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岁月烟火 - 第12章 回忆

    其实最开始，韩爵名还没有发现自己喜欢男人。
    只是在面对女人时，没有很多感觉，不讨厌也不喜欢。
    在宿舍的时候那些男生就常常凑在一起看点影片，他也会被拉过去，但是不像其他男生反应那么激烈，好像这个有多刺激一样。
    他甚至觉得还不如看一部喜剧片来的有意义。
    当他跟沈临溪说这件事时，他只是笑的温和，对他说你只是没有遇上让自己心动的人罢了。
    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他和沈临溪一起住在一起了，本来就是好朋友，又有共同的爱好，住在一起让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了。
    那个时候，他很快乐，学业上没有问题，又有好朋友相伴，一起打打闹闹，没事打打篮球，晚上一起逃课出去吃串喝酒，回家了，在一起玩游戏，输了的人就要听对方的要求，无条件服从。
    在那个年代，那个时间。
    他们活的简直是无忧无虑，毫无顾忌，恣意快活。
    多少人都羡慕他们，羡慕他们的生活，和感情。
    韩爵名那个时候还想着，如果人生一辈子都这样就好了。
    有沈临溪作伴，什么生活自己都能面对了。
    直到有一次和几个男生吃饭，饭桌上，男生们说话不像往常，放的很开，有一个男生笑着调侃韩爵名和沈临溪，说他俩在一起，同住同吃，每天形影不离的，就像一对小夫妻似的。
    沈临溪尴尬一笑，让他不要胡说，韩爵名也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但是他说自己和沈临溪像一对小夫妻。
    这句话就像是个种子一样，从此就埋在他内心深处了。
    然后慢慢的，他就发现，看见沈临溪的感觉比看见女生的感觉要强烈很多很多。
    那个时候这种感情，对于谁来说都是一种不能有的禁忌。
    更何况，网络还不发达，这种男生之间的感情，只被定义为友谊。没有爱情，也不能有爱情。
    所以韩爵名只是觉得自己把沈临溪当做最好的朋友，这才会有那种强烈的感觉。
    他有的时候看见沈临溪笑，就会莫名的心动，看见沈临溪吃饭，就会想着他咀嚼食物的样子真好看。看见他上课被老师批评，内心就会有对老师的愤怒。
    你不能骂他，他是我的。
    韩爵名这么一想，突然吓了一跳。
    沈临溪不是你的，他是人，是你朋友啊！
    韩爵名越来越心慌，他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没人告诉过他，男人和男人之间也能产生这种不寻常的感情。
    他也不能和任何人说，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这种感情。对沈临溪的感情。
    直到有一天晚上，沈临溪和他在一起玩，累了就赖在他的房间里睡着了。
    韩爵名本来想着一会儿就叫他起来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但是看着沈临溪的睡颜，他下意识的凑近。
    睫毛好长，他用手指轻轻拨动，心也随着动了。
    肤色好白，手指往下，轻轻划过沈临溪的肌肤。
    最后游走在他的嘴唇上。
    沈临溪的嘴唇，没什么血色，薄薄的。就是这张嘴，用来对他说话，对他笑。韩爵名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他偏头不去看，想要克制自己，但是还是扭过头，痴迷的看着沈临溪。
    只要一下，就一下。他就知道自己对沈临溪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了。
    于是他吻了上去。
    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轻轻触碰了一下。
    但是那种感觉让韩爵名猛然心动，让他在以后的二十多年里，都记忆犹新。
    吻了沈临溪的韩爵名，有点惊慌失措，又有些兴奋，还有点愧疚。
    他整整失眠了一夜，就这样趴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沈临溪。
    他知道，自己是喜欢上沈临溪了，或者严格说，是爱上他了。
    可是就像熟睡中的沈临溪，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心意，虽然现在的相处模式很好，两个人亲密无间。但是学生时代终究会结束，两个人也不可能一直这样相处下去，不可能一起住下去，直到永远。
    韩爵名还想要更多。
    虽然他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这种感情不太会有人接受，但是他不在意这些别人的看法。
    他只是想要幸福，跟沈临溪在一起的幸福。
    所以他想要告白，想要沈临溪知道他的心意，并接受他。
    可是直到商炎月的出现，这一切都变了。也打乱了韩爵名的节奏。
    这个美丽又高傲的女人，自从一转学，沈临溪的心就放在她身上了。
    韩爵名几乎恨得浑身颤抖。幸好，这个女人不喜欢她。
    而是自己。
