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守夜人 - 第326章 将亏空摆上台面来

    贾环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都看向了门口。
    须臾，就看到贾环领着一众人进来，有赵姨娘、林黛玉，还有一些丫鬟。
    贾政见他来，松了一口气，邢夫人的话，就如利刃一样，贾政自觉没办法对应，贾环来了，那就不用他来应付了。
    “哼，环哥儿，你现在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么？”
    邢夫人冷冷地看着贾环质疑。
    贾环淡淡回道：
    “我可没说自己做错了，只是觉得，老祖宗的份例不能轻易动。”
    邢夫人瞪大眼睛，生硬质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
    贾环回道：
    “很明显，谁若是觉得老祖宗的份例太低了，那就做一回孝子孝女，将自己的分例弥补给老祖宗！”
    邢夫人听了，气得满脸通红：
    “你…”
    “大家都听听，他这说的什么话啊？”
    说着，还看向了贾政：
    “他二叔，你也是这样说么？”
    贾政微微皱眉，看着贾环，也觉得他说得太过分了。
    就在这时，听到里头传来贾母虚弱的声音：
    “进来，都给我进来！”
    鸳鸯也出来传话了：
    “各位老爷太太，环三爷，老太太请你们进去说话。”
    众人听了，便一起走进里间来。
    按照辈分大小，依次站好。
    贾母躺靠在床上，看着众人，目光最终落在了贾环身上，咬牙质问：
    “环哥儿，你为何要裁减大家的用度？莫不是公中银两不够用了？”
    贾环向前来了一点，和贾政、贾赦并排，平静回道：
    “老祖宗真是料事如神，如今公中银子，确实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如果不做点改变，别说月钱放不出来，就是咱们吃穿都成了问题。”
    话音刚落，邢夫人就冷声质疑：
    “你这话就没由头了，此前大家都是这样，也没见听说公中银子不够用的。”
    贾环瞥了她一眼：
    “以前祖父在朝为官，大老爷也同样为官，如今咱们家几个当官？以前那些香火情，也都全部断了，铺子也有不少倒闭关门的。”
    “更别说，以前可不用建省亲别院，大太太你应该也听说了，这其中要填进去多少银子吧？”
    邢夫人闻言，气得不行：
    “你…就是强词夺理，这贵妃娘娘的省亲别院，是另外筹来的银子，和咱们日常用度有什么关系？”
    “至于收成，大老爷早就不为官了，这些年，不也是这样过来的？”
    贾环看向了后头，朝着王熙凤招手：
    “二嫂子，你来，给大家伙说说，这些年，你是怎么维持过来的。”
    王熙凤脸色微微变了变，这种情况，站出来，可就是选择站队了。
    如果站出来，那必然会得罪邢夫人，不站出来，就会得罪贾环。
    心中纠结了片刻后，她还是下定了决心，决定站在贾环这边。
    她也看出来了，贾环是越来越强势了，不出意外，此后贾家肯定是贾环一个人说了算。
    至于邢夫人她们，已经成了过去式。
    于是，轻轻走了出来，说道：
    “在老祖宗面前，我也不敢隐瞒了，其实早两年，咱们家的开支，就已经入不敷出了。”
    本来她站出来，邢夫人就觉得不对了，这时再听她说这样的话，神色大变，这算是王熙凤打她的脸了。
    床上的贾母听了，也颇为不可置信：
    “凤丫头，你是说，咱们家早就入不敷出了？”
    王熙凤下意识看了贾环一眼，见贾环满脸平静，这才接着说：
    “是的，这几年，孙儿媳妇拆东墙补西墙，缝缝补补，自己也填上一些，才堪堪维持住。”
    贾环眯着眼睛，看着她道：
    “二嫂子，你少说了一样吧？”
    王熙凤内心轻跳，错愕地回道：
    “我…我没少说啊？”
    贾环挑眉：
    “有关放印子钱的事情，你忘了么？”
    王熙凤听后，神色大变，瞬间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贾母见此，追问：
    “什么印子钱？”
    贾环回道：
    “为了维持家中用度，二嫂子不得不铤而走险，用家里的钱，去生钱，唯有如此，方可维持开支不断。”
    这话一出，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王熙凤。
    王熙凤则低下头来，心中忐忑不已，她怎么也没想到，贾环竟然知道她放印子钱的事情。
    所谓印子钱就是高利贷，朝廷是明令禁止的，只是到如今，几乎已经成了一条废令，没什么遵守。
    但对于贾家来说，也是不愿意去做这种事情，一来会让人觉得贾家嚣张跋扈，竟还要靠放高利贷来赚钱，会有损贾家的名声。
    二来，这种事情，多半会闹得人家破人亡，绝非什么正经生意，贾家自诩名门，表面上，还是不允许去谋害人家家产和性命的。
    贾母这时惊愕地看着王熙凤，眼底皆是失望之色，她还以为，这些年，王熙凤真的将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得很好。
    没想到，表面上井井有条，背后却隐藏这样的龌龊。
    这和此前王熙凤收黑钱弄权更让她无法接受，放高利贷可是长期的事件，不知要害了多少人，暗中让贾家折损多少阴德。
    还有贾家敌对，看到这样的情况，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多半会收集证据，等待时机再暴出来，加重贾家的罪责。
    “跪下！老二媳妇，你也跪下！”
    过了片刻，贾母喘息着说道。
    王夫人和王熙凤两个吓得浑身发颤，脸色发白，立马跪倒在地。
    贾环却说道：
    “老祖宗息怒，二嫂子虽精明能干，可巧妇难于无米之炊，她这么做也迫不得已，不然，咱们家的开支，早就已经断了。”
    贾母如何听不出来，贾环这话是在讥讽她，明着是在给王熙凤辩解，实则在说她这个老东西失察，没能给王熙凤创造好的管家条件。
    一时怒气再气，浑身抖动。
    众人见状，皆是胆战心惊，忙一起劝慰，让她息怒。
    唯有贾环，嘴角露出冷笑，直盯着贾母看，他倒是巴不得贾母现在就归天，这样一来，他行事也更轻松一些。
    虽然对他来说，有各种办法，可以让贾母早些去死，但这种事情，是要沾因果的。
    尤其是贾母还是国公夫人，死后朝廷定会派人来检查尸体，过了朝廷这关，还有天道一关在等着他。
    所以，对于贾环来说，没必要直接去谋害贾母，反正如今他已经掌了权，慢慢等着贾母死就行了，他不信，贾母还能活到九十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