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客开物 - 第六十七章 宁静

    我们吃着烤肉，算是苦中作乐了一把。吃完厨子站在山巅，眺望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做着什么决定。我望着那一面焦土，又远眺身在其中的这片原始森林，突然觉得这片焦土好渺小，在这片森林里根本不值一提。很远很远处依然有微弱的红光，我突然问杨怡：“姐，你觉得，人类会不会有一天，放火把这片原始森林烧完？”杨怡靠在掩体里，闭着眼睛回答：“如果人类真的无节制，应该等不到那一天，大自然会用各种方式惩罚人类。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是多么的渺小。或许，下一任地球霸主是精灵呢。”我干脆也躺下：“如果我们的科技再不进步，资源也越来越匮乏，个体也越来越向往高福利，那么会不会像厨子说的那样，先是小国家遭殃，最后再到毒蘑菇洗地？”杨怡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还真是先天下之忧而忧。我活了三百多年，听过很多传说，但现实中只见过不肯消散的灵魂，法力高强的人，各种邪门歪道，但从没见过有月灵的人，更没见过神兽和其它精灵。我一度甚至认为我是这个世界上仅存的精灵。虽然后面经历了不少光怪陆离，稀奇古怪的事，虽然也改变了想法，认为其它精灵都隐藏起来了，但就如人类探索不明飞行物一样，只是猜测，从未发现过。可是你的出现，以及后面发生的事，都似乎表明了一件事----有大事会发生。”我叹了口气：“姐说笑了，我不过一个社会底层的普通人，奉公守法，安分守己，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敢指着我鼻子吼老子黑白两道通吃信不信我弄死你。直到我出去上学之后，这种现象才少了一点。后边跟人打架也是偷偷找个没监控的地方打。打完还得给地保送只鸡鸭鹅什么的求平安，我能改变什么？”杨怡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郑重的对我说：“弟弟，我不是说你的出现，可以改变这个世界。我的意思是，这个世界要改变了，所以才出现了你这样的人。逻辑是取反的。明白了吗？”我若有所悟，点点头，：“姐说得对，应该就是哪里出现了改变，所以现在出现了之前很多不曾出现的人和事。我们就像一颗小小的零件，个体虽不能改变主体，但可以组装成新的主体。”杨怡又笑了笑：“你看，你的瞎猜，救了轩成，而来轩成或许会登九鼎之台。我也来猜一下，未来要是真有个群体来主导改变这个世界，或许这个主体就是我大宋朝。”我笑了笑：“不一样的宋朝？”不远处的厨子突然接了一句：“对，不一样的宋朝。”我和杨怡都笑眯眯的看着厨子，厨子却又远眺这片身在此山中的原始森林，不再言语。杨怡闭上眼睛：“我们先休息吧，保存体力。”
    我也闭上眼睛，心里想着，我确实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可我竟然在不经意间，救了厨子，或许没有我，厨子就没了，或许，没有我，厨子也会被其他人救下。无论如何，历史的车轮都会一往无前。就如某部电影《英雄》里的无名，他剑术再高，也解救不了天下苍生的苦，而他本可轻易杀死的仇人却不可以怎么做。最终，无名放下了仇恨，选择了牺牲自己，选择了苍生。无名和残剑在生活中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他们都在关键时刻选择了天下苍生。不过他们的结局都不太好，他们全都失去了所有。想到这，我又犹豫了起来。《比利林恩的战场》？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先睡觉，后面还有长途跋涉呢。
