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仙游 -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贼老天
伙计茫然了……
他的目光不禁落在了那青衫先生身上。
陈长生感受到了这道目光,随即也看了过去。
二人四目相对。
伙计惊而开口,“你是……”
陈长生和煦一笑,说道:“你们掌柜醉了,扶他去歇息吧。”
刘掌柜摆了摆手,说道:“我没醉,唔,我没醉……”
可说着说着,便趴在了那桌上。
伙计回过神来,连忙去扶着掌柜。
“掌柜的,掌柜的?”
伙计喊了几声,却不听掌柜的回应。
他张了张口,目光再度落在了陈长生身上。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抵是心头的惊愕,让他难以回神。
陈长生起身道:“我帮你一把。”
二人合力,将掌柜的从楼上扶了下去,一直扶到那房中歇息。
伙计喘了口气,为掌柜掖好被褥,转头便看向了一旁的陈长生。
陈长生却开口道:“时候不早了,陈某就先走了。”
伙计张了张口,想说话,但却又卡在了嗓子眼里。
陈长生说道:“待刘掌柜醒了,代陈某转告他一声,便说,陈某从未轻看过他。”
伙计木讷的点了点头,将这话记了下来。
陈长生嗯了一声,随即道:“时候不早了,陈某就先走了。”
待陈长生走出了屋子,伙计才恍然间回过神来。
“我送先生!”
他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
一直到哪茶楼的门口。
伙计咽了咽口水,这才问道:“客官,客官!”
陈长生回过头来。
伙计道:“客官你,真是陈酒茶,陈先生?”
陈长生点头道:“早年是在这里说过书。”
伙计心中惊讶,又道:“可是,陈先生你看着,未免也太年轻了些吧……”
陈长生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微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
说着,他的掌心拂过面庞。
在伙计的目光注视之下,那副俊朗年轻的容颜竟忽的变得苍老了起来。
乌黑的头发逐渐变得黑白交接,脸上也逐渐有了皱纹,胡子也长了出来。
仅是在眨眼之间,便化作了一位老者。
伙计瞪大了眸子,吓的连连后退。
一不小心,他的脚绊在了那门栏上,顿时就倒了下来。
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疼的他喊出了声来。
陈长生见此吧唧了一下嘴,喃喃道:“便说会吓到人吧。”
他摇了摇头,随即走向了别处。
那倒在地上的伙计目光茫然,好一半晌没回过神来。
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一幕。
喘息了片刻过后。
他从那地上爬了起来,接着便跑出了门,再往那街上望的时候,便已经不见那人的身影了。
伙计呆愣的望着那街道。
恍惚间,好似明白了许多事情。
是了……
聊斋聊斋,那故事里的神鬼仙佛,又怎可能是凡人笔墨。
……
离开了茶楼之后。
陈长生循着记忆之中的方向走去。
想吃碗面。
青山城的面曾是一绝,到如今依旧也是如此。
不过如今开着的面馆倒是不多了,大抵是因为这乱世生意不太好做。
到了地方过后,与所料一般,王家父子的面馆已经关门了,陈长生又试着去他们家里看了看,大门禁闭着,外面关着锁,好像很久没人来过了。
临边院子正巧有一孩童出门,见陈长生站在门前,便问了一句:“老人家,你找谁?”
陈长生问道:“陈某与这家人有旧,不知他们去了哪里?我看这外面上了锁,是搬走了吗?”
孩童眨了眨眼,却不知道。
索性转头就去喊了人。
“爹,爹……”
不多时,就有一位中年人走了出来。
那人告诉陈长生说道:“他家人,都已经不在了。”
陈长生愣了愣,却道:“不在了?”
那人点了点头,说道:“那年雁军进城,在城里搜罗钱财的将士出手调戏了她家娘子,王兄弟一气之下就去院找了把砍柴刀将人给杀了,当天下午就他带着妻子想逃,最后还是被抓住了,被关进了牢里,后来好像是死在了牢里,他妻子好像是被卖进了青楼里还是怎么……”
陈长生听后眉头皱了起来。
他问道:“小兄弟贵姓?”
那人拱手,说道:“老人家,我姓张,叫我张台就好。”
陈长生随即又问了问他爹娘的事情。
这才知晓,王家父母都是染病走的,是当初西边传过来的疫病,没能挺住。
张台说道:“那群进城的兵可不是人,与贼匪无异,王兄弟遭此劫难,更是无处伸冤,唉,事情过去了很多年了,雁军如今也灭了,也算是罪有应得,老人家也莫要太过伤心。”
陈长生沉默不语。
那藏在袖中的手掐算了一翻。
随后放了下来。
王夫人被变卖过后受不了屈辱,自尽了,当初谋划这些的雁军将士也都已经死了。
“来晚了啊……”
张台道:“老人家进来坐吧。”
“便不坐了吧。”陈长生摇了摇头,说道:“他家还有后人?”
张台说道:“是有个女儿,当初遭了难后,不知去了哪里。”
陈长生点了点头,“多谢告知。”
陈长生离开了这里。
他心中念着那一碗面。
又念着当初王大夫留给他的那一封信,心里问他,吃的好吗,过的好吗……
故人子女,可他陈长生却晚来了一步。
人已经不在了。
恶人也已死在刀剑之下。
说是仇人已死,可谁又甘心这些人就这么死了。
陈长生不禁有些失落。
抬头时,却见雨滴落了下来。
青山城下起了雨。
不多时天色变化作了一片朦胧之色。
细雨绵绵,好似回春。
索性便找了处街边坐下躲雨。
陈长生的目光有些茫然,事情发生了,他才知晓,是那样的无力。
若是他常在此地,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心中愤恨,却又无处发泄。
他口中喃喃:“贼老天……”
又何必这样折磨于他。
他尤记那王家小公子爽朗的面孔,辗转岁月,人却已经不在了,如今更是无处使力。
陈长生长叹了一声,只得盯着那绵绵细雨发呆。
他总是想,若是这般该多好,可事上的事情,却总是那般……
总是在意料之外。
总是让人心中郁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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