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浅者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坤拳铁山靠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一逼装而知文明重。——装逼者语录。
    左右手各拿一根法棍狼牙棒，嘴里叼着吹箭，陆叁叁觉得自己的形象应该和收保护费的类似。但没办法，这已经是最合适的战术方案了。
    最好能直接通过外观吓住对方，打消他们攻击自己的想法。要是一旦真打起来，自己一个女孩子就算手持真狼牙棒，也多半够呛。
    当然，如果带上系统，那对方应该不敢轻举妄动。但如果是一个反系统的组织，带着系统去见人，显然不会获得基本的信任。陆叁叁犹豫良久，还是决定信任自己的狼牙棒吧。
    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陆叁叁在之前捡到纸条的地方闲逛，逛了十多分钟，一个人也没遇到。
    陆叁叁想起之前纸条上的内容，当即开口喊：“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
    喊了三遍，附近居民楼里终于出来一个男人，中年，约莫五十几岁的样子。身着风衣，姿势很帅。
    双方都没说话，面对面站定，相互打量。陆叁叁意识到自己很少见到中年人，老年人更是一个没见过。最初唤醒冬眠的时候见到一个中年胖子，天坑道长中有几个中年的，医院院长似乎也是中年，但除此之外，基本都是小帅小美这种十七八岁的年纪，几次大规模集会，放眼望去都是年轻人。
    从陆叁叁冬眠到现在是整100年，这中间必然经历了大规模战争和大规模重建，这时间再快也得十年二十年吧。而中年人不会背乘法口诀，那么推测系统出现并接管人类的时间点，可能在50到80年前。
    如果能遇到一个老年人，应该能直接从他口中得知历史真相。如果遇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找找中年人。毕竟系统并不完美，而他们有几十年的时间找bug。
    “你身上没带系统吧？”对方问。
    “没有。”陆叁叁叼着吹箭回答。
    “确定吗？”对方追问。
    “我，绝对诚实。”陆叁叁回答。
    “绝对诚实……那你手里的是什么？”
    “法棍面包，加陶瓷片，主要用来防身。”陆叁叁实话实说，这也没办法，人设如此。
    对方似乎有些不悦：“你对我们有很大的误解，我们不是强盗流氓。而且在系统统治下，干不出这种事情。”
    “那你们是什么组织？”陆叁叁问。
    “既然用了这个切口，我们自然就是天地会，”对方回答，“而我，可以称呼我为引路人。”
    “是指历史上的天地会？还是影视作品中的天地会？还是全新的天地会？”陆叁叁问。
    “这个说起来复杂，如果你有幸加入，那再和你详聊不迟。”
    陆叁叁点点头，虽然只是几句话聊天，但已经看得出对方用词略有水平，至少比小帅小美那些年轻人强上不少。
    “本来如果天地会要发展新人，必须经过相当多的考验。但既然你是绝对诚实者，我想这些考验应该可以省略，就问你几个问题吧。”对方接着说。
    陆叁叁点头同意：“考验是相互的。我也需要知道天地会的具体理念和做法，进而判断下一步动作。虽然你说不会考验我，但我还是会考验你们的。”
    对方眉头一皱，听着这话似乎有些不悦。陆叁叁坦言：“抱歉，绝对诚实的人说话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那好，第一个问题。你是100年前来的人，在这个时代也有一段时间了，你对这个时代有什么看法？”对方发问。
    “挺好的，”陆叁叁回答，“吃喝不愁，不用干活。在我那个时代，很多人喊躺平，如果他们穿越到这里，会大呼过瘾。”