    不知道为什么，厨子和杨怡没有喊我换岗，我稀里糊涂的一觉睡到太阳升起。又吃了点烤肉，我们就继续赶路。没有人骚扰，后面的路好走多了。我们只需要提防那些毒虫猛兽就好。一路过去，除了赶路枯燥，食物倒也充足。路上还和厨子探讨了他的气功，厨子犹豫了一会，告诉我他的家族藏有巨量异术的书籍，也和不少能人异士打交道，厨子在融会贯通多家术法理论之后，居然找到了突破口，发明了源自人体自身的真气术法，而不像其他大多数法术那样是借外界之力的。和我说完之后厨子还教了我一些真气术法的心得。要有有空练练，有益身心健康。我突然哈哈大笑：“要是我背着玄武壳，施展你的真气冲击波，那不就成了龟派气功波了。”听得厨子也哈哈大笑。接着又说到：“我确实扮演乌龟，不，忍者神龟太久了。”然后我们一路扯着淡，往海岸边赶。期间我们打过狼，追过兔子，揍过豹子。最牛逼的是厨子空手单挑一直雄性大猩猩，说是要当我师傅，结果把大猩猩揍得忙地找牙，灰溜溜的跑了。看着厨子气功的澎湃动力，我调侃他以后有空咱去非洲杠银背去。厨子摇摇头：“去非洲就要揍狮子，把雄狮揍得它老婆，小姨子都不认识。”杨怡也插了一句：“然后你就带着它的小姨子们跑了吗？”我也哈哈大笑：“要不杨姐也去单挑母狮子，把母狮子全部揍成母猫，然后让雄狮们集体来找你麻烦，再让厨子大哥去揍雄狮。”杨怡笑着说：“我就不那么暴力了，我要玩有挑战性的，我要去揍平头哥。”
    我们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除了厨子有些担心皇帝已驾崩，大宋风云突变以外，我们也没太多顾虑。期间有个小插曲，我们偶遇一直又像野鸡又像凤凰的飞禽，甚是美丽，我突然随口扯了两句：“凤凰于飞，翙翙其羽。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杨怡一听：“斗诗啊，看我的。旧镜鸾何处，衰桐凤不栖。金钱饶孔雀，锦段落山鸡。”看了我一眼，又整了一句：“好是山家凤，歌成非楚鸡。毫光洒风雨，纹彩动云霓。”我拍手，说到：“姐原来是书香门第啊。”杨怡瞥了我一眼：“养父那么厉害的人，会不读书吗！”这时厨子却唱反调：“万壑动晴景，山禽凌翠微。绣翎翻草去，红觜啄花归。巢暖碧云色，影孤清镜辉。不知春树伴，何处又分飞。什么凤凰啊。明明就是山鸡。”接着我们仨居然还是争论看到的到底是凤凰还是山鸡，争论了很久之后我们居然无聊到跑去寻宝，凤凰不落无宝之地嘛。当然，除了顺路打死一条尾巴能啪嗒啪嗒响的蛇以外，什么宝贝都没找到。后面的日子里，我们衣服脏了就找个水源洗洗，反正随便哪里的水都特别干净。只是胡子有点烦人，刀也不好刮。厨子甚至出了馊主意，要我用火烧。耗时约一个月，我们终于走到海边，来到了人类文明世界的边缘。我看了看厨子，厨子看了看我，说到：“我可以调到船来接我们，但是必须在公海，咱可不能大摇大摆的侵略人家 领海。”我嘿嘿一笑，问道：“那我们出海是顺便依靠厨子大哥你呢，还是靠杨姐施展美人计呢？”厨子叹了口气：“还是靠我们自己吧，这地方这么偏，等我的人不露痕迹的过来，最起码两天。搞不好还会泄露行踪。不能节外生枝。”
    杨怡看着大海，忍不住下去洗了个澡。我看着杨怡的身姿，突然产生了幻觉，不过那幻觉转瞬即逝。接着我偷偷对厨子说：“一会杨姐浑身盐渍，恐怕施展不了美人计了。”厨子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最后我们讨论，咱是文明人，不能使用暴力，也不能干偷鸡摸狗的事，做鸡鸣狗盗之辈。最终我们决定，让杨怡辛苦点，使用法力伪装一下，变成当地人的样子，用我带过来的黄金去买一条带动力的船。
    杨怡很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开着一条普通的渔船过来了。我们上了船，厨子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过了半秒又恢复了正常。我心里一惊，这厨子到底在想什么，是打算把买家灭口，又忍住了吗？我装作没看见，假装欣赏大海。船前进了一段时间后，厨子组装好卫星电话，联系了一个人。接着就往约定的位置开去。我躺在甲板上，吹着海风，开了一罐原装外国的啤酒，又想起来无名和残剑，我这个普通人，该如何选择呢？
