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 - 第八十二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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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天龙阁里充斥着比以往更加喧闹的嗡嗡声。当叶未双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赛台时，那种喧闹像是秤砣一样让叶未双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对面站着的不是云霞峰的师兄弟，却是除了云霞峰师兄弟外叶未双最不想看到的一个人。
    帝阍峰肖衣。
    肖衣像是领着叶未双上来的。他的步子不快不慢，显得轻松写意，却又十分沉重。这种矛盾表现在他身后以一段恒定距离跟着他的叶未双身上。叶未双知道肖衣走得不轻松，不，是很困难。是一种压抑着激动和忐忑的狂喜。叶未双知道自己这一次可能要提前面临被扫出赛场的下场了，他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他将拳头藏在衣袖之中，手背上的青筋微微突出。
    肖衣不快不慢地上了赛台，还特意绕到了另一边，似乎极其有礼地邀请他上台。
    叶未双顺着他的走向，两人几乎是同时登了上去。天龙阁无数双眼睛一时之间竟然都向这边看了过来。作为云霞峰和帝阍峰较量的引发人，叶未双和肖衣已经受到了足够多的注意力。所有人都将这两人看作了宿敌。而叶未双知道不是。他实际上并不十分在意肖衣，但可惜的是肖衣在意他。因为叶未双是迄今为止第二个击退他的外朝人。
    两人同时就位，站在一旁袖着双手的执正长老却是闭着眼睛，似乎在打瞌睡。直到周围的喧闹声越来越响，他才微微不耐烦地动了动。
    “在你之前，我只败给过一个外朝人，”肖衣在一片喧闹中开口了。他开口说话的声音不响，但是却让喧哗之声瞬间静了许多，“这个地方，我只败给过尹丹舟。你先前退我一次，我不会认为是败，不过这终究是一种耻辱。今日也许能让人看看云霞峰是否真的崛起了。”
    肖衣说的是让云霞峰的崛起，语气却十分平淡，甚至有几分不以为然。似乎他根本就不认为叶未双还能像上一次那样获胜。
    “宁无珏是个不长于战斗的音阁弟子。你拥有枪灵，获胜也有几分可能，不过那不过是一场赌数。今日我不会让你有赌的机会。”肖衣说话的时候脸色很淡，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叶未双的表情也很淡，他握着的拳头松开了。他看着肖衣，说了自上台以来的第一句话：“你的话，我如数奉还。”
    叶未双表现出来的强硬态度不仅让肖衣神色微异，也让周遭的人发出了比先前更响的喧闹声。
    在不远处的赛台上闲立的几个执正长老，站在一起饶有兴趣地瞥着这个方向。
    “这个小家伙的口气倒是蛮大。”
    “胜了一个音阁弟子，也难怪这般自信。”
    “不过，一个中级阵图师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肖衣的神色有些冷硬，他看着叶未双，双眼如同鹰隼般紧盯着他：“我希望你不要败得太早。中级和初级……始终是个难以逾越的沟壑。”
    叶未双的瞳孔微微一缩。
    肖衣在当初就已经半步中级，没有想到，短短半年，他竟然已经踏入中级！叶未双的脑海里忽然之间晃过的那个之前在天人宫门前碰到的江浪。那是他在上界所见到的第一个中级阵图师。而那人随手画出的一道阵图竟然非要他用朱华笔才能破除。
    如今的肖衣也已步足这个层次，而叶未双……仅仅看到了初级大圆满的门槛。
    肖衣没有等叶未双回应便扭过了身，向站在一旁的执正长老鞠了一个躬。鞠得很是恭谨，像是在拜佛一般。那执正长老眯开一只眼睛看了他一眼，蓬松的胡子微微抖动了一下，一道洪亮的嗓音顿时响了开来：“快打，别废话了！”
    叶未双一呆。肖衣闻声而动。扬手即是一道阵图。以叶未双的眼力竟然只能勉强看清他闪动光华的食指指尖。指尖在空中划弧。随性至极。弯曲的弧度却仿佛依循了某种规则，颀长的圆弧首尾相衔，咬合的瞬间衍发出数道亮线，生生割裂了圆弧之中块面，繁复纹路竟然不需人经手便自行划出，眨眼之间竟是一道庞大阵图！
    这道阵图没有经过丝毫时间的等待，几乎自行绘制，绘制于润色同时完成，灵力的关注没有丝毫浪费和迟滞——近乎完美。
