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陆少卿 - 第945章 你赔不起

    司烨霖回海城的生活在一个礼拜后稳定了。
    除了陪着文棠，什么都不用做。
    他以为自己会需要点时间来适应现在这种慢到极点，和这么多年的节奏截然不同的生活。
    真的进去了，却发现不用适应。
    就像是很久之前因为司意涵阑尾炎回家，意外得知文棠成绩不好，留下过的那十个月一般无二。
    也和后来和乔伊娜分开回来的半年一般无二。
    他像是从来没离开过。
    家里人也像是他从来没离开过。
    做什么都和从前一样。
    也不一样。
    多了点满足和放松。
    满足是因为文棠在自己身边。
    放松是因为文棠很开心，开心到面色红润，前所未有的精神。
    饭量一点点的上去。
    脸色越来越红润。
    唇角的笑浓郁到窝在他怀里呼呼大睡，依旧健在。
    司烨霖问文棠：“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他有点小心眼，“比只有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多了。”
    是真的开心。
    撒娇几乎成了常态。
    醒来就娇娇的。
    昨晚还手舞足蹈的挺着圆圆的肚皮，喜笑颜开的跳舞给司烨霖看。
    文棠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开心。
    只知道她和别的女孩好像不太一样。
    她喜欢和司烨霖在一起。
    可也喜欢和亲人在一起。
    两者的满足不一样。
    却少一个，会像是少点什么东西。
    两者混杂。
    满足又幸福到像是要溢出来。
    文棠窝在司烨霖怀里，脚高高的翘在司烨霖腿上，白嫩圆胖的脚丫晃来晃去，说：“因为你和我爱的人都在我身边，所以我很开心。”
    开心到像是要飞起，无忧无虑到极点。
    司烨霖瞧她星星闪闪的眼睛，为她现在的幸福和开心微微弯了眉眼，却逼问她：“我和家里人，谁对你更重要？”
    文棠……没有答案。
    爸妈重要。
    叔叔婶婶重要。
    刑烨堂重要。
    现在住在叔叔家里的阿飞叔叔，和三不五时去找刑烨堂玩的刑战哥哥，也很重要。
    司烨霖……自然也重要。
    文棠真的没有答案。
    却仰头对司烨霖很甜的说：“你啊。”
    文棠从前以为司烨霖有时候的闹腾是因为不知道自己也喜欢他。
    现在发现，他本性就是如此。
    他喜欢直白热辣的说情话。
    哪怕那情话其实有点孟浪和下流，却依旧在说，直白热辣到让她耳朵冒烟，他却面不改色。
    他的占有欲很强烈。
    强烈到走哪都要牵着她，和她挨在一起，哪怕是吃饭当着爸妈的面，被他们唏嘘啧啧也要挨在一起。
    他特别霸道。
    霸道不是拘于吃饭穿衣。
    是对于她。
    好像是因为文棠回家吃的太多了。
    加上海城太暖和，有点体热。
    晚上被司烨霖搂着，全身会出汗。
    尤其是侧身睡，司烨霖从后背抱过来，滚烫的热源缠绵不绝。
    文棠会想和他拉开点距离。
    但司烨霖死活不让。
    你走多远，他就给你拽回来多远。
    在文棠撒娇说热时，腹黑的把空调调低。
    文棠不乐意，就喋喋不休的说她说爱都是骗人的，全部都是，文棠压根一点都不爱他。
    文棠偶尔感觉司烨霖黏糊的和自己印象中温柔有礼有节的司烨霖一点都不像。
    但心里却甜滋滋的。
    因为好有安全感啊。
    被直白爱着的安全感。
    她有安全感，就开始心疼他了。
    一句句的学着司烨霖从前总是说爱的样子。
    告诉司烨霖自己很爱他。
    很在乎他。
    并且撒谎，说他比家里人重要的多。
    文棠眼见着司烨霖的眼睛弯了起来，跟着满足的笑了，小声说：“哥哥。”
    司烨霖被这声像是天外来音的呼喊给叫愣了。
