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守夜人 - 第27章 何以报恩？

    在外头等着的贾探春见贾环一人出来了，颇为惊疑：
    “环弟，林姐姐呢？”
    说话间，往里屋探了探。
    贾环说道：
    “林姐姐情绪有些不大好，她说要在屋中独自一人呆一会。”
    贾探春蹙眉：“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为何她会哭？”
    对此，贾环无从解释，只得搪塞一句，又转移话题：
    “……三姐姐，我刚得了几匹宫里的布，你去姨娘房间挑，喜欢就拿。”
    贾探春见他不肯明说，倒也不再追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问多了，反而不好。
    又听贾环让自己去挑布匹，顿时有些感动，她是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得到贾环的馈赠，自己这个胞弟是真不同了。
    换做此前，赵姨娘肯定舍不得给别人任何东西的，可眼下不同了，贾环授了道官，让她长了脸面，这时竟也大方起来。
    让贾探春挑一两匹赏赐的布走，这些都是宫里上乘的好布料，贾探春见了，也很喜欢。
    更难得的是，赵姨娘对她十分大方，这让她头一次从亲娘身上，感觉到了温暖，一时感触不已，竟也不知说什么了。
    贾环看出了她的不自然，特意说着一些话，转移注意力，一时气氛既开心又温馨。
    而在那字画世界中，林黛玉和贾敏，也正说着话。
    林黛玉自然先问贾敏到底是死还是活着，若是已死，为何她还能见到，若是活着，为何这么多年，不来见她。
    贾敏也不再隐瞒，将自己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那夜，若不是那厉鬼贪心，想要骗环哥儿进这府中来做恶，我恐怕还要被它一直纠缠。”
    “也正是如此，才让我得以解脱，后来……”
    林黛玉听完，泪眼婆娑地看着她：
    “娘，您真是受苦了，都怪女儿，累您担心，不然，您早已入轮回，又何必受如此多的折磨苦难。”
    贾敏听得感动，紧紧凝视着她：
    “好孩子，娘不苦，为了你，娘吃再多的苦也算不得什么，好在上天给了娘机会，让娘遇到了环哥儿，不然，娘还不知何时才能看到你。”
    林黛玉一时感触，眼泪再次滚滚而下，贾敏很是心疼，伸手替她擦拭眼泪，可是，却怎么也擦不到。
    只因贾敏是鬼魂，而林黛玉是活人，还是存在一些空间上的距离。
    林黛玉见状，忙自己擦干眼泪，又哭又笑：
    “太好了，娘，女儿终于可以一直看到您了。”
    贾敏则满脸欣慰地看着她，之所以没有跟着鬼差走，就是放心不下林黛玉，如今如愿以偿地见到了林黛玉，贾敏觉得，自己即消散在世间，也无憾了。
    “若是爹爹也能看到您，那该多好。”
    突然，林黛玉的一句话，让贾敏顿时又变得忧愁起来，人心就是如此，原本只有一个期望，当这个期望达到后，便还想着要更多。
    林黛玉的提醒，突让贾敏又多了一些念想，除了在乎林黛玉外，贾敏对于自己丈夫林如海，自然也是十分在意的。
    原本她想着，能够见到林黛玉就心满意足了，可如今这个愿望实现，便开始有了其他的想法。
    若是能再见到林如海，那该多好。
    想到这里，贾敏眼神闪烁，轻叹：
    “也不知你爹，这些年身体如何，我去世前，他就时常小病，我一去，你也来了京城，就剩他一人在广陵……”
    林黛玉也跟着感怀，又主动安抚道：
    “娘，您放心，爹爹这些年都有寄信来，说他过得还好，不用女儿挂念他呢，还说会来京城看我。”
    贾敏知道，这不过是林如海为了不让林黛玉担心，才这么说而已，信中内容不足为信。
    沉默片刻，不想再提此事，以免林黛玉多想，便转移话题：
    “环哥儿既然送你进来这里，定然是已经告诉你，他的另一个身份了？”
    话音刚落，林黛玉便惭愧摇头：
    “并没有，是我一直追问他，他才送我进来的。”
    贾敏听得脸色微变：
    “胡闹！玉儿，你怎可以如此？”
    林黛玉也知自己理亏，不过当着自己母亲的面，还是诉苦为主：
    “娘，女儿很想见您，自此前两次见过您之后，我就日日在思念着您，我也是太想见您，才一直追问环兄弟的。”
    贾敏听了默然，半响，耐心教导：
    “环哥儿心善，不仅解救了我，还送我去见你，甚至不惜耗费自己的灵力来供养我。”
    “说实话，为娘欠他的人情太多了，虽说你是为了见我，才追问他，可是，他的身份毕竟特殊，万一泄露，恐怕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玉儿，你可知自己亏欠他多少？”
    林黛玉微微垂首：“嗯，娘教导的是，女儿知错，只是，如今事已发，女儿已然知道了这些事情，又该如何报答他？”
    这话一句，贾敏又沉默了，心想，她们母女似乎还真没有报答弥补贾环的方式，除非是林如海，可以给贾环一些金银作为回报。
    可眼下林如海远在南边的广陵城中，若是想及时回报贾环，似乎也办不到。
    沉思一会后，贾敏看着林黛玉已经长开了的面容，真是好一个花季少女，明眸善睐，我见犹怜。
    这些天对贾环的观察，也明白贾环沉稳有度，心善仁爱，人品是绝对没问题，在她看来，是极佳的女婿人选。
    眼下，既然想要报答贾环，不如……
    林黛玉直觉向来很准，见贾敏直盯着自己看，内心轻跳，猜到了什么，满脸羞红，娇声唤道：
    “娘，您看着我作甚？”
    贾敏笑道：“吾家有女初长成，玉儿你长大了。”
    冰雪聪明的林黛玉，哪里不明白这话的言外之意，意思是她长大了，可以许配人家了。
    加之刚刚母女两个提及到，要报答贾环的事情，林黛玉芳心不由一阵悸动，俏脸通红，再不敢多说一个字，既羞赧还有一丝期待。
    而贾敏也知自己女儿的脾性，点到为止，并不说穿，只是嘱咐道：
    “玉儿，快出去吧，不然，你一直在这里面，外头的人定会怀疑你，也会让环哥儿难做，此后咱们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
    “另外，环哥儿的身份，你千万千万不能和别人说，此事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明白了吗？”
    林黛玉虽不舍离开，却也明白贾敏说的有道理，再不出去，外头人定要起疑了。
    又想着，既然已经知道贾敏活在这画中世界，那此后定还有机会来相见，不必在意这一时。
    于是，拜别贾敏，走出画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