    阵图成型的刹那，一道隐约的绿光一闪而逝，空气之中的灵力就像叶未双第一回见到肖衣出手的那次一般，如同云浪的翻卷，瀑布般狂涌而下，这和宁无珏动用灵力的方式完全不同！宁无珏更像是在说服天地间的灵力帮他的忙，而阵图却是强行掠夺，再规则了天地的灵气的行为。这和音律所为有着本质区别。
    晋入中级阵图师的肖衣，显然比以往更为强盛……且霸道。
    瀑布般的灵力轰鸣落下，这是和以往完全不同的规模。叶未双有瞬间感到了心悸，甚至无法开口。这种规模的阵图，除非他借助三师姐曾经达到七层的阵图能力，也许才能勉强造成这样的效果。中级和初级之间的鸿沟，深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可见中级至高级之间的沟壑又是如何！谓之天堑不过！
    这庞大的灵力洪流转瞬之间填充凝实了整个阵图，凌空而建的阵图没有任何依附物，甚至不需要肖衣灵力的支持。它的运行完全自发，甚至连一丝维系都完全抹除！
    这就是中级阵图师。
    肖衣自紫云学院入学之初测出阵图师的天赋，作为记名弟子仅仅五十年间从门外汉到登堂，一路升至内门弟子的地位，仅五十年就达到洪荒初级七层大圆满。他是紫云学院百年间以来最为耀眼的一个天才。其师尊甚至送给了他阵图笔颜王。他的天赋绝不能以常理度之。但大半年之间越过中级这道门槛，就算是他的师尊也难以置信。这不得不归功于叶未双。叶未双并不知道要绘出这样的阵图肖衣费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每一天收取关于他的消息，看他甚至没有出场的那一次云霞峰和帝阍峰之间的较量。以往为了给自己的峰立威，他向来不吝于出手，但是那一次他没有，他只是想要站在外面好好看清叶未双的所有举动以估算他的实际能力。
    肖衣的心机并不只体现在阵图上。被一个天才这样计算着，叶未双几乎被看了个七七|八八。
    眼下，这道阵图似乎是凝聚了肖衣所有的信心和一身中级阵图师的能耐，专门用来对付叶未双的。
    ——他想将他败于一阵之下以雪耻！
    叶未双逐渐看出了他的意图。只是让叶未双心寒的是，这道阵图包含的信息实在太过复杂，就连眼力极高的他也一时无法分析。肖衣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个肖衣了。叶未双的眼神渐渐的变得凝重。他死死盯着那道阵图，沉声道：“为了对付我，你究竟花了多少功夫？”
    “若只是如此，不算多，”肖衣淡声道，“但若是为了一阵败你，确要花些时候。”
    眼下的肖衣是对付叶未双的肖衣。
    阵图饱和到了完美的状态。灵力的流光一闪而过，如同在两人之间铺开了一扇圆形的门。这道门不算太高大，但其散发出的灵压却禁不住令人侧目。这是肖衣凝练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为了叶未双算计出的阵。
    它只克制叶未双。
    天寒地冻。极目望去四野俱是一片雪白。只有几段零星的枯木斜签在地上，露出少许漆黑的外体。这里其实并不落雪。只是温度极低罢了。大风如同上天恼怒时的呼息，张狂得刀锋一般。
    这片寂静之中，一道除了风声以外的声响只是一掠而过，便被风割成片片碎块。
    “我操……冻……冻死老子了……”一个团状的黑球在雪地之中挪动着。挪得分外辛苦。风很大，黑球是由一层毛皮裹着的，但是连原本应该出油的毛皮都被冻住了，风里竟然动摇不开，只是挂坠着，随着里面裹着的身躯发出细碎的声响。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这团黑球像是白纸上的一点墨渍一般，那样突兀。
    黑球看上去随时都会被吹跑，但它移动了很长时间了，却没有滚动的迹象。没有多久，它终于停了下来，似乎压扁了一些。那团黑球里忽然凸出一块，敲了敲脚下的地面。敲了大约三分钟，脚下的雪块忽然上升了几公分，黑球连忙移开，只见一块正方形的雪堆升了起来，里面传出了一声怒吼：“快滚进来！冻死了！”
    黑球骂骂咧咧地滚了进去，那块方形的雪堆随即下降，恢复了原状，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这怪异的现象。
    黑球滚下了通道。
    通道由小变大，像是个人工开发的隧道。里面逐渐有了火把，随之暖意扑面而来。黑球长舒了一口气，舒展开了身体，变成了椭球形状。里面的躯体一边脱掉那层厚厚的毛套，一边走向如同蚕茧般的内室。
    “每次都是老子出去，下次换人！”黑球里钻出的男人身型魁梧，但却不胖，躯体上的肌肉很结实，竟然是个满脸胡茬的大叔。他一边钻出毛皮，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随手丢在了蚕茧形大厅中央、似乎是被劈砍出的石桌上。
