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浪 - 投石问路第一章借题发挥

    见到卫延年的时候，白佑彬收到了两份礼物。
    一是第一舰队参谋长的正式任命书，也就是说，取掉了前面的“代理”二字。
    二是“帝国海军荣誉勋章。”
    相对而言，白佑彬现在更加重视第一份“礼物。”虽然每一个军人都希望能够在英勇作战之后得到荣誉勋章，但是对绝大部分军人来说，荣誉勋章只有在退役，或者伤残，或者阵亡之后才有“实际”意义。
    “你的战斗报告我看过了。”卫延年一边说着，一边请白佑彬坐了下来“其实，你把问题看得太严重了。第一舰队在这次行动中的表现非常不错，官兵们都尽到了全力，你也拼尽了最后一点力量。收到你的战斗报告之后，我就与元锦奎他们推演了一番。按照你的说法，如果当时第11-1主力编队与第11-2主力编队联合行动就有更大的可能歼灭第51特混舰队。实际上，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白佑彬知道卫延年要找他谈战斗报告的事情，却没有想到卫延年从战术推敲上入手。
    “对了，我这刚收到了一份情报。”卫延年去拿来了一份文件，交给白佑彬后，又说道“如果情报局没有搞错，在战斗初期与你交手的是哈尔西。在南达科他号遭到重创的时候，哈尔西受了伤，听说情况还有点严重。随后，第52舰队的斯普鲁恩斯接替他指挥第51特混舰队。也就是说，在南达科他号退出战斗的时候，你的对手是斯普鲁恩斯，而第51特混舰队的旗舰也变成了北卡罗来纳号，而不是印第安纳号，或者马萨诸塞号。”
    白佑彬的眉头微微跳了几下。
    到达横须贺的时候，白佑彬就收到了消息，被击沉的是“马萨诸塞”号与“印第安纳”号。战斗中，他一直认为是哈尔西在指挥第51特混舰队。而哈尔西原本是第51舰队的指挥官，所以他将目标锁定在了三艘“南达科他”号，根本没有考虑过要首先打掉两艘“北卡罗来纳”号。
    当然，这也算不上错误，毕竟任何一支舰队都不会设两名指挥官。
    另外，战场上也很难判断出哪艘敌角旗舰。
    “你对斯普鲁恩斯有多少了解？”
    “什么？”白佑彬抬起了头来。
    “斯普鲁恩斯。美国海军才提拔地少将。”说着。卫延年摇了摇头。“在此之前。他是哈尔西手下地一名巡洋舰编队指挥官。金凯德到了努美阿之后得了盲肠炎。在哈尔西地推举下。尼米兹不但任命斯普鲁恩斯为第51舰队地指挥官。还将他晋升为少将。现在。情报部门对这位五十多岁地少将也不是很了解。只是从这次地交战情况来看。斯普鲁恩斯恐怕是开战至今。我们在战场上遇到地最难缠地对手了。”
    白佑彬微微点了点头。同时在回忆战斗后期地经过。
    毫无疑问。卫延年地话很有道理。
    在斯普鲁恩斯接替哈尔西指挥第51特混舰队之后。其战术目地更明确。而且几次转向时机选择得恰到好处。既不早。也不迟。另外。美军最后出动地驱逐舰没有攻击第11-2主力编队。而是挡住了第11-1主力编队。表明斯普鲁恩斯在指挥战斗时地目地性非常强。正是如此。第5特混舰队才能在第一舰队两支主力编队地夹击下逃走。如果美军地运气再好一点。或者说如果不是第11-2主力编队在最后关头转运。恐怕“印第安纳”号与“马萨诸塞”号都能回到珍珠港。
    通过这些，白佑彬基本上可以断定，斯普鲁恩斯除了是一个目标观念非常强地指挥官之后，还是一个非常善于把握战场情况，并且预测对手下一步行动的指挥官。这些都是舰队指挥官，或者说是优秀的舰队指挥官必不可少地关键能力。
    想到这些，白佑彬不得不暗生感叹。
    如果当时没有重点炮击“南达科他”号，没有打伤哈尔西。斯普鲁恩斯就无法“上岗”第5特混舰队也会这么轻易的“逃脱”吧。以哈尔西的性格，恐怕就算战斗到只剩一艘驱逐舰，他也不会轻易选择撤退。
    “参谋长，我会注意的。”白佑彬摇了摇头“如果再次遇到他，我不会大意轻敌。只是，情报部门最好能够提高效率，让我们这些在前线作战的指挥官能够更早的知道面对的敌人是谁。”
