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食风暴 - 第二章 相同的脚印

    “这是什么？”
    “姜汤，驱寒用的。”
    陆五的理智告诉他，眼前的女孩可以信任，但猩红岁月成长起来的生存本能总是充满恶意的，它怀疑世上所有一切，包括它自己。理智远不是它的对手，在冰冷的原始吞食世界中，理智让人活得更好，但前提是生存的本能足够让人活着。
    熟练地四指握着刀柄露出小指，刀不能离身，小指尖往床头上木碗中的泛黄姜汤蜻蜓点水似往沾了一下，谨慎地伸出舌尖轻点小指上的姜汁。堪比验毒器的味觉确认无毒之后才一口饮下。
    女孩被迫退三米开外，这位位置刚刚好，陆五可以瞬间暴起抹杀，而女孩柔弱的躯体显然没有足够的距离威胁自己。
    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姜小柔除了好奇，更多的是心痛，身为医师的她虽然还小，但经历过的病人可不少，她是位优秀的医师。不安感是所有病人的通病，大多数病人的不安都来自于自己自身疾病，而令眼前的这位病人不安的却是外物，而且似乎还是……整个世界。
    虽然过了许久，但姜汤还是暖和的，姜汁灌水似的冲过喉咙，微甜微辣的滋味，浑身热力通透的感觉竟让陆五找不到词语来形容。
    “很好喝。”这已经是陆五能想到的最好的赞美了。
    “谢谢。”
    然后就没有了，挣扎在死亡线的人除了奇葩的话唠更多的是沉默者，很显然陆五属于后者。虽然他也想成为所谓的话唠，感觉那才是对的吧！可是他知道他做不到。身体几乎不动，却早已经默默侦察着周边环境了。
    姜小柔，你是最优秀的医师，你一定会治好他的，加油。小小的声音在女孩心中回荡着为她打气。
    “你好，我叫姜小柔，姜汤的姜，小孩的小，温柔的柔。熟悉的人都叫我小柔，你也可以叫我小柔喔。”
    陆五看了一眼但没有理她，他在思考他今后的生活，北域是天堂，但这是未知的天堂，而未知总是连带着危险，他可不能大意。幸庆的是眼中没有了那股凛冽，大概是那碗姜汤的功劳吧。
    有效果了，姜小柔，加油。
    “那个，那个，我可以问你名字吗？”
    “陆五。”虽然不情愿，但陆五需要情报，威胁虽然也可以，但交换能获得更多。
    “陆五？65？啊！不好意思，我不应该拿你的名字开玩笑的。”
    “没关系。”迫于生存的陆五可不会在乎这些虚无的东西，情报才是最重要的。
    “烟海城是谁的地盘？”
    “地盘？你是说城主？”
    ……
    走出那间虽然干爽但小得可怜的木屋，眼前是一片湛蓝的海，蓝得让陆五感到不真实。但陆五知道他们并不在烟海城的海边，而是一座半径里许的小岛上，这里离烟海城有两公里，但依然属于烟海城范围，这是座宁静的沿海城市。
    那是个单纯的女孩，在陆五这种人面前，套话实在太容易太简单了，以至于得到的情报比陆五想象的还要多。基本都是陆五问女孩就答，毫不保留，这种简单让陆五都有点心神恍惚，他的谈判技巧一样都还没有用上呢。他提出疑问，女孩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说的一句话就让陆五乖乖闭上嘴巴。
    “为什么不告诉你这些呢？”
    好吧，陆五只能再一次提醒自己，这里不是南荒了。
    旭日初升，最后一丝黑暗也消失了。温暖的阳光，微醺的风，温和舒适的感觉让陆五冷峻的生人勿进的脸都柔和起来，陆五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了。
    冷峻的脸一点点松弛下来，宁静祥和，陆五前后巨大的反差让姜小柔不由自主接近他。
    “站住！”一声厉喝生生把女孩阻在三米开外。
    姜小柔几乎是下意识反应，“是！”
    经过情报互换，陆五选择暂时性相信她，但他不可能随便让佰生人近身，就算一眼就看出她是充满善意的人也不行。
    光着脚，陆五独自环着小岛游走，沙滩上一步一个脚印，就像标尺量过一样，间距一致，深浅一致，分毫不差，要是让同龄人见到还不惊为天人，要是再让他们知道这还是重伤状态下，吓死人都有可能。
    右臂折了可不会拖双腿的行走，后背肋骨裂了行走起来虽然有点痛，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在忍耐范围内。
    这座小岛充溢着宁静的气息，但陆五可不会轻易放心，卧床之榻可不是简单的居住下来。
    脸色异常专注，默默地审视记录着沿途的一切，记在脑里，刻在心里。虽然很多地方对一般人来说都差不多，海边不是沙子、水就是岸边的树了，可到了陆五这里一切就不一样了，沙子的厚度决定是否可以良好隐身地下仍至伏击，树干的粗壮程度以及位置有助于阻挡敌人的攻势，水的深度有利于逃跑或伏击的选择。
    沙子、水、树都是他要记录的信息，而且还只是基本的。他要记录整座岛的信息，现在才刚刚开始。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信息要一个一个的记录，重伤不好下水，暗流容易牵扯到伤口，树木密度已经敲打确认过了，但排布有点复杂，沙子成为了首选。
    间距一致，深浅一致的脚印就是天然的测试方法，相同的脚印但因为地方的不同所需要的力道也不同，反馈回来的触感也不同，收集并分析这些数据对陆五来说轻巧得很。
    旭日柔光下，陆五专注行走的背影让姜小柔想起了学院中正在做重要实验的老教授，以至于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诶啊！光顾着陆五，差点儿把小银给忘了。小银冬眠也差不多该醒了吧！小银冬眠这么久一定饿了吧。就算不饿，也一定非常想我了吧。我得去看看才行。嗯，现在就去。”
    但是当姜小柔提两条斤许重的新鲜白纹鱼跨过小木屋背后百米处的那个丈许大的蛇洞口，来到最里处阴寒却异常干爽的蛇窝，看到的却只是地上零散的几片银白色鳞片。
    小银冬眠醒了，但还没有来找她……
    莫名的，姜小柔感到一阵危机笼罩下来。
    “不好！陆五，小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