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纹之书 - 第二十二章 起誓

    清晨的阳光洒在宽阔的广场上，将长满青苔的青石板照的鲜亮。
    玄泽静静的站在巨大广场的中部区域，望着远处密密麻麻的人群，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不一会儿，玄泽便在人群中找到了玄灵等人的身影。
    和玄泽不一样，玄灵等人并非孤身一人，而是和一群同样年轻的守生卫站在一起。
    在玄泽发现玄灵等人的时候，玄灵等人也发现了玄泽，不过他们并没有过来和玄泽照面，只是在远处冲着玄泽轻轻的点了点头。
    见此情形，玄泽也不在意，玄灵等人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圈子，此刻还需要巩固关系，实在不宜离开。
    “小子，现在看来，你似乎是唯一一个进入侦查营的呢！”
    脑海里，传来了天心尊者幸灾乐祸的声音。
    “……我眼没瞎。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玄泽没好气的道，“不过话说回来，其实这样也好。到时候我一个人一组出任务，正好方便行事！”
    “一个人一组？你做梦呢？侦查营虽然就你一个新卫，但老卫可不少？我看啊，你十有八九会被安排到老兵的队伍里。”
    听了玄泽异想天开的话，天心尊者忍不住讥笑着泼了盆冷水道。
    “……你能别拆我台么？好像我和老卫们一队对你很有利一样！”
    玄泽顿时恼火加无语的道。
    “呵呵！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见玄泽发火，天心尊者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见此情形，玄泽冷哼了一声，懒得再做理会，而是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广场的中央。
    那里，一个黑袍老头在一众黑袍大汉的围簇之下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今天，是我曼陀罗营地迎来第七十一届新卫入营的大日子！闲话就不提，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诸位新入营的守生卫们！”
    广场外围顿时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外围的老卫们一边鼓掌一边打量着内圈的新卫，而内圈的新卫门也都在望向圈外的老卫。
    相比于其他人，玄泽的身影要显得格外的突出而且异样。
    整个侦查营新卫列队区，就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身前除了一个代表着侦查营的牌子，就再也没有其他。
    “咦！今年的侦查营居然吸收了一个新卫？”
    “是啊！往常，侦查营不是只从犯了错或者遭到了淘汰的战斗部子弟中吸收新成员么？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李老头又要有新动作了？”
    “不会吧！那老家伙都老成那样了，怎么可能再起争雄之心？”
    “这可不好说！毕竟是霜花战队的老当家！”
    “你就瞎扯吧！这事我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这家伙之所以出现在侦查营，其实是因为他自己申请的缘故！跟侦查营本部的决议一点关系都没有！”
    “什么！？这家伙居然自己申请加入侦查营？我没听错吧！世上居然还有这种傻子？”
    “是啊！可真够傻的！难道他不知道侦查营是所有战斗部队中最苦最累也最危险的一营么？”
    “估计是不知道吧！否则的话，也不会眼巴巴的往侦查营跑了！”
    望着玄泽形单影只的身影，周围的老卫们顿时议论纷纷了起来。
    被一群人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望着，玄泽眉梢微微一皱，不过他却没有多做理会，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外围里一个狭小的区域。
    那你，同样有着几个老卫望着他，只不过那些老卫的眼中并没有半点幸灾乐祸，更多的，反而是一种审视与考量。
    “这些，应该就是侦查营的老卫了！”
    静静的与那些老卫对视，玄泽心道。
    “不错！看上却有些野性！”
    “就是不知道身手怎么样！”
    “听说他在脉动石壁上最多能够打出六段脉纹，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看不大可能。流转六段乃是一段脉术师所能达到的力量极限，他连一段都没有达到，绝不可能打出六段脉纹！”
    “是啊！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也态逆天了些！”
    “到时候再看吧！希望不要让我们失望！否则出去带着这样一个累赘，咱们死得不要太快！”
    “是啊！也不知道李老头怎么想的，居然直接将这么个菜鸟丢到我乌鸦！他难道不知道咱们乌鸦的巡视范围还包括断崖彼岸么？”
    “估计是这小子得罪了什么人吧！所以那人通过李老头来整他！”
    “我看八九不离十！”
    望着玄泽，那群侦查营的老卫们，也都纷纷的议论了起来。
