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官 - 第二十六章 仵作验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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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亦一路若有所思地回到第三进的东跨院,只见李振满脸不悦地站在屋门处,看她貌似悠闲地回来,面色似有不满:“热水已经抬来多时。”
    “殿下呢?”秦亦没理会他暗含的责怪,直接去问他。
    “殿下刚沐浴更衣过,还嘱咐了给你留着水用。”李铮仍是皱着眉头,“看殿下面色苍白,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遇袭受到了惊吓。”
    秦亦正愁没方法试探,这可真是瞌睡就给个枕头,正合她意,便装得有些惊慌地说:“那、那如何是好?要不,我去煮定惊茶。”
    “煮什么,那些个茶里都是有药物的,能不喝最好不喝。”不料李铮却一口否决了她,“我嘱咐里面的人伺候殿下去休息,待到晚上看看再说,还是不好便请御医来看,别胡乱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听这话,秦亦心下稍安,他没有顺水推舟地让她去煮定惊茶,看样子不是他做下的。轻手轻脚地进屋,看尉迟晞已经睡下,便嘱咐房内两个贴身伺候的人好生看着,自己再次转出来对李铮道:“李兄,你挑几个心腹之人守着殿下,咱们去看看那仵作验的怎么样。”
    李铮似乎很是意外地瞅瞅她,却只是沉声道:“护卫我早就安排好。”便抢先一步朝外走去。
    二人一同去了前衙,由人领着往仵作房走去,正是在最角落不起眼的两间小破房子里。现在是夏天,还未走进便闻到一股恶腐之气。李铮偷眼去看秦亦,见她虽然皱眉,却只是抬手用衣袖掩了口鼻,并未露出一丝退却,心下好感似乎又多出几分。
    仵作早就得了上头的指令,说这几具尸体马虎不得,等下还会有京里头的官员来问,全都紧张得很,竟是把早已经回家养老的老师傅都请了出来,可怜那老人八十多的年纪,硬是被两个徒孙用软轿子抬来,被暑气冲了再让屋内的尸臭熏上半晌,此时握刀的手都颤悠,哆哆嗦嗦地刚要下手去切,被秦亦一声喝道:“住手!”
    带路的人忙朝屋内嚷:“这二位是京里面来的官爷,一位是禁卫军副统领李铮李军爷,一位是六殿下身边儿的掌殿秦亦大人,还不都赶紧来拜见。”
    听了他的话,屋里稀里哗啦跪倒一片,连那老爷子也被扶着跪伏在地,秦亦忙上前搀起老人,不悦地说:“这么大岁数的老人,你们给弄到这腐臭的地方来做什么,大夏天儿的再中了暑气。”
    “回、回大人,这是我师傅,有经验的很。”一个看来是管事的人回话。
    “胡说八道!”秦亦丝毫不给面子,“那我来问你,既然是你师傅,那他的本事传给你几分?”
    “这、自然是都传与我了。”
    “既然都传了与你,那为何遇到什么事又去请你师傅,你当着自己带的徒弟,竟连验看几具尸首的胆量和本事都没有吗?”秦亦的眼神朝他面上扫去,只见他额头上冒出薄薄的汗水、牙齿死死咬住嘴唇,便又说,“人都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今你师傅已经年迈眼花,难道你竟觉得自己还不如师傅吗?”
    被这样一激,只要是个汉子估计都受不住,更何况身后还有着几个徒弟眼巴巴地看着,那管事也忘了自己对着的是京里的大官,腾地跳起身,抓过墙上的油布围挡,朝还跪在地上的几个年轻人怒喝:“还瞅什么,过来帮忙。”
    秦亦这才微微一笑,回身吩咐送老人回家,并掏出一锭银子塞给老人,道了声辛苦烦劳,这才走到尸体近前细细探看。
    从头到尾李铮都垂手立在一旁瞧着,没想到这轻飘飘没几两沉的小子,竟还有这样一张利嘴,说得倒还句句在理。
    秦亦凑近去看尸体上的伤口,见有的较宽扁,有的圆钝,止住正要下刀的仵作,招呼李铮上前问:“李兄,你看这些伤口,可俱是我方刀兵所伤?”
    李铮刚走上前,听到这话一愣,倒也什么都没说,依着她的吩咐仔细翻看了三具尸体,指着伤口道:“这些圆钝的具是我用银枪所伤,这几处宽扁但是一侧厚一侧薄的是我方军士的佩刀,不过你看这里,这人背心一处,伤口较窄且两侧均薄中央厚,这应该是剑伤。”顿了一顿又说,“我方无人佩剑。”
    她也不动声色,只转头指了个学徒问:“学了多久,过来说说你们验尸的顺序。”那小学徒战战兢兢地过来,口齿倒还算伶俐,打了两个磕绊以后便说的顺畅,全套说完以后,秦亦蹙眉对那围着油布的管事道:“按照我说的来,你先查体表的伤口,从头到脚连口鼻耳都不可放过,探查伤口深度,看有无伤及脏腑,每具尸体几处伤,伤在何处,为什么兵刃所伤,是否致命全都列清楚,而后再剖开胸腹,用线绳扎紧胃囊的上下,单独拿出来找人探里面有什么吃食,看有没有发现,其余的再根据实际情况来。”
    听了她这番话,那管事先凝神想了片刻,而后什么都没说,面露悦服之色,便招呼徒弟开始动手。李铮更加诧异地望着她,心道不过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怎么连这些都懂。
    交代完了尸检,秦亦又去翻看死者的衣裤,早已全被剥下来堆在墙角处,血污污的一团。她耐心地一件件展开,铺平在地上,细细地摸索有没有物品。见没有收获,便找人要了个剪子,分别在不同的衣衫上剪下一块布料,叫刚才带路的那人道:“出去叫个成衣铺的老师傅来,要有经验的。”
    那人应诺去了,秦亦见左右没有自己的事,便叮嘱几句后走出仵作房,贪婪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觉得憋闷了许久的胸腔内舒服不少。
    李铮一直注意着她的举动,随她走出屋内,只见她鼻尖耸动几下,旁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露出些许舒心的笑意,像只闻到鱼香气的猫儿一般可爱,却忽然回头说了句让他大惊失色的话:“有人对殿下下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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