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序列 - 第890章 解尸

    地暗堡内部，出乎意料的明亮。
    宽广的穹顶仿佛一个倒置的山谷，比那几十米高的金属大门还要更甚。穹顶的材质似乎是一种会发光的玉石，如同地下世界的太阳，散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将整个大厅照得通明。
    大厅的空间之宽敞，足以容纳成数千人而不显拥挤，四周的石壁表面，爬满了同一种藤蔓类的植物，郁郁葱葱，鲜花烂漫。
    不过，这种叫做伪水的植物，可不像它展现出来的这般美丽曼妙。
    刘嚣在沧澜的笔记中曾经见过关于它的记载，是一种靠吸食空气中残存血水而存活的藤蔓植物，一般只有狗尾草那么大，沧澜在一处战场内见过一株长势最好的，也不过是爬满了一棵矮松。
    再瞧瞧眼前这成片的伪水，只能说，沧澜也没见过什么世面。
    这处空间似乎只是一个大型仓库或者转运中心，从外面运进来的凶兽尸体被堆放在不同的区域，分类的标准并不复杂，刘嚣一看就明白了是根据凶兽的种类，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比较特殊，一个杂物堆，全是零零碎碎不知道是哪种凶兽的内脏、皮肉、鳞片这些，另一坨是一些不分种类的凶兽尸体。
    “这里是分拣廊，凶兽会根据种类区分，以便解尸人更有效率地分解尸体。”
    作为一个合格的向导，洛克开始向刘嚣介绍内部情况，“整个顶部用的是雨柔，是一种比较稀有的玉石，之后的区域你也会看见，这种软玉所散发的光芒，能让人心情舒畅，周围石壁上是伪水，可以吸收血气和臭味，地面上的血槽能将血水引导收集.......”
    看上去简简单单的一个分拣中心，倒是内含不少玄机，在提升效率的同时，有不少设计都是为了在这里工作生活的人着想，还是十分人性化的。
    有些刘嚣没看明白的地方，也没急着问，继续看下去就行了。
    这片被称为分拣廊的区域，是一个宽敞的半半球形，再向里走，就进入一片更为庞大的空间，也是地暗堡最核心的区域，解尸仓。
    这里大到足可以塞下一整个城镇，但像刘嚣这种在沐夜城中生活过的人，倒还不会特别惊讶，别说沐夜山体，这里也就和玄武城千窟岛上的两个洞窟加起来差不多。
    上千张形态各异的木台，有序地排列在中心位置，彼此之间保持几十米的距离，中空的区域堆放着尸体，每张木台前都站着一人，身着浅灰色束身服，专注于眼前的凶兽。
    刘嚣注意到其中一处正准备翻台，一头完整的当康，被人从尸堆中选出提上木台，根据特定的姿势固定好。
    有着一头蓬松爆炸头的解尸人，先是在刀刃上涂抹一种液体，之后，看了一眼眼前的这坨完整的大肉。
    手臂一挥，便在厚重的颈部皮肤上轻轻画出一条直线，当康那如同战甲的外皮就那么轻易被划开了，皮肤下的肌肉纤维破开，暗红色的血液慢慢渗出，不知流去了哪里，反正就是不见了。
    随后，爆炸头很快割开肌肉，露出了里面错综复杂的骨骼和器官，只见他的双手在凶兽的体内穿梭，动作既迅速又精准，每一刀都尽可能减少对尸体的破坏，以便得到更为完整的器官和材料。
    当他抵达一些重要区域时，出刀变得特别小心，避免在提取过程中造成不必要的破坏，取出的脏器会被分别放入不同的容器中。
    在处理完内脏之后，爆炸头的风格骤然变化，从谨慎小心，优雅写意，突然就成了大开大合，眼花缭乱，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将剩下的部分分离切割。
    一头有4头成年野猪加起来那么大的凶兽当康，不到3分钟时间，就成了一堆皮，一堆肉，一堆骨头和几根角，还有乱七八糟的脏器。
    很快，皮、肉、骨下方的石板缓缓抬升，二十多米高的空中，悬浮着几十座小型浮台，载着兽材的石板汇聚到不同浮台周围，接着，居然与浮台拼接在了一起，同时，浮台边缘会有一块石板返回地面。
    刘嚣用鹰视发现，浮台上只有三人，一人负责清点入库，一人负责将物品收入空间容器，最后一人什么都不做，就干看，可能只起到监督作用。
    倒不是说没见过解尸的，行走江湖，谁都会点解刨取货的活，而且之前在战灵院，刘嚣还上过两次相关学科，理论知识和实践技巧都不算缺，不过和这些专业选手一比，那完全是李鬼遇见李逵了。
    想了想，以自己的手段，要完全肢解一整头当康，估计至少得五六分钟，而且绝对不可能像这些解尸人那么精细，一通操作下来，恐怕全乎的零件不会太多，就说那一整张猪皮，刘嚣就完全没自信能完整取下。
    不但活好，人还多，而且走的还是流水线，这效率，这东线规划，这职责分工。
    只能赞一声，专业。
    身旁的洛克没有闲着，一直在介绍这里各个工序和内部构造。
    夯吧啷当一大堆专有名词，刘嚣也没记住几个，只是对解尸人这个职业注意听了一下。
    原来，这些人真有类似铸甲匠师这样的行会，也有自己的传承和内部制度，和灵源塔一样，也是采用师徒制，不过，一个解尸人可以同时带三个学徒，学徒居然还有自己的专有称号，抬尸，拣尸和观尸，也就是木台周围的三人，抬尸负责将尸体上台，拣尸负责将分解后的物件分类堆放，观尸什么都不用做，就是认真看着。
    刚入门的学徒先做抬尸，尸体都抬不动，做个毛的解尸人，处理需要强壮的体魄，抬尸还需要观察不同尸体的体型和外伤，这样可以在上台后放置成最佳的体位。
    抬尸之后，就可以去做拣尸了，熟悉每种尸体的内外部构造、大小、重量、特征，了解哪些器官和材料价值最大。
    最后，才有资格近距离观察解尸的全过程。
    和灵源封印最大的不同，在于成为解尸人的门槛极低，如果要列个明确的标准，高级行者+耐得住性子，唯一的难点就是能找到一位肯收学徒的解尸人。
    出师后，就成了真正的解尸人，会得到一套浅灰色的束身服，这种采用特殊材质缝制的衣服，除了不会沾染血渍外，还可以抵抗绝大多数毒液和腐蚀性液体，因为稍不留神，一些野兽体内的毒液就会爆浆喷溅出来，一般的衣物根本挡不住。
    另外，还可以得到一把趁手的短刃，器型是根据使用者要求打造的，以剔骨刀为主，也有些不走寻常路的东西，这类短刃有种特别神奇的功效，就是对死灵的切割效果极佳，但对生灵就很费，除了材质，也和解尸人涂抹的特殊液体有关。
    第三样，就是解尸人使用的木台，没错，那东西是他们自己的，不是东家给配的，这木台的特殊之处有二，一是会根据尸体的姿态改变形状，保持重心稳定，二是能够将尸体中流出的液体分流导出，血浆、毒液、髓液、分泌物、排泄物等等等等。
    这三样东西，就是解尸人谋生的三件套，去哪都得带上。
    关于这个另类又小众的职业，洛克没有过分展开介绍，不然可以说上个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