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岛的星际战争 - 第36章 “天地倒转·下”！

    下午3点多的时候——。
    李紫龙伸手按下了显示器的开关。
    “首先，”他想，“不能再这样无所事事地烦闷下去了。烦躁的情绪只会让我的思考变得迟钝。”
    李紫龙无法忍受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决定打开显示器，看看那些虚假的新闻，以打破这个谎言。
    然而，当他按下开关时，时间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正好是午间新闻结束的时间。
    李紫龙看到了新闻节目的预告，上面写着“紧急特别节目：大逆罪与共同宪法的制定”。
    李紫龙的心跳加速，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点，节目里只提到了大逆罪，并没有说我妻子的事情。”他对自己说道。
    “特别节目的播出时间是下午5点……”他喃喃自语着，关掉了显示器。
    ◇◇◇◇◇
    “什么？这个节目简直是对皇帝的不敬！”
    李紫龙在观看紧急特别节目时，惊讶地叫了起来。
    节目中，主持人介绍了本次大逆罪的适用流程，评论员们则纷纷指出大逆罪的问题所在。当然，其中也包含了对皇帝的批评。
    但最让李紫龙震惊的是，节目是以他妻子安心院荞麦花因大逆罪被判处死刑为前提进行的。
    “什么？我妻子死了？这不可能！”
    李紫龙虽然这样想着，但节目内容却完全没有考虑他的感受，而是继续以他妻子的死为前提进行讨论。
    主持人向其中一位评论员提问。
    “大逆罪到底是什么？”
    被问到的男人的肩头显示着他的身份信息——格兰达的律师。
    此外，旁边还显示着他曾出版过与帝室相关的书籍。
    李紫龙也见过这个男人，他是一个戴着眼镜、长着龅牙的人，8代前被降为臣籍，是个极其粗俗的人。他非常爱出风头，经常出现在格兰达的各种时事节目中。
    “原来如此，他们请来了一个对格兰达法律和帝室非常了解的律师。”李紫龙心想。
    在显示器里，戴着眼镜的龅牙律师回答了主持人的问题。
    “简单来说，大逆罪就是说皇帝坏话就会被判处死刑的刑法。”
    “啊，说坏话就会被杀死吗？”
    “是的，极端情况下是这样的。”
    另一位胖胖的评论员听到后，插嘴道：
    “有什么好惊讶的。安心院荞麦花不就是因为说了皇帝的坏话而被杀的吗？”
    以此为开端，其他评论员也纷纷开口。
    “我们就算说首相或者赛蕾丝蒂亚尔家族当家的坏话，也不会被刑法处罚啊。当然，如果说得太过分，可能会构成名誉毁损或人权侵害。”
    “是啊，公众人物本来就应该接受批评。因为被批评就违反刑法，这有点难以理解。”
    “安心院荞麦花似乎是因为批评了星间战争而被判处大逆罪的。”
    “两国合并后，宪法也在重新修订。皇帝周围的文章肯定要进行大幅度的修改。大逆罪这种东西，绝对不能留。拥有生杀予夺大权的最高权威，简直是开玩笑。在合并宪法中，应该废除大逆罪。”
    这时，主持人打断了大家的讨论，问道：
    “那么，现在他们的发言是否也构成了大逆罪呢？严格来说，到底算不算呢？”
    戴着眼镜的龅牙律师苦笑着回答：
    “当然算了。如果被立案起诉，就会被判有罪。仅仅是说皇帝的坏话就构成大逆罪，警察也有过这样的搜查立案案例。大家要小心啊。”
    看到这里，李紫龙不禁暗骂道：
    “皇孙都八代了，怎么还这么卑鄙无耻！”
    但他的愤怒却无处发泄。
    显示器里，那些认为大逆罪应该废除的评论员还在继续说着。
    “好可怕啊。那我也会被判处死刑吧。”
    其中一个人故作惊恐地说道。
    李紫龙紧盯着画面，心里想道：
    “这些人在讨论我妻子的死，却完全不考虑我的感受。”
    “不，等等，皇帝应该不会这样做。如果我妻子死了，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李紫龙刚说完，就感到一阵恶心，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他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思绪却不受控制地继续着。
    “儿子怎么办？他才3岁。他的生母也被杀了吗？其他亲人呢？我不知道……”
