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天下 - 第二章 荒镇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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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镇位于大漠南部，前身为宋朝兵马联络的驿站，蒙古大军入主中原后就荒废了，不知何时这里竟然焕发了生机，有了来来往往的客人、各种小贩，在镇中央有家客栈，牌匾上的字早已模糊，已经看不出名字了，或许因为平时生意惨淡，店老板人实在没必要换新的。
    说是客栈，其实就是十几间石屋，四周用石头堆成，上面茅草封顶，极为简陋，但对那些奔走大漠的人来说，晚上有个能遮蔽风雪的地方安稳睡一觉，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
    镇上来的这些客人住进客栈，好几天了都没有要走的意思，而且这些人全部都是来自中原，古镇的北边即是名副其实的大漠，这没落的古镇估计是汉人向北到达的最后之地了。
    客栈门前的空地上摆着十几张简易的木桌和长凳，用于招待客人喝酒吃饭，“店家，再来一盘羊肉，一坛酒！”一桌上的大汉喊道，同桌的还有三个人，都带着鬼头刀。
    店家是个非常矮但极为肥胖的“胖子”，此刻蹲在酒桶旁边，不仔细看还以为他也是酒桶中的一员。
    酒桶一样的胖子，朝店内喊了一嗓子，“烤羊肉一盘，水酒一坛!”
    片刻后，从店内走出一伙计，一看这伙计，几位桌子上的客人就想笑，因为这伙计太瘦了，长得还很高，就跟麻杆似的，与店老板形成了鲜明对比，众人强忍住不笑。
    麻杆伙计弯着腰恭敬的将一盘烤羊肉放到先前汉子的桌上，
    “客官，您的大盘烤羊肉，刚刚拷出来的，还留着油汁呢，来，还有您的酒。”麻杆伙计招待完这一桌，就往店内走去了，或许里边还在烤着羊肉。
    酒桶胖掌柜看着正在吃喝的众客官，脸上非但没有欣喜，却露出厌烦的表情，倒是有些恨不能这些客人吃完就走的样子，仿佛赚来的银子跟自己没一点关系。
    客栈院外的土路上有推着木柴的老汉，也有卖各种杂七杂八的小贩，然而每一个人的眼睛却不时的瞥向镇子的入口处。
    刚下过大雪，天晴了，镇口依然寒风凛凛。
    远处依稀冒出一个黑点，慢慢走进了，才看清是个人影，身后跟着一匹马，
    来人是个紫衣青年，约莫二十有余，体型修长，面容俊秀，丰神如玉，身穿紫色长袍，腰间挂着一把剑，双手背负拉着马缰，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客栈院中，拴好马后，在靠近院墙的空桌前坐了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其他的客人，也不管他们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店家，来一盘烤羊肉和一壶酒！”紫衣青年刚才看了一下其他桌子上的食物，除了烤羊肉外就没别的，可见此店只有这一样下酒菜了，再说在如此偏僻的大漠小镇，食物的种类本来就不多。
    酒桶胖掌柜依然眯着半死不活的双眼，懒得动弹，片刻走出来的是那麻杆伙计，一手端着一盘烤羊肉，另外一只手上托着一坛酒，酒坛子上盖着一个青瓷碗，麻杆瘦伙计放下羊肉盘，将酒坛上的青瓷碗拿下放在紫衣青年面前的桌子上，并打开酒坛的封口道：
    “这位小哥，不好意思，穷乡僻野的，本客店可没有酒壶，在这里喝酒的都用大碗！”麻杆伙计低头哈腰的抱歉道。
    紫衣青年朝他点头示意，麻杆伙计也就离开了，旁边一桌的黑脸大汉挑衅似的拿起一碗酒，仰头喝光，不怀好意的看着这位紫衣青年，紫衣青年毫不在意的转过头，拿起羊肉盘中的小刀，慢慢的割了一块肉放到嘴里咀嚼起来。
    “你还别说这羊肉烤的着实不错，”紫衣青年心里感叹道，外焦里嫩，膻味全无，别说在这荒凉大漠的小镇，就算是京城应天府全福酒楼里的名厨也烤不出这样美味的羊肉！
