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江湖深似海 - 11.月下情

    双双虽一直在外游历，但逢年过节还是要回明月山庄。眼下，双双的十五岁生辰快到了。十五岁，意味着双双要及笄了。她没有别的长辈，按舅舅秦天南的意思，她的及笄礼势必要在明月山庄举办。
    可是秦天南这几年想要撮合双双和秦洛在一起的意思愈发强烈，连舅妈霍夫人都快松口了，见到双双一次比一次更加挑剔，不是担心双双身体不好于子嗣有碍，就是担心双双日后不会处理明月山庄的大小事务给秦洛拖后腿。
    最让双双担心的是，本来秦洛和她在一起时一直都是大大方方的，最近一年反而见到自己会脸红，也不太敢和双双单独待在一起。秦洛一直属于行事光明磊落的个性，如果他只把双双当成普通表妹，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的。
    其实双双并不讨厌秦洛，在她心里秦洛一直是个好哥哥。如果秦天南一定要让双双和秦洛定亲的话，就算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词也还是不可违背。放在之前，双双可能会勉强应下，再做打算。但现在就凭她和顾辰体内的相思引，她就不可能答应。总不能等到洞房花烛夜再告诉秦洛，“对不起，表哥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你圆房了。”又不是戏台子上的苦情戏，哭两下就能完事的。
    可是相思引的存在是一定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的，这对双双和顾辰来说都是关乎性命的大事。
    “你最近怎么了，一直愁眉苦脸的，是不是又长胖了？”在解决了柳时的事情后，顾辰面色红润神清气爽，仿佛之前那个病怏怏的样子都是大家的错觉。
    “下个月就是我十五岁生辰了，我的及笄礼要在明月山庄办。”双双自动忽略了顾辰后半句话。
    “明月山庄可是和幽溟教势不两立的，我恐怕没办法登门送礼了。”顾辰摸了摸下巴。
    “谁让你去明月山庄送礼了，我是担心舅舅要我和秦洛订婚的事。”
    顾辰听到“订婚”的一瞬间眼神暗了暗。
    “那还真是不好办呐，”顾辰晃了晃手中的折扇，“你是怎么想的？”
    “我还能怎么想，先拖着呗，能拖多久拖多久。自从双亲去世之后，我一直由舅舅抚养，他若是执意要我嫁给表哥，我完全找不到理由反对啊。实在不行就只能逃婚了。”
    “你什么时候动身？”
    “就这两天吧。”
    “双双啊，我为你守身如玉，你一定不能做对不起我的事情！”顾辰忍不住提醒道。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双双说完，直接转身回了房。留下顾辰一人在原地风中凌乱。
    反攻了顾辰的双双心情极好，她开始收拾起了包袱。离自己的生辰只有半个月了，她必须尽快回明月山庄，相思引的事情想来只有等生辰过后才能解决了。
    自从上午和顾辰说过自己要离开后，他就仿佛消失了一般，连午饭时间都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双双问过身边的侍从，却没有人知道顾辰去了哪里。
    直到临睡前，顾辰才突然来到双双的房中。
    “今晚月色不错。不如陪我去屋顶赏月，如何？”
    双双愣了愣，顾辰这是突然走起了文艺青年风么，不过左右自己无事，双双便答应了。
    “还记得三年前，我们分别之前也是这样坐在屋顶上。”双双似有些感慨。
    “是啊，一转眼你都成江湖上大有名气的神医了，我感到好欣慰。”
    “喂，你也只不过比我大两岁而已，你这一副过来人的口气是要怎样。”
    “嗯哼，你不要破坏气氛好不好。”顾辰顿了顿，“马上就是你十五岁生辰了，我到时候也不能参加，喏，给你的生日礼物，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顾辰的掌心摊开，一个小巧的木雕簪子出现在双双眼前。
    按照习俗，女子过十五岁便可用发簪将头发盘起，顾辰的簪子倒是送得极为恰当。
    这不是双双第一次收到礼物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双双觉得自己脸颊微微有些发热。双双接过簪子，仔细看了看。簪子末端雕了两朵梅花，还刻了三个小楷的字——“赠双双”。字虽漂亮，但雕工略显粗糙，一看就不是行家的手笔。双双觉得这会连拿在手中的簪子都些发烫了。
    “这是你自己刻的啊？谢谢你了。”
    “怎么样，雕得不错吧，本公子丰神如玉，玉树临风，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区区一个簪子才难不倒我。”顾辰看起来还是和平日里一样自恋，但双双却觉得他分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看着顾辰脸色有些别扭的样子，双双反而觉得脸不红了，心跳也不加速了。