    从那以后，李紫龙连续3天都无法入睡。
    ◇◇◇◇◇
    在尽可能收集了与妻子被杀害有关的情报后，李紫龙说道：
    “皇帝怀疑我了。”
    他的声音毫无感情。
    他面容憔悴，双眼深陷，黑眼圈浓重，原本美丽的黑发也变得干枯凌乱。
    3天来，大逆罪的话题已经成为过去，但以下事实已经明朗。
    “我妻子在朝议上被质问的原因，是因为他们认为我谋反了。她被处死的直接原因，是她批评了皇帝和星间战争。她是被处死的，而不是被杀害的。”
    为什么皇帝会认为我背叛了他——李紫龙虽然悲痛，但这个理由他还是能够理解的。
    ——只是因为情况如此判断。
    仅此而已。
    与李紫龙加入叛军的虚假报告同时出现的，还有大量舰艇的投降、殖民地宣布加入神圣赛蕾丝蒂亚尔共和国，以及后来联合舰队副司令官孙达的被捕、世间的误解和传闻。
    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导致了皇帝的误认，再加上皇帝的多疑和急躁，最终酿成了大逆罪。
    李紫龙心想：
    “如果一个一个仔细调查，应该很容易就能发现我和这些事情的因果关系很低。”
    但他的悲痛让这一切都变得徒劳。
    然而，对李紫龙来说，皇帝是否相信他并不重要。
    ——妻子荞麦花被杀害了。
    这才是最重要的。
    ◇◇◇◇◇
    第二天——。
    特技兵维克多像往常一样，把李紫龙的早餐放在推车推了进来。
    对维克多来说，李紫龙是他心目中的英雄，即使是敌人，他也非常崇拜。
    每次和李紫龙说话，他都会说：
    “如果我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哥哥就好了。”
    他对李紫龙的好感与日俱增。
    维克多也很清楚，李紫龙这几天心情非常低落。
    因为每次给他送饭的时候，李紫龙都会问：
    “我妻子是不是真的死了？”
    一开始，维克多还会感到困惑，但每次都如实回答：
    “是的，很遗憾……”
    但连续被问了三次之后，维克多终于忍不住了。
    “请您振作一点！死去的人是不会再回来的！”
    他大声喊道，李紫龙则惊恐地看着他。李紫龙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维克多看到李紫龙的样子，心中充满了危险的预感。
    ——将军可能会自杀。
    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再让李紫龙这样下去了。虽然房间里有摄像头，24小时7天都有人监视，但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我被教导过，军人不能习惯死亡，但也不能被死亡所拖累。如果被死亡所困扰，就会失去判断力，无法采取冷静的行动。您的妻子和孩子，在您的心中将永远存在。只要您活着，他们就不会消失。请您为了他们，好好地活下去。如果您放弃了，谁还会记得您的妻子和孩子呢？”
    维克多激动地说着，但李紫龙只是紧紧地抿着嘴，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糟糕了，适得其反了！
    维克多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
    “对不起！我说得太多了！”
    说完，他转身跑出了房间。
    维克多知道，自己必须向上级报告这件事。他担心李紫龙会自杀或自残，于是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上级。
    这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今天，维克多心情很沉重，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紫龙。
    当他把早餐放在托盘里，推进房间时，李紫龙却像往常一样，双手下垂，坐在床边。
    “去叫第一执政来——……”
    他用平静而沉重的语气说道。
    维克多惊讶地抬起头，看到李紫龙的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神空洞，就像一个幽灵。
    ——昨天还很暗，今天怎么变成这样了！
    维克多惊恐地盯着李紫龙，发现他的眉毛变成了白色。
    ◇◇◇◇◇