    他心里正这样想着，院落外又来人了，此人高大威猛，体态如熊，正是妥欢顺王的手下黑塔，所有正在吃喝的客人都往他身上看去，黑塔面色凶狠的瞪了他们一眼。看到他壮硕的熊躯，有的人低下了头继续吃喝，也有几个桌子上的大汉用不善的目光注视着他。
    妥欢顺王一行人走到离这镇子二里路的时候，因为要穿过大漠，所带的干粮和水不多了，于是黑塔让其余二十人留在原地保护妥欢，自己一人来到这小镇上买些食物，他看着依旧冷冷注视他的几道目光，也没有理会，他来的目的就是买食物，毕竟自己一行人路途艰险，前面可否还有更大的危险，谁都不知道，尽量低调一点还是必要的。
    “店家，你这里可还有吃的？”黑塔粗声问道，语气倒是很缓和。
    “吃的就只有烤羊肉，喝的就只有水酒。”酒桶胖掌柜半死不活的气声说道。
    黑塔一听这胖酒桶语气，心中一气，以前在京中酒楼，那些大酒楼店大欺客也就罢了，如此没落的古镇，如此破败小店的掌柜也对他爱搭不理，刚要发作，便看到店伙计出来，立马止住了，目光又朝那半死不活的胖掌柜看了一眼，而后又打量起这店伙计来，
    好么，店掌柜如胖酒桶，伙计整个一麻杆！看着俩人，就连黑塔也不淡定了，他也有种想笑的举动。
    “这位爷，不好意思，大漠之中偏僻小店，食材短缺，实在是无奈至极！”麻杆伙计倒是挺和气，很会说话。
    “好吧，给我烤五十斤羊肉，再给我带五十斤干粮，我带走！”黑塔吩咐道。
    五十斤羊肉？还有干粮？众人本已低下的目光又往黑塔身上望去，都估摸这黑熊一样男子的饭量，一想之下就都明白了，此人必然要去的地方路途遥远。大漠不比中原，有时候千里之内都找不到落脚的地方，更不要说提供吃喝的客店了。
    “啊？大爷，五十斤羊肉得烤好一会呢，要不您在这里先用着，等上半个时辰?”麻杆伙计也对黑塔要的这么多羊肉惊讶万分。
    黑塔又看了一下周围正在吃喝的汉子，“尽快吧，三十斤也行，我急着赶路。”黑塔看了一下天色道。
    “好嘞，大爷您先在这边坐着，小的去去就来！”片刻，麻杆伙计拿出一坛酒和一只青瓷碗。
    “来，大爷，这坛酒就当是小店陪送的，您慢用，羊肉已经拷上了。”说完麻杆伙计一溜烟就跑进店里。
    等了片刻，黑塔也觉的乏味了，看了一眼面前的酒坛，用手拔开了酒封，靠近坛口闻了一闻，隐秘的用手摸住坛口，两指夹着一根银针伸到坛中沾了一下，拿出银针看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就往酒碗里倒了些许，放下酒坛，拿起碗刚要往嘴里喝，
    “噔...”突然听到身后紫衣青年的手指弹着自己的酒碗，声响不大，但却很有力。
    黑塔诧异的转头看向紫衣青年，紫衣青年白皙的手指弹着空空的青瓷碗，正似笑非笑的注视着黑塔，眼神不知道示意着什么。
    黑塔转了一下眼珠，不动声色的转过头，眼的余光却扫向那蹲在地上的酒桶胖掌柜，早就没了刚来时看见的那半死不活的神情，现在却紧紧死盯着自己手中的碗。
    黑塔回过眼神，看了一下手中的这一碗酒，然后放下了，心里冷笑了一声“差点阴沟里翻船了”。
    这时麻杆伙计已经用油布包着三十斤羊肉从店内出来了，
    “嘿，大爷，您要的羊肉已经烤好了！”说完便快步走到黑塔的桌前，双手将羊肉包递到黑塔的跟前。
    黑塔也放下心的样子，双手去接递过来的羊肉包，
    此时紫衣青年看到周围每个桌上的客人都停下了吃喝，每一桌正的客人右手都已经伸到身后，当看到黑塔双手碰到羊肉包的那一刻，他们一齐扬出了右手，每人打出三颗透骨钉，
    “小心”
    紫衣青年嚯得站起身，但已来不及了。
    顿时四五十枚透骨钉，犹如雨点般的横飞而来，直取黑塔的后脑和后背，黑塔闻声大吼，转身，黑熊般的身体犹如脱兔般灵活，双手掀起面前的桌子将近在咫尺的透骨钉全部挡住，
    “小心背后！”紫衣青年急声又喊。
    黑塔躲过了四面八方的透骨钉，却忘了身后的麻杆伙计，此刻麻杆伙计从羊肉包中抽出一柄雪亮的短刀，短刀上的寒光跟他眼中的狠毒之色重叠，
    “噗”的一声，刀光一闪而尽，没入黑塔的后心。