    文棠撩拨他：“亲亲吵吵好不好啊。”
    文棠可能不聪明，但是也不傻。
    尤其是面对的是司烨霖。
    她很清楚，这会不想办法打断的话，和从前有很大差别的司烨霖会问很多很多。
    例如我哪点比家里人重要。
    具体一点。
    再具体一点。
    甚至可能会问，如果我和你爸掉进河里了，你会救谁。
    文棠需要司烨霖亲下来。
    而司烨霖和文棠想的一样。
    吻落了下来。
    起初是温温柔柔，再后是有点凶巴巴的。
    急急的，躁躁的。
    但文棠失算了一点。
    只是吻而已。
    文棠月份太大，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加上司烨霖也不舍得让文棠一直缺氧。
    所以这晚的文棠被司烨霖反复问，怎么个重要法。
    具体点，再具体点，像个不知道满足，只想求爱，并且多少爱都不够，还要爱的饕餮。
    文棠噗噗噗的笑了。
    谎话连篇的全部答案都写上司烨霖的名字。
    司烨霖不是个饕餮。
    也并不幼稚。
    只是很喜欢很喜欢文棠爱自己的样子。
    每次看到，心里就会有一种说不出的酥酥麻麻的满足感。
    雀跃的他恨不得把文棠变小，塞进心口，一直捂着，揉着，捧着，亲着。
    司烨霖和文棠的生活更稳定了点。
    早上起来。
    在二万家里吃饭。
    吃了饭。
    司烨霖会带着文棠在家附近逛一逛。
    临近中午的时候回自己家。
    因为刑南艺做的大菜比二万家里的好吃。
    下午带文棠再出去走走。
    在下午阳光没那么浓烈后，让文棠躺在家里的躺椅上晒太阳。
    文棠总会睡着。
    有次醒来，看到了身侧坐着在看书的司烨霖。
    文棠小时候看到过一张照片。
    自己母亲拍的。
    司意涵在院子的躺椅上晒太阳睡着了。
    那会不过七岁的司烨霖在旁边站着看书，为他的母亲遮挡午后照在她脸上扰眠的阳光。
    文棠模糊的想。
    爸妈和叔叔婶婶点评的都不对。
    司烨霖骨子里不是冷淡和冷漠的。
    是温柔的。
    而且是一种很浓郁的温柔。
    司烨霖偏脸，黑色蓬松的发给夕阳打下了说不清的温柔光晕。
    他很温柔的在文棠脸上落下一个吻，“醒了？”
    文棠恩了一声，“你抱抱我。”
    司烨霖把书放下，弯腰把文棠抱起来，回家。
    司意涵的孩子父亲告知了家里人是谁。
    自然而然的，医院的档案做了更换，预产期跟着做了更换。
    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礼拜的时候。
    刑烨堂搬回家里来住了。
    吃饭的时候刑战开口：“你搬回家了，嫂子怎么办？”
    这话一出，场中直接静了下来。
    刑南艺看向刑烨堂：“你谈恋爱了？”
    刑烨堂今年二十八了。
    身边却连个女人的影子都没见过。
    司意涵也放下筷子，好奇：“哪的姑娘？多大了？做什么的？”
    刑烨堂翻了个白眼，“她不是我女朋友。”
    刑战是个直男，没有觉出场中气氛的不对，“可你俩不是都同居一年了吗？”
    刑烨堂无语，并且理直气壮的说：“谁告诉你同居就是男女朋友，我们是朋友，不对，是哥们，铁哥们。”
    刑战皱眉看向自己爸：“铁哥们能睡一张床上？”
    刑南艺把筷子放下了，司烨霖也放下了。
    慢吞吞的。
    除了刑烨堂外的筷子，都放下了。
    刑烨堂皱眉，“你们怎么了？”
    刑南艺怎么了，司烨霖不知道。
    但他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是从自己身上归纳总结的。
    司烨霖……不懂爱。
    在遇到文棠之前，不对，准确来说，是在和文棠发生关系前，也不对。
    在和文棠发生关系后也有很长时间分不清什么叫做ài。
    他不知道这是天生的，还是怎么回事。
    但感觉在这方面就是迟钝了点。
    刑烨堂……
