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大人太无赖 - 38、一波未平一波起
据《本草纲目》记载,雄黄:形块如丹砂,明澈不夹石,其色如鸡冠者真。有青黑色而坚者名熏黄;有形色似真而气臭者,名臭黄,并不入服食,只可疗疮疥。其臭,以醋洗之便去,足以乱真,尤宜辨。又阶州接西戎界,出一种水窟雄黄,生于山岩中有水流处。其石名青烟石、白鲜石。雄黄出其中,其块大者如胡桃,小者如粟豆,上有孔窍,其色深红而微紫,体极轻虚而功用更胜,丹灶家尤贵重之。味苦、寒、有毒。
————《济世医报》
苏半夏的婚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街头巷尾虽然时时有人闲聊瞎想的,但也仅限于自家院里罢了。毕竟苏三少虽是沉寂了,但苏五小姐还天天晃悠着呢。
竹苓确实是在街上晃悠。不过却不是因为防止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而是……
她咕咚吞下最后一口软糯的豆棕,紧了紧手里提着一大袋制作粽子的原料,晃悠悠的往济世堂方向走去。
今日是端午节,街上的店铺屋舍门口也高高插着用红纸绑成一束的榕枝、菖蒲之类辟邪的药草,摆放在蒸笼里的细棕热气腾腾的冒着香气,吸引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目光。
人潮依旧拥挤,孩童们颈上带着动物样式的五彩缕,蹦蹦跳跳打打闹闹的,明显对于节日的到来而异常高兴。
竹苓经过他们身边之时,闻到一股浓郁的雄黄味。想到个中缘由,她笑着摇了摇头,甩着手里的原料加快了步伐。
啊……现在三哥一定是被爹爹满屋抓着点雄黄吧……
多么久违的一幕……好怀念……
竹苓回了堂里,听见伙计们的贺吉声也只摆摆手,脚步不顿的往后院走去。
果不其然,还没等她走近,那哭天喊地的叫声便传了过来。竹苓噗嗤一笑,迫不及待的想看苏半夏此时的惨样。
苏半夏讨厌雄黄的味道,这就跟他见血就晕是一个道理。可是苏大夫是个什么人?
比较迷信、比较‘老’、当然,别忘了他还是个大夫。
端午点雄黄画额,这就是苏家每个成员所必须做的一件事。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小孩子全是大人了……
顾画靠着长廊的柱子,看着苏半夏被苏大夫一个狠扑压倒在地的样子,凉凉道:“啧啧啧,苏半夏,本小姐还不知道你这么怕雄黄啊……”
喔,后头的这个尾音听起来还真是不寻常啊,总觉得有点阴谋的味道。
不过也多亏有她这么一直跟苏半夏吵吵闹闹的,使得后者没时间去想被抛弃的事。
本来今年端午他们是打算低调点过的,因为担心着苏半夏,所以也没心思去弄那些。可顾画却坚持不允,硬拉着苏家的厨娘帮工们做粽子,说是一年难得一次不准浪费。其实竹苓心里也清楚,顾画这么做无非是不想让苏半夏觉得因为他被抛弃了,所以大家就都兢兢业业怕一个不小心惹到他伤口害他伤心。
所以说一大早的,堂里便热闹非凡,又是剪艾叶又是做粽子的,节日气氛浓郁。
竹苓在她后头观赏了好一会儿,直到苏大夫抹了苏半夏满脸如释重负的爬起来,这才悄悄往厨房走去。
唔,三哥被欺压着画了额,那可马上轮到她了哎……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的好。
厨房内的厨娘帮工忙的一塌糊涂,又是调馅料又是裁艾叶的,竹苓在角落瞧见苏白芥边扇蒲扇边烧火的样子,慢慢走了过去,在他边上蹲了下来。
热浪铺面,但更重的却是苏白芥身上的雄黄味。竹苓噗的一笑,幸灾乐祸道:“呐呐,堂里的雄黄会不会不够啊?总觉得你们是洗了个雄黄澡,这么重的味儿……”
当然,竹苓目前是可以得意可以叫嚣,因为一大早她就借着出去买东西的借口逃脱了苏大夫的魔爪没有遭到雄黄迫害。可是待会儿还会那么幸运吗?
苏白芥对于她的调笑并不生气,只是微笑着掏出一大堆五彩缕。样式繁复多种、图案也各异,最重要的是,每个下头都挂着小铃铛,凑近闻还有一股浓郁的各种草药混合的味道。
竹苓脸色当即大变,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很是谨慎的打量着那堆数目可观的五彩缕。
“喂喂喂,你别说这些都是我的啊……”不然她绝对翻脸。
端午节挂五彩缕是济世县向来的习俗。竹苓自小便是到处惹祸的性子,所以苏大夫每每配给她的五彩缕都是几人份的。说是只有一个的话镇不住邪。所以啊,只要一到端午,苏五小姐就丁玲桄榔全身铃铛响个不停,人还在老远呢就有人就知道是她大小姐来了。
苏白芥看着竹苓那副如临大敌的摸样,大笑了起来。
竹苓一看便晓得苏白芥是在吓她,她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讨厌。”
明知道她怕那些玩意儿,还捉弄她。过分喔。
苏半夏掏出几个连成串的五彩缕,替她别在腰际。
“呐,带着总是好的,沾点吉气。”
忽然,他的动作一顿,接着颇显惊讶道:“咦,小五你没带长鞭?”