    “什么？”对方有些难以置信，“这么说你很满意这个时代吗？”
    “绝对满意是不可能的，但满意度达到八九十还是差不多的。”陆叁叁回答。
    “你真的是绝对诚实吗？”对方有些难以置信。
    “我哪句话说的不对？”
    “如果你对现状如此满意，那为何惹出这么多事情？甚至不惜关禁闭？”对方反问。
    “那不然呢？”陆叁叁反问，“总得找点事情干，难不成一天到晚看系统生成的喜羊羊？人活着总是需要一些意义的，不然和猪有什么区别？”
    对方诧异的看着：“这么说你搞这些事情，只是闲着无聊，找点乐趣？”
    “对呀，不然呢？”陆叁叁反问，“指望我反抗系统吗？系统挺好的，管吃管住。没了系统，你们怎么办？吃什么？亲自种地吗？就凭你们？”
    “那如果我告诉你，系统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我们整个世界都处于灭亡的边缘。你怎么看？”对方表情严肃，十分认真。
    “阴谋论吗？我见过很多，”陆叁叁回答，“如果没有相应的证据，我是不会信的。”
    “那如果真的有切实的证据呢？你会怎么做？”对方再问。这种问题对一般人没什么意义，但她是绝对诚实者，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可以。
    “那当然是拯救世界，”陆叁叁理所当然的回答，“100年前我就是为了拯救世界才进入冬眠的，也是为拯救世界而选择成为绝对诚实者的。当年的计划至今并未中断，只是系统不告诉我具体情况，现代生活也足够富足，我也只能判断世界已经被拯救，不需要我出手。”
    “请跟我来。”对方点点头，不再多话，当先引路。
    陆叁叁跟着对方，保持两到三米的距离，不时转头四处观察，着重注意花坛草丛、墙角等地方，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两人一路走到一栋居民楼里，走楼梯一直爬到三楼。一般这种秘密组织都的蒙着眼进去，这边倒是光明正大。
    引路人随手敲响一间房门，门应声而开。开门的是一个瘦骨如柴的男人，看着也是中年。陆叁叁不免多看了他几眼，感觉这个时代的人很难有这么瘦的。
    “里面就是我们的据点了，直接进去就行，不用脱鞋。”引路人回答。
    “据我所知，去其他人家里窜门需要很高的人性值，否则都会被系统定为违规。”陆叁叁回答。
    “你还会怕违规吗？”引路人笑。
    “能不违规还是不违规的好，不然老是吃白饭也很难受。”陆叁叁站在门口没进去。
    “不用担心，”开门的瘦子回答，“这里是我家，我家没有任何系统设备。从扫地机器人到自动洗碗机，都被我扔到了外面。只要你也不带着系统，系统不可能知道你来我家。”
    “你的意思是，这里等同于毛坯房？”陆叁叁诧异，“系统会来送饭吗？”
    引路人代为回答：“饭还是会送的，但他违规太多，基本上都是白饭。我们经常省一些菜给他吃，只要不被系统发现，就没事。”
    “真不容易啊。”陆叁叁感慨，“难怪这么瘦，怎么称呼？”
    “一般来说，我们都叫他房东。”引路人回答。
    房东只是笑了笑：“嘿嘿，美女，来里面请。”这笑容实在有些猥琐，陆叁叁顿时警觉起来。
    “他怎么笑的这么猥琐？你们把我当什么人？”绝对诚实者，有啥说啥，顺带挥舞一下狼牙棒。
    这话一出，两个男人都是一脸尴尬。无奈引路人直接锤了瘦子一拳，附耳小声说：“放尊重一些，这是我请来拯救世界的，不是让你嫖的。”
    “啊？”瘦子一脸惊诧。但马上，两个男人都换了一张笑脸，表示歉意。
    陆叁叁摇头往下走：“算了，我不进去了。外面找个空地说吧。”
    “这……”两人都显得有些为难。
    突然，房内传来几声大笑，一个人影飞步从里面窜出。反手把房门关上，随即砰的一声，猛的撞开。再带上，再撞开……如此反复三次，这才窜出门外，然后背对大家，做虚空铁山靠数次，潇洒转身。
