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的时光 - 第10章 爱是什么

    从悠然对方程说了“不喜欢”的话之后，就开始躲着他了。
    第二天的语文课，老师指定她和方程一起朗读，悠然站起来，小声说“老师，抱歉我感冒了，嗓子特别疼，您看找别的同学读吧。”语文老师点点头让她坐下，换了其他同学。周围的同学都看向她，悠然抿紧嘴巴，一言不发。
    轮到悠然组值日的时候，悠然被分到和方程一起扫楼下的院子。正当大家准备开始干活的时候，她来到组长面前，“组长，我不想扫院子，能不能换我留在教室打扫？”
    “啊，为什么？”组长睁大眼睛，本来就很圆的眼睛越发显得圆溜溜的了。
    “不好意思，这样，垃圾留给我倒，拖把也留给我涮吧。”悠然不好意思的说。
    组长只好点点头，悠然立刻拿了扫帚开始打扫起来。
    组长好奇的问方程，“怎么回事啊？”
    方程看着悠然忙碌的背影，一言未发，拿起扫帚和簸箕往楼下走去。留下组长站在原地，郁闷的自言自语“这两人都什么情况啊，当个组长真不容易，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这一天课间，悠然有道数学题不会做，看了看四周，范晓丹没来，相熟的几个女生也没在座位上。方程倒是正在座位上看书，她咬着嘴唇，想了想，还是向旁边的贺晓航开了口。“贺晓航，这道题你看看会做吗，会的话给我讲讲吧。”
    贺晓航一边惊讶的看着悠然，一边用夸张的语气说，“什么什么，悠然是你在跟我说话吗？问我数学题？哎，周逸，你听到没？叶悠然居然问我数学题。”
    看着贺晓航夸张烦人的样子，悠然烦躁的说“算了，不问了。不耽误你时间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你怎么会问我呢。悠然同学，你不是一直问范晓丹嘛。哦，她今天没来。不对呀，方程在啊。”他指着方程，“你可以问方程啊。他数学那么好，而且你不也经常问他嘛。”悠然白了他一眼，没搭理，继续做其他题目了。
    贺晓航看看悠然，又看看方程，了然的说道“哦，闹矛盾了。小两口吵架，方程你要让一让悠然，她情商低。喂，悠然，现在连方程也不理了，方程也惹着你啦？”
    “没有，没事。”悠然头也没抬的说道。
    “不可能啊，你俩都不说话了。对了，我想起来了，前两天老师让你和他朗读，你还说什么感冒，其实你压根就没感冒，骗过谁也骗不过我呀。”
    正当贺晓航抓住悠然的“小辫子”，眉飞色舞的滔滔不绝时，周逸突然打断他，“怎么那么多话？走，出去透透气，教室空气太差。”说完拉着贺晓航就往外走，搞得贺晓航摸不着头脑，只能跟着他出去。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悠然一直和方程保持距离。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方程对她一直很照顾，自己却这样无情的对待他。但一想到佳佳和自己的那场谈话，又打消了和方程说话的念头。有时候在路上碰到只是微微颔首，就算打了招呼了。有好几次她发现方程默默的注视着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她却狠下心转身走掉。
    还有一个月，新的一年就要来了，一年一度的新年文艺演出也要开始准备了。中学的新年文艺晚会自然都是由低年级挑大梁，高中部更是主要由高一承担。悠然从小学到初中一直算班级的文艺骨干，这次又有两个节目要参加。一个是合唱团的集体合唱，一个是班上的舞蹈表演。每天放学后，悠然先要去合唱团练习，再回到教室练习舞蹈，差不多七点半才能回家吃饭写作业，悠然妈心疼悠然辛苦，又怕耽误了学业，常常唠叨，无奈女儿自己有兴趣，加之她又是班级演出的“固定班底”，也就随她去了。
    这一天，大家练完舞蹈后，悠然又和班上另一个女生留下来讨论下面的舞蹈怎么排，讨论完已经八点半了。她快速收拾完东西，走出学校大门，才发现下起了初雪。和女生道别后，因为怕路滑，就没有骑车，一个人慢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冬天的夜晚，天空飘着小雪，这个时间大家基本都在家里了。路上行人稀少，非常安静。悠然抬头望着空中飘舞的雪花，感受这一刻的宁静。正在这时，看到远处走过来一个人，透过昏黄的路灯，她辨认出来是方程，想转身避开，发现对方已经看到她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走到近处，方程开口问道“才回家吗？”
    “恩，刚才排舞来着，忘了时间了。”听到方程的问话，悠然不好意思不回答。
    “恩，我看到下雪了，出来散散步。刚好我也准备回家了，一起走吧。”
    悠然实在想不出怎么拒绝，纠结了一会儿。她听到方程低低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走吧，时间也不早了”。悠然看着方程的背影，沉默半晌，最终下定决心，追上方程，与他并肩同行。