    她凑到顾辰身前，盯着他说：“顾辰，你是不是喜欢我？”
    双双觉得以顾辰一贯的风格，他一定会说“你不要想太多”。
    没想到顾辰诡异地沉默了一会，慢慢开口说道：“如果我说是呢？”
    完了，怎么跟剧本写得不一样，双双觉得自己刚刚平静的心跳一瞬间又快了起来，自己真是脑子抽了才会想去调戏顾辰。
    这会双双完全震惊了，没等她想好该怎么回答，顾辰就温柔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快去睡吧！”
    双双又失眠了，罪魁祸首还是顾辰。上次折腾得感染了风寒，这次则是面红心跳。双双在床上翻来覆去，思考着顾辰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哪有人这样的嘛，不想了不想了。”临睡前，双双最后嘀咕了一句，终于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双双果不其然地顶着一双黑眼圈，出现在大家面前。
    “你这是又做贼去了么？”顾辰看到双双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双双狠狠瞪了他一眼，都是他挑起的事，双双不好直说自己思考了一晚上顾辰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只能转移话题，“你送的簪子我很喜欢。来而不往非礼也，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我也好给你准备礼物。”
    “正月十六，今年的已经过了，明年记得给我补双份就好，不用太客气。”顾辰笑得极为开心。
    这到底是谁不客气啊，双双暗自吐槽。
    “需要我派人送你回去么？”
    “别，千万别，我舅舅要是知道我和幽溟教的人在一起，我以后就别想出来了。”双双做了个苦脸。
    “哼，所谓的武林正派也不过如此，我劝你小心一点你舅舅，他背地里也不是没有做过坏事，明月山庄有不少钱来历不明。”顾辰显然对秦天南有些不满。
    “你们幽溟教的情报组织调查范围还真广，我可不可以拜托你帮调查一下我父母当年死亡的真相。”双双对于这件事一直心有挂念，始终不能释怀。
    “好，不过那已经是八年前的事情了，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查出什么来。”事情太过久远，顾辰也不能打下包票一定能查清楚。
    “我明白的，只是心中始终放不下。”
    “还有，你可别被你舅舅骗去嫁给你那个迂腐的表哥了。”
    “……”你倒底是有多讨厌我表哥一家啊，双双默默咽下了这句话。
    三日后，双双刚到明月山庄的山脚下，便看到了等在路旁的秦洛。
    “表哥，你怎么来了？”
    “前几日接到你的信，我算算日子，你差不多也快到了。正好我今天出门有事，回来的时候便想等一等你，没想到还真的碰上了。”
    一段时间不见，秦洛眉目之间更显刚毅，明月山庄的许多事情都已经由秦洛出面去处理。
    二人一同回到山庄的时候正是晚膳时分。
    双双刚换好衣裳，便被请去和舅舅舅母还有表哥秦洛一起用膳。
    一番客套后，秦天南进入了正题，“双双，你的及笄礼我们准备请你舅母娘家的人来做主持，你看可好？”
    双双的父亲那边早已没有什么亲戚了，母亲娘家这边只有一个舅舅秦天南还在。这及笄礼需要请年长的女性来参加，自然就只有请舅母家的人来了，对此双双其实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谢谢舅母了。”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对了，这次你可要多留一段时间，你舅舅我准备这次办一办五十岁的生辰，到时候宴请江湖上一些有声望的人来，我想趁这个机会正式宣布将明月山庄交到你表哥的手上。”秦天南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他看着双双，继续说道，“你看，你和洛儿的事是不是也一起定下来才好？”
    “舅舅！”双双有些着急。
    “你看，小姑娘还害羞了。”秦天南错以为双双是不好意思了，“我看先把婚订下，具体的日子再决定。订婚的事倒是不用急着宣布出去。你表哥到时候要接手明月山庄，可能会很忙，只能先委屈双双了，不过你放心，等你和洛儿成亲的时候，舅舅一定给你风光大办一场。”
    “舅舅，在查明父亲和母亲离世的真相前，我绝不成亲。”双双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也顾不上会不会惹怒秦天南。
    果然，双双此言一出，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秦天南的脸色也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