    “总舵主，您的铁山靠又精进了。”引路人和瘦子房东异口同声。
    陆叁叁张着嘴，差点没叼住自己的吹箭。现代房门都是电磁吸式，已经抛弃了门锁的设计，理论上可以反复撞开，不会损坏门本身。但能撞的如此轻易，绝对算得上功力深厚。虽然他的动作，不免勾起一些遥远的互联网记忆。
    而随着这位总舵主的出场，身后很快有冒出五六个人，男女都有。开始排成队列，然后统一的虚空铁山靠……
    “陆叁叁吗？”总舵主很自然的抱拳行礼，“我知道在你们这个时代，应该更习惯于这样行礼。”
    “抱歉，并不是，”陆叁叁抱拳回礼，“不过我这一类人，确实跟习惯于这样行礼。”
    总舵主笑：“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天地会总舵主陈家洛。”
    “陈家洛不是红花会总舵……算了。陈总舵主，幸会幸会。”陆叁叁不去计较太多，然后再问，“请问，后面这些人在做什么？这是某种欢迎仪式吗？”
    陈舵主回身介绍：“这是我从偶尔搜到的高热度老视频中习得的精妙武功，被称之为坤拳，实话说我仍然有诸多不解之处。但这铁山靠最为简单实用，我因此习练数十年。现在传给其他人。”
    陈舵主一边说着，一边示意陆叁叁进来观看。陆叁叁这次没再犹豫，紧随而入。房内陈设非常简单，确实近乎毛坯房。只是墙上拿不知道哪里来的黑颜料，歪歪斜斜写着天地会三个字。
    “难道说可以撞开房门，系统就不能关你禁闭了？”陆叁叁突然想到。
    “是的，”陈舵主回答，“系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无所不能。但可惜现代人大多又懒又蠢，他们没有毅力练习几十年的铁山靠，甚至两年半都不能坚持，只能被系统拿捏。”
    “那如果禁闭都关不住，还有什么别的惩罚措施？”陆叁叁不信系统真的一点办法没有，不然他们岂不是为所欲为了。
    “我们不知道，”陈舵主回答，“不过禁闭期间两次破门而出后，会有保安机器人守在门口。以我目前的武功，仍然不是其对手。”
    “原来如此。”陆叁叁点头。
    陈舵主接着说：“我一直在思考，如果足够多的人通过铁山靠破门而出，那保安机器人是否足够？又或者我从视频中学会其他所有武功，而不仅仅是一个铁山靠，是否就能打赢保安机器人？”
    然后看了看陆叁叁手里的狼牙棒：“或许，你的武器也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可以交流一下武器制作方法吗？”
    陆叁叁摇头：“陈舵主，如果你真的是抱这个想法，或许你不应该叫天地会，而应该叫义和团。”
    “什么意思？”陈舵主不解。
    “这个嘛……如果你没有比较全面的知识水平，仅仅看过几个老视频，解释起来还是颇为困难的，”陆叁叁回答，话题一转，“还是先聊聊阴谋论吧，引路人声称的系统有巨大阴谋，证据在哪里？”
    “好啊，”陈舵主回应，一边从墙角落里摸出一个盒子，打开后，是一些图画，“你来这个时代还早，但凡你在系统的统治下活到三十多岁，很多蛛丝马迹都会显露出来。”
    “这是我们所能达到的最远的地方，那里没有楼房，只有废墟、垃圾。我亲眼看见废墟外面有一个很脏很脏的人，看着应该像是人吧？他也看见了我，好像很高兴，匆匆跑过来。然后天上一道光下来，他就没了。”陈舵主如此形容。
    “然后我被赶来的保安机器人带回。回来之后，我把我看见的画成图画。我不敢画电子稿，只能纸质的存在这里，”陈舵主认真介绍，“你问我阴谋是什么？我真说不出什么来，有一些假定猜想，但都不确定。”
    “但我作为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仍然对世界一无所知，囚禁在这里也不能乱跑，系统这个那个规则也没个道理，人性值的算法也从不公布。这要说没有阴谋，怎么可能呢？”陈舵主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