    “难得见一面，这就是迎接星间战争最高军人的态度吗？连迎接贤臣的礼仪都没有吗？”
    李紫龙傲慢地说道，兰斯·诺尔则回应道：
    “作为国家元首，你这话说得可真够威风的。如果你想加入我的阵营，就叫一声吧。”
    说完，他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两人所在的地方是玛萨卡茨阿卡茨号的贵宾室，他们隔着桌子坐在沙发上。
    李紫龙浅坐在沙发上，身体向后靠，双腿交叉，傲慢地看着兰斯·诺尔。兰斯·诺尔也斜靠在沙发上，手肘撑在扶手上，托着下巴。两人都摆出一副傲然不逊的姿态。
    “你的样子变了，还有，把你那长头发整理一下。乱蓬蓬的，像个流浪汉。等会儿我让人给你送点好的洗发水和护发素。”
    兰斯·诺尔说完，李紫龙迅速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白眉毛。
    “这样更帅了吧。”
    他得意地回应道。
    李紫龙直视着兰斯·诺尔。
    “兰斯·诺尔的金银眼真的能看穿一切吗……也有人说你是预言家。”
    “嗯，目前的剧本发展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兰斯·诺尔自信地说道。
    李紫龙狠狠地瞪着兰斯·诺尔。
    “星间战争的失败也是吗？”
    他尖锐地问道，兰斯·诺尔则露出了不逊的笑容。李紫龙觉得很无聊，低下头，用手捂住了脸。
    ——他在强烈地绝望。
    这是兰斯·诺尔对李紫龙叹息的印象。
    兰斯·诺尔心想，李紫龙虽然摆出一副傲慢的样子，但他这样主动来见自己，应该是想加入自己的阵营。但兰斯·诺尔也很清楚，像李紫龙这样自暴自弃的人，是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
    兰斯·诺尔用他那能看穿一切的金银眼看着李紫龙，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一直认为，人生是有多种结局的。人生的色彩会因所走的剧本而发生巨大的变化。这就是我的哲理。格兰达的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兄妹俩是私生子，从小就被人瞧不起。为了改变这种状况，我们付出了很多努力。那么，努力是什么呢？对我来说，努力就是选择。”
    突然，兰斯·诺尔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而且，他的话让人很难理解，努力就是选择。李紫龙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兰斯·诺尔。
    兰斯·诺尔感受到了李紫龙的惊讶，于是继续说道：
    “比如说，在士官学校的时候，一开始经常有人在放学后邀请我去玩。但我拒绝了那些同学的邀请，而是在资料室里打开教本学习。他们都觉得我是个怪人。在他们看来，把课余时间也用来学习是很愚蠢的。”
    李紫龙心里想，这家伙和我一样，也是个怪人。他在士官学校的时候，因为学校离参谋本部很近，所以他每天都会请假去参谋本部的资料室，查阅各种数据和论文。这是名门李家的特权，普通的士官学校学生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的。
    “这并不是说谁更伟大。我们都在歌颂人生。嗯，有点跑题了，我的选择是在年轻的时候成为9个舰队中的1个舰队的司令官。这是一个很大的不同。”
    李紫龙心想，原来如此。
    是偷懒还是学习。学习的动力，就是选择努力。而且，人只要活着，就总是面临着选择。是从左边还是右边穿袖子。其实，左右的选择，可能会让之后的人生剧本有很大的不同。
    “在那之后，我就开始为自己的人生设定各种结局，并制定了多个人生计划。成为星间联合军的顶点。成为政治家，获得荣华富贵。或者，还有更好的结局。什么是最好的结局呢？”
    “是星系独立吗？”
    李紫龙冷笑着说道。这简直是狂妄自大的野心，很难实现。
    但兰斯·诺尔很冷静。
    “那么，你呢？”
    他用金银眼看着李紫龙，继续说道：
    “你妻子的死，是你希望的剧本吗？按照现在的人生剧本走下去，你能得到你想要的结局吗？”
    “少自以为是了！”
    李紫龙的眼睛猛地睁开，身上散发出憎恶的气息。
    李紫龙狠狠地瞪着兰斯·诺尔，眼神中充满了让人胆寒的憎恶。但兰斯·诺尔不为所动，只是用哀愁的眼神看着他。
