却传来一道阴森森的讥笑声："一粒饭妖，也敢来大傩宫作祟。"
    侧头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厘米长的黄花梨木捣药杵，一蹦一跳，在地板上砸出三五毫米的浅坑，气势汹汹地向他捶来。
    饭天增撒腿就跑，恨不得自己多长几条腿。就他这个小身板，捣药杵绝对能把他砸成齑粉！
    突然一声巨响，如平地惊雷，震耳欲聋，连傩古风的办公室也被震动得摇晃几分。撕咬牛板精的木柜瞬间被打成碎木屑，四散飘落。木屑带着绿血，淅沥沥地落下，办公室内仿佛降下了一场恐怖的绿色血雨。
    "老牛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犊子！"牛板精浑身浴血地爬起身，双手已经化作人类胳膊，握着一把冒着青烟的双孔霰弹枪。
    他一蹄把捣药杵踢成碎片，救下饭天增，正要夺路而逃时，办公室突然咔嚓一声，如电梯启动，平稳下沉。
    牛板精与饭天增面面相觑，没想到他俩歪打正着，竟然触动了办公室隐藏"机关"。
    办公室内的其他木质家具见识了牛板精霰弹枪的威力，纷纷溃逃偷生，不敢正面相对。牛板精知道任务在身，也不追杀它们，只是随时提防，同时与饭天增一起原地静候，等待抵达地下试验室。
    ...
    "身为一个刀客，刀不离身。"妖警遥遥未至，狐衣刃开始与傩古风随口攀谈起来。可惜傩古风心中有事，好不容易解决了医闹与狐衣媵的事，自然不愿与狐衣刃多谈。他随口敷衍几句，打算起身告辞。
    怎奈狐衣刃牛皮癣似的，硬是缠着傩古风，要和他聊个痛快，什么院长婚配否？恋爱否？父母接受异种恋么？承蒙照顾我家媵媵，为了报答，让她做你的小狐酱也未免不可，不过下次拍照别发网上，自己珍藏就好。
    傩古风气不打一处来，索性不理狐衣刃，甩手就走。
    突然一声沉闷炮响传来，医院门窗晃动，玻璃颤响，医护患者无不惊疑。
    傩古风耳辩声源，发现是自己办公室方向，连忙快步奔向电梯，一头钻了进去。
    "大项，断电。"狐衣刃拿出手机拨通号码。
    "好！"
    滋的一声电流响，医院大楼瞬间一片漆黑，联想到黄昏时的火灾，不少病患开始惊叫。一个妖族医生高声安抚："大家不要慌，医院有紧急供电设备。断电五秒后立即来电。"
    狐衣刃心头一动，趁黑快步奔向电梯门外。他知道，此时此刻，傩古风乘坐的电梯也戛然停住在半空中。五秒钟后电源恢复，电梯口监控重开，他就错过了最好的机会了。
    解牛刀紧贴电梯门划过，隔空割物属性激发，电梯里传来悦耳的缆绳割断声！
    收刀即走，狐衣刃立刻奔至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等待电源恢复。
    五...
    四...
    三，二，一！
    空调电梯等大型电器运作发响，医院重回光明，但一楼却发出巨大沉闷的重物坠落声与妖族们惊恐的尖叫声。
    狐衣刃深吸一口气，慢步到一楼，只见那儿早已妖山妖海，把电梯口围得水泄不通。他不动声色，挤进妖群，登时愣住了。
    电梯已经被摔得稀巴烂，但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妖族，也没有血迹，仿佛从来没谁进去过一样。
    傩古风消失了，从他眼皮底下溜走了。
    ...
    "嘎吱"一响，办公室门打开。牛板精与饭天增终于看到猪小龙所说的地下试验室，安静，宽敞，明亮却伴着阴寒，仿佛这儿上在演一场没有配音的木偶戏，枯燥单调到乏味。
    试验室的床位上，未化妖们个个如痴呆患者，双目浑浊，一言不发。偶有身穿白大褂的树桩小妖给他们喂药，他们才呆呆地长嘴。
    一些床上甚至摆放着木头、石块、泥土等非生命体。但依旧有树桩小妖为其念咒施法，加持祈福，专心致志，根本没有发现牛板精的到来。
    牛板精也不磨叽，拿出一条丝袜套在头上，霰弹枪向天开火，河东狮吼道："把钱...啊呸，把人交出来！"
    树桩小妖哗然色变，屁滚尿流地往试验室角落钻，生怕子弹无眼，打中自己。饭天增心头一愣，心想牛板精这台词太顺口了吧？莫不是惯犯？
    只见牛板精老鹰抓鸡一样，提起一只矮墩墩的树桩小妖，枪口顶着他的脑门，大声责问道："人呢？"
    这只树桩小妖吓得根须发软，绿叶发蔫，颤声道："爷爷饶命...您说的哪个人啊？"
    "女人！今天被你们抓的！"
    牛板精枪口往前用力，树桩小妖立刻坦白："人在手术室，和我没半毛钱关系啊！"
    "带路！"牛板精把树桩小妖重重扔到地上。
    树桩小妖也不敢叫疼，连滚带爬地走向手术室。
    推开手术室门，里面赫然站着一个黑色恶鬼面具男子，扛着一个半旧斑驳的大箱子，冰冷利落道："你们想要人？猪小龙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