    “这个问题。我已经找雷霄霆谈过了。”卫延年笑了起来。“情报部门会加强这方面的工作，只是我们也不能强求。不说别的。为了搞清楚哈尔西地状况，我们就损失了两名在美国海军潜伏了至少三年的谍报人员。军人在战场上作战，谍报人员也在战场上作战。只是他们的战场看不见，摸不着，却比任何一个海战战场还要危险万分。”
    对此，白佑彬没有发表任何评价。
    其实帝国的情报部门已经算是相当厉害了，不说别的，在美国情报人员想方设法的刺探帝国海军新式战舰的性能数据时，美国海军新式战舰的相关数据已经放到了陈锦宽与卫延年的办公桌上。这一点，就让帝国海军获得了不少地优势，至少让帝国海军在设计新战舰的时候知道该把重点放到何处。
    “另外还是战斗报告的事情。”稍微停顿了一下，等到白佑彬抬起头来的时候，卫延年才说道“元帅去京城之前，让我叮嘱你，在你离开舟山的时候，一定要考虑好怎么解释战斗报告中提到的那些问题。”
    “离开舟山？”白佑彬立即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对，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船只，你晚上就走。”见到白佑彬还没有明白，卫延年笑着说道“是让你去京城，元帅准备让你亲自向首辅陈述这次的作战行动。”
    “首辅！？”白佑彬显得更惊讶了。
    “第一舰队的行动得到了高度关注，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卫延年笑着摇了摇头“首辅对第一舰队地表现基本上持肯定态度，并且在电话中高度赞扬了舰队官兵地英勇精神，以及通过歼灭欧洲联合舰队，重创美国太平洋舰队立下的重大功劳。只是，你地战斗报告写得太直接了。”
    白佑彬的眉头又跳了几下。
    卫延年这番话的另外一个意思就是，首辅对海军内部存在的问题很不满。
    “说是好事，是因为第一舰队在无一艘战舰战损的情况下击沉了敌人七艘战列舰，取得了自开战以来最重大的胜利。说是坏事，是因为我们必须解释战斗报告中提到的那些问题，让首辅明白为什么要增加海军预算。”
    “预算？”
    这次，白佑彬仅仅迟疑了一下，就跟着卫延年笑了起来。
    毫无疑问，陈锦宽决定拿第一舰队的战斗报告做文章。即便还没有见到元帅，白佑彬也能猜出，陈锦宽肯定在一方面大力褒扬帝国海军官兵不怕吃苦，不惧牺牲，英勇善战的同时，还在向首辅大吐苦水。目的只有一个：让首辅给海军更多的军费。
    “既然你明白了元帅的意思，那就好办了。”
    “参谋长，今天就出发吗？”
    “对，船只已经准备好了，两天之后就能到京城。”说着，卫延年站了起来“你好好准备一下吧，如果有别的事情，等你从京城回来之后在去处理。当然，出发前，去见见你的未婚妻吧，不然你又要说我这个参谋长没有人情味了。”
    没再罗嗦，白佑彬立即起身告辞。
    似乎知道白佑彬成了海军最“炙手可热”的名人，在白佑彬到了档案处之后，夏紫瑶的上司就给白佑彬的未婚妻放了半天假。小两口并没有呆多久，吃过午饭之后，夏紫瑶帮白佑彬收拾好行李后，就回去上班了。
    虽然两人已经是未婚夫妻了，但是在夏紫瑶帮着收拾行李的时候，白佑彬还是觉得有点别扭。自从十六岁离开永兴岛的前一天晚上，爷爷帮他收拾好行李之后，白佑彬就从来没有得到过类似的“照顾。”
    对他来说，也许最欠缺的就是亲人之间的感情吧。
    只是，白佑彬的精力很快就投入到了工作之中。整个下午，他都在考虑向首辅解释战斗报告的事情。既然陈锦宽元帅的目的是想获得更多的军费，就得尽量把问题，特别是装备方面的问题说得严重一点。如果能够让首辅相信，不立即为海军增加拨款，海军就将被敌人击败，那就再好不过了。
    匆匆吃过晚饭后，白佑彬就搭上了前往京城的快速邮轮。
    一路上，他还在考虑着该怎么向首辅面述海军的困难。这显然是一个“棘手”活，重点就在于，既要让首辅相信帝国海军有能力战胜敌人，又要让首辅知道海军的境况相当艰难。也许这样的困难对陈锦宽来说根本算不不上困难，甚至连麻烦都算不上。可是对于只有二十六岁的白佑彬来说，却是真真正正的大麻烦。
    在白佑彬看来“忽悠”首辅的难度绝不小于战胜美国太平洋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