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守夜人 - 第177章 下江南 父女夜话

    见贾政难得表现出一副慈父关爱的样子，贾环倒也有些感触，看来自从贾珠死后，贾政对于后辈的态度，还是有所改变的。
    一一应下之后，又嘱咐贾政保重身体，这才告辞离开。
    本来今日，贾环是打算陪着赵姨娘说说话的，没想到先去了东府，后又见年镇威、蒋子凝他们，直到眼下才能回来和赵姨娘说话。
    好在赵姨娘表面上大大咧咧，也没不满，贾环不由长松一口气。
    这日，章也带着章长生来了一会就离开了，是送别贾环的意思。
    另外，贾探春也来了一次，嘱咐贾环南下要注意安全，保重自身等。
    次日，贾环离开时，她也送出了二门，赵姨娘则一路送他到郊外码头，临行前，还在不停地唠叨着。
    贾环笑着应承：
    “知道了，姨娘，你都说多少遍了，倒是你自己，可得保重身子。”
    赵姨娘撇嘴：“不用你来关心我，我在府里多年，难道还要你来教我？”
    听了这话，贾环无可奈何，不再多言。
    前来相送的，还有章也、章长生兄弟，另外还有蒋子凝，蒋子凝带着一个人来到贾环面前介绍：
    “公子，这位就是南下的千户使吕坚。”
    吕坚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一身风羽卫官服在身，颇有气势，满脸坚毅神色，朝着贾环弓腰行礼：
    “见过环公子。”
    按照官阶来说，他这个千户可是五品的武官，贾环不过六品道官，应该是贾环给他行礼才是。
    只是，蒋子凝这个顶头上司对贾环都十分恭敬，他这个下属，自然也得敬重贾环了。
    可贾环却不托大，客气回礼：
    “吕千户客气了，南下之事，就有劳吕千户了。”
    吕坚愣了一下，立马回应：
    “公子言重，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蒋子凝笑着摆手：
    “好了，吕坚，到了南边，你可得好好听从环公子的安排，别说我没提醒你，若能得环公子指点你一二，你南下的任务，就可轻松完成的。”
    吕坚不敢迟疑：“是，卑职明白。”
    贾环也客气拱手：
    “蒋世叔、章公子，时辰不早，咱们就此暂别。”
    说着，转身上了官船，一众随从，以风羽卫吕坚等人，也都纷纷跟上。
    蒋子凝和章也等人，则目送他坐船慢慢远去。
    ……
    ……
    江南，广陵城。
    作为天下六成盐的出入之地，广陵城的繁华，自不用多说，商贾云集，文人荟萃。
    坐落于运河边，南来北往的客商非常之多，尤其是顺着运河入京的船只络绎不绝，也间接带动了整个广陵城的繁荣。
    既然是盐的出产转运地，城内聚集众多盐商，盐政衙门也都设在此地，如江南盐转运使司、广陵巡盐御史衙门、盐政提举司等。
    作为监督整个江南盐政的巡盐御史衙门，不仅有专门办公的衙署，在广陵城内，也是没人敢小觑的官衙。
    由此倒也可见这巡盐御史的地位有多特殊了。
    虽然表面上才正七品秩，但权势颇重，而且一般都是历代皇帝十分信任的人。
    然而，当今朝堂上有两个皇帝，广陵巡盐御史的地位，就显得有些不尴不尬了。
    本来深受太上皇器重的林如海，如今却有些不上不下，加上病重，御史之名，似乎有些名存实亡了。
    夜晚。
    在巡盐御史府后院中，林如海躺在床上，面如枯槁，毫无血色，如行将就木。
    床边坐着一人，掩面痛哭，正是最近回了广陵来的林黛玉，只见她面容憔悴，满脸泪痕，眼眶通红，极为伤心难过，甚至有些红肿。
    “玉儿……别哭，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这个样子，我也跟着难受，快去休息吧，自你回来就没睡觉，这怎么可以，身子会拖垮的。”
    林如海发出了虚弱的劝导声音。
    林黛玉看着林如海这个样子，内心颤动，万分悲痛和难过。
    她还记得，当年离开时，林如海还很健康，没想到，如今却成了这个样子，如何不让她心惊难受。
    “爹爹，这几年，您都是怎么过来的？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一边哭，一边哽咽着询问，手都在微微抖动。
    林如海动了一下手指头，似乎已经没了力气抬起手来了，虚弱地回道：
    “玉儿…别伤心，为父这病也不是今年才发的，其实，早几年就已经苗头，到如今算是彻底控制不住了。”
    “为父其他的都不在乎，唯独放心不下你，你母亲六年前去世，如今我也要离你而去，此后就剩你一人，孤苦伶仃地活在世上……”
    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神色极为哀伤。
    林黛玉听了这话，更为伤心了，不过，却突然想到了贾环来。
    因为她知道，即便林如海真的离世，她也不是孤苦无依的，还有贾环陪着她。
    又想起此前贾环说过的话，说是猜测林如海、贾敏可能都被人下过毒手。
    刚刚林如海的话，算是验证了贾环的猜测，果然是早些年，就被人用了什么阴损手法，导致身体出现病变。
    想到贾环，林黛玉突然有了一些底气，抹了抹眼泪后，吩咐周围的侍候的丫鬟退后一些，又压低声音对林如海说道：
    “爹爹，其实……女儿在京城见到了娘亲，而且还和她天天见面，直到南下来。”
    林如海听了，颇为惊诧：
    “玉儿，你说什么？你见到了你娘？莫不是说胡话？”
    见林如海不信，林黛玉忙说道：
    “爹爹，是真的，待女儿慢慢向您说来，其中或许有诸多神奇的地方，爹爹您暂且先听着，待女儿说完，您有什么想问的，女儿再一一向您解答。”
    林如海见她说得条理分明，不像是胡说，更为惊讶了，又知林黛玉的性子，不会对自己说谎，也就按捺住心中惊疑，听着林黛玉诉说。
    过了好一会，林黛玉说完，林如海开始激动起来：
    “玉儿，你娘她…真的还活着？”
    林黛玉轻轻安抚他：
    “爹爹，是真的，娘亲以鬼魂的形态活着，待环弟南下，带那幅画来，您就可以和娘亲再次相见了！”
    若非知道林黛玉绝不会用这样的事情来骗自己，林如海还只当听了一回戏文。
    一时嘴唇抖动，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林黛玉见状，忙起身替他顺气，又劝说道：
    “爹爹切莫太过激动，还请保重身子为重，对了，环弟曾说过，您和娘亲的病根，可能是被人下了什么阴损的毒法，待他南来，或许可医治好爹爹您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