    知道这件事还是在一次聚会上，以孤傲著称的商炎月从不参加任何班级聚会，但是那一次运动会结束后班级聚餐，她竟然破天荒的来了，还主动坐在韩爵名的身边。当两个人的手不小心碰在一起时，商炎月轻微的惊呼一声，然后一抹红晕就浮在脸上。韩爵名看见了，然后冲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商炎月也笑了。
    从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还有机会。
    于是和商炎月假意交往，虽然让沈临溪不再那么关注商炎月了，毕竟是朋友的女人，但是也让沈临溪开始疏远韩爵名。
    这让韩爵名伤透了心。
    终于有一天，韩爵名为此喝的酩酊大醉，跑回公寓里，就对毫无准备的沈临溪告白了。
    “临溪！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他终于鼓足勇气，人生第一次告白，面对自己第一次喜欢的人，爱到骨子里的人。
    可是沈临溪却一脸震惊，眼底还闪过一丝厌恶。
    “我不能答应你，爵名。”他的话就像一把把尖刀利刃一样，狠狠的刺入他的心。
    让他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我只当你是我朋友。”
    “而且月儿她很喜欢你，你不能辜负她。”
    “再说了，我以后是要结婚的。”
    “我还要有孩子，这是最重要的。”
    朋友，我们可以慢慢相处成爱人。
    商炎月我完全可以打发走。
    结婚？我可以给你最盛大的婚礼。
    可孩子……
    韩爵名低下头，不在说话了。
    我给不了你。
    第一次告白，第一次的爱情。
    就在一场闹剧中粉碎的一干二净。
    第二天，沈临溪却还很正常，好像他从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
    就这样，他也假装不知道，权当自己喝醉酒耍酒疯。
    因为害怕他会离开，所以就不敢再继续下去了。
    后来毕了业，他和商炎月也分开，而沈临溪却还和他在一起。再后来，他靠着家产慢慢做起生意，混黑道白道，能力更大，财产更多，年龄也越大。
    可喜欢沈临溪的心却一直没变。
    直到商炎月再此出现，沈临溪还是如此爱着她，韩爵名就知道，自己大概是无望了。
    可是他还是不甘心。
    然后他就想到一个办法。
    沈临溪，你不是想要一个孩子吗？
    我可以给你。
    可如果我给你，你也不愿意。
    那咱们就一起下地狱。
    地狱里，没人敢分开我们，夺走你。
    然后，让商炎月去接近沈临溪，顺利怀孕后，自己立马娶她，让沈临溪从此断绝这个念头。
    但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又跑出来一个韩素娅。
    沈临溪就算不能和最爱的女人在一起，也要和其他女人结婚。
    他都能和一个只认识不到几个月的女人结婚，也不愿意接受陪伴了他十几年的韩爵名。
    后来，约韩素娅见面，说是他最好的朋友想约着去吃饭。
    果不其然，吃饭的一个小时里，韩素娅就已经对他好感满格了。
    后来，韩素娅彻底投怀送抱，而沈临溪却因为这件事和他大吵一架，远走美国。
    这一走就是六年，而韩爵名一直有派人去监视他的生活，他不想强行让沈临溪回到他身边。
    所以一直在等待，等他回来。
    而孩子也一天天在长大。
    长得真的很像他。
    长长的睫毛，和白净的皮肤，尤其笑起来，更像他。
    他把孩子当做沈临溪的替身，另一个他，对
    他百依百顺，宠爱有加。
    后来孩子失踪了，但沈临溪回来了。
    那孩子还有什么重要的？
    不重要了，左右不过一个工具，一个筹码。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沈临溪还是拒绝了他。
    那一刻，他绝望到麻木。
    心如死灰。
    他真的太累了，他全心全意的去爱他，一爱就是二十多年，他为了沈临溪还弄一个孩子养着，就是卑微的希望，沈临溪能看在孩子的份上，能接受他。
    可惜，他依然如此自私。
    于是韩爵名把提前准备好的胰岛素给他和自己都注射了，他准备的胰岛素量，足够让两个人休克死亡，但是给孩子注射时，他不知怎么了，只注射了一半就停手了。
    他看着孩子的脸，就像看着沈临溪的脸。
    稚嫩的，可爱的。
    他和沈临溪的孩子。
    一个才五岁的孩子。
    韩爵名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于是转而给自己注射，告诉黎昕，自己注射的是胰岛素，让她尽可能救救孩子。
    他还打开了门。
    打开门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自己，亦或是为了沈临溪，其实一切都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他终于就要解放。
    不管他和沈临溪谁死，或者都不死。对他而言，都是一个果断的了解。
    他唯有如此疯狂，才能宣泄二十多年来，他所有的委屈和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