    司烨霖和刑南艺对视一眼。
    刑南艺示意他来说。
    司烨霖点头，隐晦的给他留点面子，“女孩子的声誉很重要。”
    刑烨堂翻了个白眼，解释：“她不合群，住不了宿舍，加上上班的地在荒郊野岭，出行很不安全，所以我才搬过去了，住在一个房间是因为她租的是一室一厅，其实我睡的是沙发，我们不睡一张床。”
    他踢了脚刑战，“别见了一次，就胡说八道。”
    司烨霖整天陪老婆。
    闲着无聊的刑战三两天的跑去找刑烨堂。
    刑烨堂好几次都不在学校，在距离学校五十多公里的郊区，鸟不拉屎的一室一厅公寓里，说是家。
    刑战去过两次，一次是给刑烨堂送东西。
    敲门没人应。
    按开密码进去。
    刑烨堂面朝墙呼呼大睡，那个长的贼漂亮的嫂子蜷缩在一起，睡在他身边。
    家里总共就那一张床，可不就是谈恋爱同居嘛。
    他嘀咕：“我没胡说。”
    刑烨堂翻了个白眼，接着解释：“是阮竹，我炒股那段时间借了不少钱，那傻子之前以为我欠债了，把自己签进了一家黑工厂，让她毁约出来她不肯。她在海城也没个亲人什么的，我过去看着她点，不然就她那个没出息样，得被人欺负死。”
    司意涵怔了瞬，“是小时候你想让我收养，后来变成资助的小女该吗？”
    刑烨堂点头，他把筷子丢下，手高抬，眼睛直白又明亮，“我俩清清白白。”
    他看向司烨霖和文棠：“你俩该清楚。”
    司烨霖和文棠同时想起了缠绵刑烨堂十几年的野蔷薇——梅兰德。
    司烨霖重新拎起筷子吃饭。
    饭后把刑烨堂拽出去，“就算清清白白，你们也不能住在一起。”
    刑烨堂皱眉，“为什么？”
    他以前就没少去阮竹那睡，他没觉得有什么。
    文棠插嘴：“因为她二十八岁了。”
    刑烨堂微怔。
    “她不是个小孩子，是个成年女性，你一直这样在她身边待着，对她的名声非常的不好，就算你清清白白，也一定会有人在外说她的闲话。”
    刑烨堂懵懂：“说什么闲话？”
    文棠拽住明显不耐烦想说重话的司烨霖，意味深长道：“说她有男朋友，对她有想法的人会直接却步，再不敢接近她。”
    刑烨堂皱眉，“她如果想交男朋友可以和我说啊，我搬走就是了。”
    刑烨堂再说：“可问题是就她那样的，上哪交男朋友。”
    文棠对阮竹有印象，还是不浅的印象。
    甚至隐隐的。
    感觉阮竹对刑烨堂是有喜欢的。
    她刚才说那是试探刑烨堂对阮竹有没有点别的意思，如果有的话，撮合一下。
    但发现……没有。
    文棠不愿意死心，换了一句：“你现在心里还有野蔷薇吗？”
    只是一句话。
    文棠死心了。
    喜欢和不喜欢这两种情绪，在刑烨堂眼睛里表现的太明白了。
    刑烨堂在提起阮竹的时候，眼神干净毫无遐思。
    在说起野蔷薇，直接就变了。
    文棠没再问，直接了当，“从她家里搬出来吧，就算她不说，也大抵不想你再在她那住着了。”
    文棠拽拽司烨霖，让他发言。
    司烨霖言简意赅：“搬出来，别毁人的清誉，你赔不起。”
    刑烨堂喃喃：“赔不起？”
    “对。”司烨霖说：“赔不起。”
    文棠和司烨霖回家了。
    刑烨堂也该回去，他搬回来就是为了守着文棠生孩子的。
    可……
    刑烨堂垂眸思索，开车去郊区的公寓。
    正常的工程师，尤其是阮竹这种工程师是要跟组长作报告的，三四天能出来一次都够呛。
    但是阮竹没机会接触组长，做的是杂活。
    一天十二个小时。
    有时候早班有时候晚班。
    刑烨堂昨晚走的时候阮竹在，现在这个点该去上班了。
    可……屋里有人。
    刑烨堂直接闻出屋里的烟味，看到沙发上闪烁的猩红光点。
    按开灯光。
    怔了瞬。
    刑烨堂走的时候做好饭了，放进冰箱里，贴了便利贴，不止，还开了窗户通了风。
    这会不过下午两点，屋里窗帘紧闭。
    茶几上丢着几罐啤酒瓶，阮竹坐在沙发，脚踩着茶几，在……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