    玄泽自然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被众人打上了“倒霉蛋”的标签，与那些侦查营的守生卫们对视了一眼之后，他便再次将目光转移到了广场的中央。
    那里，举手虚按，止住了众人的议论之后，老头再次开口了，依旧是中气十足。
    “守生卫，顾名思义，是守护众生的卫士！这是一个伟大的职业，也是一份难得的荣耀！然而显然，这份荣耀并没有很多人想要！这并不可耻！只要是脑子正常，就不会有人愿意抛家弃子，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拼死拼活，到头来却只为一份虚无缥缈的荣誉！”
    老头说道这里，四周响了一阵哄笑。
    扫视了一下哄笑的人群，老者也是轻轻一笑，不过随即，他便神色一正道，“不过！无奈也罢，被迫也好！既然诸位已经来到了这里！那就代表着诸位已经接受了这份荣耀！人活一世，其实并没有太多选择！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诸位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无限的放大这份荣耀！”
    “以前，或许没有人记得你们！也或许没有多少人认识你们，看得起你们！但那都是以前了！从你们进入这个营地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再也不是以前的自己了！这是一个责难不假，但同样是一个机会！我希望，在场的诸位不要过多与纠结于已有的失去，而是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现有的机会之上！因为这场新生，注定了需要诸位自己来改写！
    “现在，让我们伸出右手捂住心口，发下作为一个守生卫最为庄严的誓言！”
    说着，老头抬手捂在了自己的心口。
    而随着老者的动作，在场无论新旧守生卫也都纷纷抬起了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玄泽，也不例外。
    “现在，我念一句，大家跟着我念一句！”见众人都纷纷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老头郑重的道，“山川有灵，日月有思！吾魂为祭，诏告苍宇！生则斗战不息，死则血肉筑渠！捍卫森域，死而后已……”
    随着老头一字一句的起誓，四周的新卫们也都纷纷跟着一字一句的高声重复了起来。声震如雷。
    壮观的场面，直让人热血沸腾。至少，玄泽就有这样的感觉。
    恍惚间，玄泽竟有种隐隐的激动，似乎自己已经成为了万世流芳的英雄一般！
    “切！这么快就被洗脑了，真没出息！”
    然而，就在玄泽沉浸在那荡气回肠的誓词之中的时候，天心尊者那讨厌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
    正在高声复念誓词的玄泽不禁一滞，一张脸顿时黑得跟个锅底一样。
    他敢对天发誓，天心尊者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讨厌过！
    如此庄严的时刻，他居然还有心思跟自己抬杠！简直就是混账！
    “你就不能安静些么？”
    玄泽愤怒的道。
    “得了吧！老掉牙的誓词而已，有什么好念的！况且，誓言念得再好又怎样？不去履行，也不过是一纸空谈而已！”见玄泽如此较真，天心尊者嘲讽道，“这里这么多守生卫，你以为有几个是遵循着誓言行事的？还不是一些狗苟蝇营之辈？”
    听了天心尊者的话，玄泽顿时失语。
    天心尊者说得没错，誓言再美，终究还是要去履行了才有效，不去履行的话，不过就是一纸空话而已。
    想到这里，玄泽不禁有些意兴阑珊了起来。
    他加入守生卫本就不是自愿，被迫加入之后，更是因为一个私人的目的进入了侦查营，这一切说到底了都只是为了自己。而且不用想他都能够知道，以后的自己，根本就不会按照今日的誓言，为了抵御断崖彼岸的威胁而不顾一切。
    说到底，他也就是个狗苟蝇营！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而已，跟众生，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见玄泽突然沉默了下来，天心尊者反而安静了下来。良久之后，才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活着很可耻？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你没那么卑微，所谓的众生也没那么高贵！在你饥寒交迫的时候，众生不会怜悯你！在你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众生也不会拯救你！而在你为了众生失去一切的时候，众生更不会报答你！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去管众生的死活？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众生’而已！”
    听了这话，玄泽虽然觉得有些偏激，但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是啊！我也只是一个‘众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