    失去最爱的人，这种悲伤，兰斯·诺尔早已经历过。现在的兰斯·诺尔，只希望自己最爱的妹妹夏特尔不要出事。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母亲去世的时候，兰斯·诺尔无能为力，但现在他不一样了。
    “按照我的哲理，李紫龙，你现在正处于人生的十字路口。你这样下去，能得到你想要的结局吗？”
    兰斯·诺尔的问题，直抵李紫龙的内心。李紫龙原本充满憎恶的眼神，突然变得黯淡无光，他低下头，痛苦地说道：
    “我是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
    他痛苦地呐喊着。
    李紫龙已经迷失了自我。
    如果人生是由选择组成的，那么李紫龙在年幼的时候，就选择了为祖父洗清污名。从那以后，他的人生就只有军人这一条路。在这期间，他没有任何选择。他只是一直朝着目标前进。
    在李紫龙看来，
    “自己小时候的决定，导致了最爱的妻子被杀害——”
    这就是事实。
    正如兰斯·诺尔所说，如果人生是由选择组成的，那么自己从根本上就错了，李紫龙意识到了这一点，感到了绝望。
    “如果我没有决定成为军人，妻子就不会死了吧……”
    李紫龙喃喃自语道。
    “不，这只是意外，病死，或者其他不幸的事情，都是无法避免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大逆罪是绝对不存在的。”
    “我还是太愚蠢了。”
    李紫龙自嘲地说道。
    “你是星间联合中高贵的血统，而我李家也是历代皇帝的家臣，在世人眼中也是一个特殊的家族。李家的男子成为军人，那就是忠臣。”
    “嗯，看来我们都被家族的名声所累。”
    “不，我觉得家族的名声就像是一件华丽的衣服，可以装饰一个人。成为军人的我，不仅继承了祖父的威名，还得到了皇帝的赏识，拥有了无上的荣耀。受到了无数的赞美和羡慕。而我也很享受这一切——”
    李紫龙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但现在，我为自己当时的行为感到羞愧。”
    他痛苦地说道。
    小时候决定成为军人的自己。成为军人的自己是皇帝的忠臣——，那么，为什么妻子会被杀害？是大逆罪吗？！这就是对忠臣的报答吗？就算是背叛，也不至于这样吧！？
    李紫龙再次燃起了憎恶的火焰。
    自己是为了皇帝，为了给祖父洗清耻辱而战，而现在，自己却像是为了给妻子报仇而战。李紫龙甚至觉得，自己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向兰斯·诺尔请求帮助。
    终于，李紫龙不再顾及面子，也不再考虑外界的看法。
    ——请让我加入你们。
    这样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李紫龙有着星间战争最高军人、不败的紫龙的骄傲。
    兰斯·诺尔看着痛苦的李紫龙，心想，是时候了。
    “那么，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他问道。
    “希望？希望在你兰斯·诺尔身上。你不是有着星系独立的野心吗？你不是有很多希望吗？我这个不败的紫龙，对你来说，可是很有用的哦。”
    李紫龙不逊地笑着。他还无法坦率地说出请让我加入你们这句话，而是希望兰斯·诺尔能主动邀请他。
    兰斯·诺尔似乎看穿了李紫龙的心思。
    “不行。”
    他干脆地拒绝了。
    “什么！？”
    李紫龙惊讶地看着兰斯·诺尔。
    ——这家伙，难道不是为了把我拉进他的阵营，才把我绑架监禁的吗？
    李紫龙非常生气，但他的怒火很快就平息了，他的情绪也陷入了黑暗之中。现在，妻子的死是他心中唯一的痛。
    “李紫龙，你是我们的威胁。所以我用计谋把你抓来，带你走。不管你是否加入我们，都是一样的。你指挥的军队太可怕了。”
    “这手段可真不怎么样。要不让我指挥军队，要不就暗杀我，或者把我隔离起来。如果只是为了一时的应对，用物理手段是最有效的。”
    李紫龙坦率地回答道。兰斯·诺尔的告白，对他来说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是，这样做只是简单的绑架监禁。把一个帅哥绑来，有什么用呢。我可能会被贴上变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