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片纪元 - 第九章 学徒考核

    第二天清晨，下了一整夜的秋雨终于停了。阳光再次普照大地，只是少了几分酷烈，多了几分萧索。
    李岩取出攒了很久的私房钱，总共五百多个银索。穿过泥泞污秽的第九街区，来到整齐和和谐的第四区商业区。很是奢侈地一次性干掉了四个热乎乎的白面包，稍解腹中饥饿。
    一座规模不小、造型颇为气派又不失精致的三层建筑跟前，李岩停下脚步，抬头望去，整理一下衣衫，平复一下略带激动和忐忑的心情，抬脚朝里走去。
    “站住，公会重地，闲人止步！”
    一名淡蓝色制服的守卫双手压在剑柄末端，以剑拄地，神情冷漠地打量着一身麻衣短打的李岩，语气冰冷地呵斥着。
    李岩抬起头，神色平静地说道：“我来参加学徒考核的。”
    那守卫反复扫视了李岩几遍，这才懒洋洋地说道：“进去吧。”
    进入公会大厅，近三丈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三圈精致的水晶灯。按照李岩的目测一盏水晶灯功率在五十度上下，两个小时就会烧掉一张一级能量卡。而这样的水晶灯约莫有四十多盏，单是一个大厅照明的消耗就颇为不菲。虽然这样的确很浪费，但效果着实不错。过千平米的大厅在水晶灯的映射下显得非常敞亮，丝毫没有寻常建筑内部压抑的感觉。
    厅内人不少，几乎都是穿着淡蓝色制式长袍、别着学徒徽章的青年男女穿行其间。一个个温文尔雅又谦虚有礼地相互打着招呼，看起来都是有教养的好出身人家的年轻才俊。只是不经意间会有几道鄙夷的目光落在一身麻衣的李岩身上，旋即便会迅速移走。
    李岩感知非常敏锐，但并未有任何反应，对于这样的目光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是个阶级分明的世界，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平等。下层人为了一块黑面包而拼命，中产者不遗余力地向上层靠拢，贵族们则在谋求掌握更大的权势。人的欲望从来都是无止境的。
    来到前台，李岩略微打量了一下这位工作牌上写着名字为“玛丽”的还算有几分姿色的女人，说明了来意，并缴纳了五百银索的报名费。原本鼓鼓的囊中迅速瘪了下去。
    玛丽带着招牌式的微笑，递给李岩一张卡片，语气客气中带着几分疏远地说道：“你运气不错，今天凯文少爷也来参加考核，等他到了就可以直接开始了。”
    李岩微微有些意外，按照惯例，制卡师公会的学徒考核每月月底进行。现在还是上旬，他今天只是来报名而已，没想到竟然要当天考试。他微蹙着眉头问道：“那我可以下月再来考核么？”
    玛丽浓妆艳抹的脸上依旧挂着招牌式微笑地说道：“今天不参加作弃考处理，下月请重新报名。”
    李岩一听顿时有些恼火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提前说明？”
    玛丽一听，招牌式的微笑也消失了，神色微冷：“我很忙，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李岩非常生气，五百个银索的报名费，他可是攒了将近一年。如果今天弃考，那他还得再等很久。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但今天就考，他根本没准备好。他现在的精神力还不足以连续完成三张一级卡片。但是有星辰图录在他精神力进步神速，从报名到月底正常考核时间里，他还有比较宽裕的时间提升自己。
    但是，这一切因为一个前台接待的不负责任导致他陷入了尴尬的境地。要么浪费五百银索弃考，要么硬着头皮上。毫无悬念，他只能霸王硬上弓了。
    穿过敞亮的公会大厅，进入东侧长廊，视线黯淡了些许。沿着长廊行了约数十步，来到了第一实验室门口。几名少男少女在等候考试，看到李岩到来，其他人都是略微打量了一下便略带鄙夷地收回视线。准学徒们三三两两的低声私语着，毕竟大声喧哗是非常失礼的，即使他们不是贵族也会自觉地遵守贵族的礼仪。
    李岩孤零零的闭目养神，脑海中却在反复温习着自己掌握的几种常见的符文之语。对于那些无营养的交际，他实在是打不起什么精神。虽然有几名少女不时地对这个漂亮的少年投了几分关注，但李岩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着实令人望而却步。