竹苓下意识的摸了摸原本系长鞭的地方,那里的确空出一块来。她拨弄了一下五彩缕,淡淡道:“喔,那个啊,忘记了。”
其实自知道陆卿言有婚约后,那鞭子便被她收了起来,一直没带在身上。苏白芥倒是没怎么注意这点,所以也是现在才发觉。
苏白芥觉得有些奇怪。忘记了?他正想细问,但看着她突然淡下来的情绪,又忍住了。罢了,不过是一条长鞭,没带更好。
竹苓也觉得气氛有些变了。她拍拍裙摆,站起身探头看了眼灶上的蒸笼。转移话题道:“哇,好香喔,什么时候可以吃?”
苏白芥察觉出她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便也随着她起身,打开笼盖看了眼。
大量的蒸腾的雾气喷洒而出,还夹杂着清淡的粽叶香。苏白芥望着笼中的细棕,头也没回道:“还得等等,你去外头玩会儿吧,好了叫你。”
竹苓也不推拒,点头走了出去。可当她刚从厨房踏出一半身子,就立刻被人给重重撞了下。
下意识的扶住门框,她恼道:“怎么回事?长没长眼睛。”
那人没理她,径直跑了进去。扑通一声跪在了苏白芥面前。
“苏少爷,求你救救我家公子!”
苏白芥这笼盖还在手上没放回去,就被人抓住手臂不放。他纳闷的低头,便见陆笙两眼红肿眼泪不断,一个劲的让他去救陆卿言。
竹苓心里一紧,脱口道:“书呆怎么了?”昨日她将人送回去不是还好好的吗?虽然也是叫白芥去看了,但也没出什么问题啊。
陆笙泣道:“五小姐走后,公子便说想休息让婢子退下。可今日等婢子进房时,却见公子在呕血……”说到此处,她像是彻底奔溃一般捂脸大哭了起来,什么话也听不清了。
苏白芥拧眉。呕血?昨日他诊断之时并未发觉他身体有何不妥啊……怎么过了一晚居然开始呕血了?
竹苓焦灼道:“是了,昨日送他回去之前他也是突然呕血,所以我才把你叫过去的。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县衙啊!”
她几步跑过来一把拉住苏白芥的手臂直接往外跑,陆笙被她此举一带,整个人都扑倒在了地上。
远远的,还能听见苏白芥喊随侍的声音。
“空青?空青!拿下药箱出来,还有,将义父也叫过去,说是陆大人身体不太舒服让他去看看!”
陆笙顾不上身子到处还疼着,狠狠擦着脸上的泪,踉踉跄跄的跟着跑了出去。
***
苏大夫被人一路疾扯进县衙,刚一进房,浓郁的茴香味迎面扑来,惹得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怎么回事?这房间的味道……
苏大夫正腹诽着味道太刺鼻呢,便被着急的竹苓抓到床前,要他帮忙看看陆卿言究竟出了什么事。。
白芥刚才也看了,压根就找不出病因嘛。可是无缘无故好好的人怎么会呕血啊?
苏大夫落了座,不紧不慢的将手搭在陆卿言的脉上。
陆卿言双目紧闭,修眉似乎是因为难受而紧紧蹙着,面色苍白如雪,透出几许憔悴出来。
竹苓看着他,就觉得心里克制不住的不停涌出心疼的情绪。她焦灼的看了眼苏大夫,在见到后者有些诡异的神色后心更是七上八下了起来,也拿不准陆卿言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让他脸色这么奇怪,不由催促道:“爹爹……?”
“你们先出去。”苏大夫终于开口,却说了句不相干的话。
哈?竹苓愕然看他,没反应过来。
苏大夫道:“白芥你留下,其余人都出去。”
两人被‘请’了出去,竹苓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满腹的焦急是怎么抑也抑制不住。她低着头,来来回回慢慢走着,时不时看了眼那扇房门,又颓然大叹。
陆笙依柱抹着眼泪,细细碎碎的哽咽低泣始终没有间断。
不知过了多久,竹苓像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冷声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对于这个当众给苏半夏难堪的‘前任’三嫂,竹苓依旧是没有好脸色。
陆笙一惊,对上竹苓凌戾的眼神,整个人都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秋……秋小姐与大哥去找温公子了……”
竹苓不敢置信的反问:“温卿良?把书呆一人丢县衙不管不顾的去找温卿良?”这群人脑子是有毛病吗?该照顾的人不照顾,还有闲情去找个压根没用的人?
陆笙慌忙摇头。不……不是的……
“听……听大哥说,温公子……温公子那……”
竹苓本来心里就烦躁,听着陆笙这么哆哆嗦嗦半天也憋不出一句的样子更是恼火,忍不住一锤石柱,她吼道:“好好说话!”
明知道她耐心不好还怎么慢,这家伙故意的吗?
陆笙呜咽了声,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落个不停。
温卿良那家伙自从昨天让他去发喜糖就没人影了,还找他做什么?莫不是他会医术能救人?哈,别搞笑了,爹爹明显比他厉害的多!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竹苓想抡着陆笙好好‘教训’一顿让她知道话该怎么说的时候,紧闭的房门终于打了开来。
竹苓眼神一亮,松开抓着陆笙衣领的手大步走了进去。
房内那股茴香味已经不在了,窗户大敞着,轻轻送进清爽的气息。
苏大夫坐在桌前开药方,苏白芥则于床头替陆卿言整理衣物。竹苓也没来得及看陆卿言一眼,直接问道:“爹爹,书呆……”
苏大夫停笔,缓缓抬起头,目光却落在竹苓身后的陆笙身上。
竹苓从没见过苏大夫这么严肃的表情,一时怔住了。
苏大夫望着眼泪汪汪的陆笙,语气冷沉道:“陆大人,是如何中的相思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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