    一天半之后，一艘军舰从远处驶来，确认完身份后，我们登上了军舰。这时厨子微笑着对我说：“我们不用担心什么了，现在就希望圣上还健在。”
    为避免节外生枝，我们也没乱跑。我也美美的睡了个大觉，好好的吃了一顿大餐。厨子似乎一直很忙碌，我也不方便去打扰，有时候我找杨怡扯扯淡，有时候回房间看看还在昏迷的小黄狗。心里下定决心，回去后一定多带它去风水好的地方，早日让它恢复。
    一路畅通无阻，又过了好几天，我们仨终于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大宋朝。意料之中，又是直升机飞来，飞往汴州。我在飞机上对厨子说：“等你回到大本营，帮我喊一下黄教授，把盾给他，结完工钱，我就回去了。”厨子一愣，随后笑了笑：“智多星不考虑考虑和我们一起做一番大事业？”我叹了口气：“厨子哥，我得先回去修养一段时间，我的身体抗住不月灵的连续反噬，之前我在大咸山下的样子你也看到了，连走路都困难。后面遭到袭击，我强行激发了月灵，恐怕月灵消失之后，后面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会处于半残疾状态，只会拖累别人。”厨子想了想：“也好，现在爷爷还在病危中，各方势力暗流涌动，在这里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但和我有关的人可能难免会遭受无妄之灾。这样，我们先不直接回东京，先把你们放到周边一处安全的度假村。我先带着盾回去，你们先避一避。随后我会亲自带着全新的证件给你们，这样你们在非常时期会安全一点。你们有中意的名字吗？”我看看杨怡，说到：“姐，想个名字吧。”杨怡看看我，说到：“暂无头绪，要不弟弟给我想一个？”我思考了一秒钟，说到：“莎棠，李莎棠。”杨怡也没有了御姐的那种感觉，居然直接表示好主意。我心里既高兴又难受，杨怡这是真的想退隐了吗？不过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厨子又问道：“那智多星你呢？”我想了想，说到：“吴宣仪？哎呀不行，我不能和漂亮妹子的名字冲突。不如就叫白寻吧。”“哎呀，这名字不吉利，白寻，白白的寻找，不行不行，换一个。”我看了看杨怡：“不如姐给我取一个名字吧。”杨怡笑了笑：“我取不好名字，不过既然咱是姐弟，你也姓李吧。”我想了想：“那我就叫李跃吧。”
    厨子笑着点点头。随后我们也没再说什么。飞机转了个方向，大家各自思考不同的问题，所以我们也没再聊什么。我干脆双眼一闭，休息。休息时我思索着，月灵的力量还有哪些方式可以激活？为什么又会消失，是限额供应的吗？这次月灵为什么还没消失，是因为我灵力用的少吗？厨子这次回去，会不会像电视里那样陷入血脉斗争，要真是那样，厨子有把握胜出吗？想起厨子眼神的一系列变化，我打了个冷颤，厨子这一次恐怕不成功就成鬼了。接着又想到杨怡，杨怡恐怕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可能这次受到的伤害是从未有过的。她从历史中过来，阅历丰富，她会如何选择后面的路呢？科技的发展，足以使传统的巫婆神棍们无立足之地，也会让真实的异能者走下神坛。这科技与神话，貌似水火不容啊，到底该何去何从。难道要用火烧开水，煮粥不加香菜？
    想到这我悄悄的睁开眼，厨子面无表情，杨怡闭目养神。我暗自琢磨，恐怕，他们的内心活动比我还剧烈吧。接着我又想到小千，黄老邪，小唐，白老帅哥，还有锁匠，他还欠我一顿松鼠鳜鱼呢。找机会还要跟他学习那招“回马枪”。那一刻我突然楞了一下，这些日子，我对菲菲的感情居然淡了，还差点忘了咖啡厅的那个妹子，不知道是现在身边的人条件更好，还是时间会抹去一切。看来，我果然是个渣男。人都是会变的，唯一不变的，就是改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