    众人足足守候了一个多小时，外面终于传来一阵喧哗声。一辆由四匹通体雪白的纯血北彦克拉雪山长鬃马拉的马车稳稳地停在公会门前。车帘掀开，一名体态丰盈的小麦肤色少女迅速跃下马车，恭敬而熟练地跪伏在地上，将丰满的臀部高高崛起。一双做工考究的黑色中梆皮靴踩着柔软的丰臀施施然跃下马车。早已恭候多时的公会行政主管直接迎了上去。
    外面的喧哗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相互间的低语逐渐平息，一个个皆是抻着脖子向外望去。李岩也睁开了眼睛，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虽然李岩没有偷听的癖好，但方才众人谈论最多的便是今天的正主凯文少爷。
    据说这位凯文少爷是落叶城主的侄子，继承了古老的翡翠家族的血脉。翡翠家族可是从毁灭历传承下来的古老贵族，虽然凯文只能算是旁系中的旁系，但至少在落叶城这一亩三分地上，算得上最顶级的青年才俊了。
    一干人等殷勤而谨慎的前呼后拥中，一名十七八岁身材欣长的英俊青年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实验室门口，这青年自然就是今天的正主凯文了。等候在这里的众人赶紧上前微微行礼，李岩也缩在人群后面稍微敷衍了一下。平民、贫民向贵族行礼是写入法律条文的，虽然并没人认真追究，但也没必要当刺儿头。
    凯文略微扫视众人一眼，微微颔首算是回礼，然后就抬脚进入了实验室。
    实验室很大，似乎是专门用来考核的，两百多平米的空间内，横四竖六共计二十四个制卡工作台鳞次栉比，颇为整齐。
    公会主管客气地引导着凯文来到最前排的一个特别收拾过的工作台前，满脸谄笑地说道：“凯文少爷，这里条件比较简陋，还请不要介意。”
    凯文扫视了工作台一眼，眉头微皱，显然是不太满意，但也没多说什么，挤出一丝微笑道：“辛苦了。”
    李岩因为站在人群最后方，待他进来的时候工作台竟然已经几乎都占满了，只剩下凯文所在的第一排还有空位，显然是没有人敢于与这位高贵的凯文少爷并驾齐驱。
    虽然不想出风头，但李岩也是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来到第一排的最边缘的位置，尽量与凯文少爷保持距离。
    凯文眼角的余光察觉到有人与自己并驾齐驱，好奇地转头看了一眼，看到一身麻布短打的贫民少年，轻蔑中带着一丝嫉妒。一个低贱的贫民竟然长得比自己还帅，简直无法接受！
    来到工作台前，李岩已经将其他一切都抛诸脑后，一脸激动地抚摸着工作台上的每一个物件。平整而又光滑的大理石台面上，左前方摆放着黑色的陶瓷笔架，上面挂着两支崭新的长翎羽卡笔。卡笔稍右的位置则是一方做工考究的水晶墨台。右前方则是一座三层的材料架子。上面整齐地码放着十多种材料，李岩认识其中的大部分，但也有少部分不认识。
    “这一个工作台怎么也得上万银索了吧？”
    李岩微微有些感慨和咂舌，而旁边一直关注着他的举动的凯文则是摇头失笑，方才那一丝淡淡的嫉妒也烟消云散，除鄙夷还是鄙夷。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贱民而已。如此简陋的工作台都激动成这样，若是让她看到自己重金打造的豪华工作室还不得激动得心肌梗塞？
    “莱斯大师来了！”
    也不知谁传了一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个个眼巴巴地向门口望去。李岩心中颇为诧异，一个学徒考核而已，竟然需要出动大师级制卡师监考？难道是因为少爷我这只小蝴蝶的翅膀一扇，引发了重大变动？如果那位莱斯大师欣赏少爷的才华，少爷是该拒绝呢、还是拒绝呢？
    就在李岩神游的时候，一名四旬出头的中年男子进入实验室。门口恭候的主管赶紧一丝不苟地躬身行礼：“莱斯大师，您的光临是这里所有人的荣幸！”
    那被成为莱斯大师的中年男子微微欠身回礼道：“非常感谢，虽然我无时无刻不在为成为制卡大师而努力，但我现在还只是一名普通的初级制卡师，请务必不要用错称谓！”
    马屁拍在马蹄子上，主管顿时颇为尴尬，早就听说这位莱斯非常古板，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但脸上依旧堆满笑容地再次欠身行礼道：“那么，请进吧，莱斯…先生！”
    莱斯点点头，微微整理了一下本就非常整齐的衣衫，抬脚进入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