    如此歹毒的杀人手段，紫衣青年也不禁失色，他刚要拔剑，突然见到中刀的黑塔又活了过来，猛地一个转身双手掐住了麻杆伙计的脖子，顿时麻杆伙计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只是一瞬间就变成恐惧的酱紫色，手脚因为窒息而痛苦的痉挛着。
    “叮叮”就在黑塔即将掐死麻杆伙计的一刻，后面又有四五十颗透骨钉往自己的后脑和后背射来，快如闪电。
    “吼”，黑塔爆喝一声，一手抓着麻杆伙计的脖子，另外一只手提起他的一只腿，往后抡了出去，再次袭来的透骨钉悉数打在了麻杆伙计身上，看样子决计是活不成了，然而麻杆的尸体却去势未减，正对店门口的一桌人刚刚拔出长刀，突然尸体的黑影就到了，
    “轰”的一声，那一桌的四人齐齐嘴里吐着鲜血和尸体一同撞了出去。
    “阿虎！”原本那半死不活的酒桶胖掌柜，此时发出撕裂的吼声，眼中冒着猩红的愤怒之色。
    “哦，原来是鼎鼎大名的‘瘦虎肥龙’二兄弟啊！”紫衣青年见黑塔没事，目光转而注视着酒桶胖掌柜。
    十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两位江洋大盗，二兄弟合称‘瘦虎肥龙’，在川西界面上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不少江湖门派曾派出高手围剿，但此二人行踪诡秘，极擅伪装，武功也高，前去围剿的不少正派高手都遭了暗算，或许是觉得自己引起了武林公愤，二人也不再继续招摇，于是十年间江湖中未曾听闻此二人的踪迹，这次竟然伪装到这大漠来，扮起了店掌柜与伙计。
    “瘦虎肥龙？”黑塔久在顺王宫内，对江湖大多数秘闻不甚了解。
    “杀了我兄弟，我要你们死无丧身之地！一起上,宰了他们！”说罢，肥龙左右各掏出一柄雪亮的短刀，身形朝黑塔撞去。
    “小心，他练的是陀螺劲！”紫衣青年提醒黑塔一句，便纵身挡住了要过来围攻的众人。
    瘦虎死的容易可不能说明他容易对付，其实以瘦虎的功夫而言，即使不敌黑塔，但黑塔百招以内绝难伤他，原因是瘦虎先入为主，事先以为稳操胜券，冷不丁被黑塔制住。
    这肥龙乃是瘦虎哥哥，武功只高不低，加上这肥龙一身横练外功，每次黑塔的拳风打在他身上，这肥肥龙身形却跟陀螺一样卸掉了内劲，反倒是黑塔熊大的身体落了下风，灵活是相对的，碰到了肥龙，黑塔那身形就不能叫灵活了，要不是身上穿着金丝甲，估计早被对方的短刀戳了好几个窟窿。这二人，一个扎不透，一个躲得快，彼此缠斗起来。
    再说紫衣青年那边，众杀手本以为他点子嫩，好对付，一交手可好，肠子都悔青了。
    只见他一拔剑，面对砍过来的刀，不闪不避，一剑就削断了对方的刀，接着又一剑杀掉一人，唰唰唰，十几招剑影过后，满地的断刀、残肢，近二十个杀手非死即残。
    剩下的八位一看情形不对，这紫衣青年手中的宝剑不凡，于是纵身跳开两丈开外，不敢靠近紫衣青年，只好一齐打出透骨钉，
    “叮叮”，二十枚透骨钉转瞬及至，紫衣青年将宝剑举到胸前，默运真气，顿时剑身抖动，一股剑气透出剑外，
    “斩天术”，漫天的剑影而至，密不透风的剑气绞飞了靠近的透骨钉，突然剑光一收，两丈外血光暴起，八颗人头连着血柱飞了起来，“噗噗噗...”等到脑袋全部落地，滚了几下不动后，八具尸体才缓缓倒下。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缠斗中的肥龙眼中，肥龙看到那八颗飞起的头颅，眼中露出了惊惧的眼神，恍惚间黑塔的双拳到了，
    “砰”
    黑塔铁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胸膛之上，肥龙叫都没叫一声，就被打飞了出去，撞在客店的院墙之上，滚落在地上一动不动，就算不死估计再也爬不起来了。
    黑塔也注意到了肥龙先前的目光不对，打发完之后，看向紫衣青年，继而看到远处的尸体，惊诧不已，可惜他没有看到紫衣青年刚才精彩的那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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