    “现在外界已经在追查我们的踪迹，随意调换身份容易惹人起疑。你不干谁干？”站在桌旁的人白了他一眼，将那卷羊皮纸拿起在桌面上展了开来。
    “我说，那我们是不是该换个据点？这里冷得鸟不拉屎，没个能放屁的东西，继续这样我迟早得和这堆毛生在一起。”男人抱怨着捣鼓着黑色的毛皮，又从中掏出一个大包裹。
    “臧清，你回来了？”一个清冽声音从里头传来，一个青年还带着几分哆嗦蹦跳过来，打开了包裹，欢欣的脸色顿时耷拉了下来：“怎么又是羊肉？”
    “在这里你还想吃到什么？”男人没好气地说着，将毛皮挂在了墙上。
    这洞里的人，若是叶未双在此，一定能惊愕地认出，他们正是无极营的人。只是不只有无极营，还有一些同上界的幸存者。
    “别抱怨了，除了这里我们找不到更好的地方能形成天然屏障阻止那些天仙找到我们。虽然我们的玉符已经转换，但是大部分人的灵力比之天仙还十分驳杂，很容易被认出。如果不想明目张胆地告诉别人我们就是‘无极营’，你还是忍忍吧！”另一个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跟长棍，身上散发出热气，似乎刚刚练完棍法。他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道：“萧何，快去把锅洗了。”
    先前的青年扁着嘴斜了他一眼道：“干吗要我洗锅？”
    “这里的女人都是公主，你不洗谁洗？”手拿羊皮纸的男人皮笑肉不笑地道。
    “是、是，‘不不’先生！”萧何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一旁拿棍的男子道：“刘邦，你说他当初还是地神呢，那个高手风范的……现在就知道使唤我们了……”
    刘邦在他脑勺后面拍了一巴掌笑骂：“现在他是我们头儿。”说着他凑上前问道：“如何？”
    “具体出现地点已经算出了，我们三日之后动身，路途花费小半月就能到。”
    “什么？三天之后就可以不吃羊肉了？”萧何耳尖，回过头来惊喜地道。
    “哎哟我去，这九域封禁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啊，对我们何止头一回，还磨磨蹭蹭的。”臧清随地坐下了，接过一旁一个女子递来的水。
    “先歇歇，喝口水再说。”那女子长相陌生，不神纹道最新章节是无极营的人，也不是下界的人，是上界一个同为浪人的天仙。但她非但没有和天仙结帮成伙的意愿，反在听说这一行人的身份之后跟上了他们，如今因她天仙的身份，起了不小的作用。
    “谢了，小溪。”臧清的眼睛在她胸前扫了一圈，有些遗憾她戴了大披肩，“给我消息的人说，九域封禁的时间可能会提前，今次来了比以往多一倍的人马，听说这九域封禁比以往来得都大。小叶和小郁的紫云学院也会参加，说不准我们会和他们碰头。”
    萧何道：“真的么？”
    除了萧何，旁人的脸上都没有露出过大的喜色。拿着羊皮纸的姬灵茭皱着眉道：“就算见到了，也不宜轻易去打招呼。”
    “嗯。现在小叶和小郁在紫云学院很安全，上次见面他还给了我一枚茯苓转灵丹，想来应该混得不错。贸然去打扰恐怕会陷他们于危险。”坐在角落里沉默着的魏云缓缓道。
    那叫做小溪的女子转过去道：“魏大哥，我去给你拿药。”
    “麻烦你了。”魏云冲她笑了笑，却咳嗽了起来，苦笑着说：“小叶的茯苓转灵丹还真是厉害，险些没把我废了。”
    “再多养几天就差不多了。”姬灵茭面无表情地开口，眼神却有些散，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着重道：“届时谁看见了那两人，都必须躲开。明白么？”
    “为什么？”萧何立马道，“若我们不见面，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现在安全……”
    “我们的名气已经很大了，萧何，”臧清道，“目前上界大多势力知道‘无极营’，我们接各种单子，用神器抹除痕迹才能不被发觉，但依旧有人异世厨神最新章节怀疑我们这儿有地仙，如今还有不少买断我们的人头的。你要不要出去试试看？一样的，小叶和小郁如果被知道他们和我们有关系，你说那个都是天仙的紫云学院会把他们怎么样？”
    萧何立刻闭上了嘴巴。
    姬灵茭似乎反复看了好几遍那张羊皮纸，摩挲着纸张沉声道：“把所有人都通知到，我们三天后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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