    “排练很辛苦吧？”
    “恩，还好，也习惯了。每年新年晚会前的一个月都会如此。”
    “如果哪天还要这么晚，提前告诉我，我送你回去吧。女孩子一个人太晚不安全。”
    方程寥寥两句话，却像冬日里珍贵的阳光温暖了悠然。悠然心想“这就是方程，自己这么任性和冷漠，可是方程对她依然那么温暖和宽容”，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想对方程说“我想让你送我，也喜欢和你相处”，可是却无法说出口。
    调整一下情绪，又在脑子里想了想应该如何开口，好一会儿，她扬起嘴角，微笑着对方程说“这条路很安全，厂区里治安都很好，再说8点多也不算晚，比这还晚我也敢一个人走呢。你别看我是女孩子，我初二的时候，就敢一个人坐30多个小时的火车回我姥姥家。不过，还是谢谢你，方程。这段时间是我不好，对不起”。悠然说完，真诚的看着方程。
    方程沉默几秒，说“你跟我不用说谢谢，也不用说对不起。”
    悠然听了，忽然更加不是滋味，她似乎能感受到方程的淡淡无奈。
    “我这个人，平时挺温和的，但有时狠下心来很无情的。”停顿了一会儿，她接着说，“其实，我的好朋友佳佳，她喜欢你。”说到这里，悠然看了一眼方程，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她心里叹了口气，又说道“我和她很小就认识了，非常了解她。佳佳是一个很好的人，你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她真的很喜欢你。”
    “那么，你呢？你喜欢我吗？”方程停下脚步，黝黑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她，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
    悠然慌忙低下头，惊诧、慌乱、震惊、羞怯，各种情绪在她心里翻江倒海，她没想到，冷静、温和的方程会开口问这个问题。
    好一会儿，她平静了心绪，盯着地上不断落下又融化的雪花，低声说“我不会喜欢好朋友喜欢的人。也许你觉得这很幼稚，但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我只知道，如果喜欢了好朋友喜欢的人，面对她的时候我会内疚，会有负罪感。一想到可能因此伤害到她，或者失去这段我最宝贵的友情，我就会怨恨自己。所以我宁愿选择不喜欢。”悠然说完，感觉如释重负，一直以来藏在心里不敢倾诉的话，就这样在方程面前表露出来。
    “恩，我理解。走吧。”沉默几秒后，方程说道。
    之后的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雪开始下的大了。快到悠然家时，方程放慢脚步，说道，“喜欢是什么，爱是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吧。在我看来，应该是尊重、理解和支持吧。如果我有喜欢的女孩，我会尊重她的想法，试着去理解她的立场和为难，支持她的选择。不过大家现在都是学生，一切以学业为重。”
    悠然听了，终于放下这一路走来心里的不安，“那我们就忘了之前的一切，做一起努力学习的好朋友吧。”
    “恩，非常乐意，我的朋友。”方程伸出手，悠然笑着与他握握手。
    “你快到家了，我就送你到这里。”
    “恩，你路上小心，再见”，悠然向方程摆摆手，目送方程离开。
    直到完全看不见他的背影，悠然才回过神来，慢慢的走到自己家楼下。她抬头看着昏黄的路灯下飘飘洒洒的雪花，仿佛一个个白色的小精灵在温暖的灯光下轻盈的飞舞。这一刻，真的感到开心而满足。
    晚上睡觉时，悠然一遍遍回想方程的话，“爱是什么，在我看来，应该是尊重、理解和支持吧。如果我有喜欢的女孩，我会尊重她的想法，试着去理解她的立场和为难，支持她的选择。”
    她在心里反复琢磨，最终确定方程确实喜欢自己。喜欢自己，却知道自己的为难而没有明说，还愿意理解和支持自己。悠然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和琼瑶电视剧里“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爱情观相比，方程的这一席话如此朴素，可却那么打动她。“方程，方程”，悠然小声的念着他的名字，初见时的帅气、为她解围时的正义、一起办板报时的微笑、跳高时的潇洒，为她加油时的关心、一起聊天时的默契，每一幕都是她心里小小的秘密，留在心里反复回味。
    直到此时，悠然才真的向自己承认喜欢方程。不仅喜欢他的优秀，他的气质，更被他包容的胸怀打动。
    “不管怎样，现在已经成为朋友。就把对他的喜欢放在心底，当成自己永远的秘密吧。”悠然在心中默默的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