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钥 - 第124章

    “宋师兄，我们赶快走！”程瑗有些急促的说道。
    宋逸看着她：“程师妹，怎么了？那两人你认识？”
    程瑗拉着他就走：“别问了，赶快走！”
    话音刚落，两个穿着袈裟的佛修就映入了他们的眼帘，其中一人正是莫洵。
    “袁清音！”莫洵复杂的看着正要侧身离去的程瑗，出口叫道，声音里透着几分不确定，又带些重逢的惊喜。
    “程师妹，他是谁？怎么叫你袁清音？”宋逸在旁不解的问道。
    程瑗听到那一句“袁清音”就是一怔，眼圈一红，两点泪珠就落了下来，瞬间滴到了她的衣襟上，只是待她回过头时已换了一副淡淡的样子：“天墨大师，不知您有何见教？”语气疏离到极致。
    莫洵十分复杂的看着她，忽然上前一步，问道：“你到底是谁？是袁清音还是程圆？”
    “不管我是袁清音还是程圆，好像都与你毫无关系吧？”程瑗冷冷回道。
    莫洵脸色微变：“程道友，你为何突然变成这样……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你没有得罪我！可我就是不想见到你。”程瑗说完这句话，再也坚持不住，转身就走。
    宋逸莫名的看了看莫洵，转身跟了上去，“程师妹，你等等我。”
    程瑗用衣袖抹去泪水，咬牙道：“快走，我不想再见到那个人。”
    话音刚落，后面就有人追了上来。
    “程道友前面危险！赶紧回来！”
    程瑗只做没有听见，依旧带着宋逸疾走，很快已将身后的声音甩在了身后。
    “程师妹，你到底怎么了？”宋逸忍不住问道：“有些事其实并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
    “不逃避又能怎样？”程瑗的回答又苦又涩，“你又不是看不见，他是佛修啊，是佛修！”
    宋逸猛然回过神：“程师妹你竟然对一个佛修动心……。”
    话未说完，前面就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啸声。
    “是七阶妖兽！”宋逸和程瑗同时惊叫，两人万万料不到祁山深处竟然藏有一只堪比元婴期修为的七阶妖兽。
    “快跑！”程瑗回过神就冲宋逸嚷道，她好歹有玉钥匙在关键时刻护身，可是宋逸却只是一个普通的结丹期修士，根本应付不了一只七阶妖兽。
    “要走一起走！”关键时刻见人心，宋逸此时表现的很镇定，怎么也不肯抛下程瑗一人脱身。
    “你快走，我有办法脱身！”程瑗大急，眼看那只七阶妖兽离他们越来越近，若是再拖延一会儿，只怕两人都要没命了。
    宋逸却是不信：“你我同属一门，本就该有难同当，如今要我抛下你独走，日后有何颜面回到玄真门？”
    程瑗急得眼迸火星：“我真的有脱身的法子，你再不走，我二人都要葬身于此了。”
    话刚落音，那只七阶妖兽就已临到了二人面前，这时莫洵带着另外一名佛修已经追了上来，“快走，它刚渡完劫，身体还不太灵活……。”
    莫洵的话未说完，就有一声怒吼从那只七阶妖猴口中发出，眼睛通红的注视着身上染满了妖猴鲜血的程瑗和宋逸两人，冷冽的眼神似要将两人千刀万剐。
    这样的情景与当初在万兽谷和程杰他们猎杀苍鹿时何其相似，程瑗眼神微暗，她忽然有些心灰意冷，那些过去的雄心壮志，过去的青葱岁月，仿佛离她已经很远了，如今她面临着这只七阶妖猴，心里面想的却不是杀死这只七阶妖猴能挣回多少灵石，脑海浮现的却是曾经的那只玄鹿最后倒下去的不甘不愿。
    难道她这一生就逃不开这些杀杀打打的事吗？她说不清到底是因为与莫洵的相见触动了她内心最柔软的一根弦还是她早已厌倦了这种生活而在这时彻底爆发了出来，总之她只觉得自己非常疲倦，疲倦到懒得对这只七阶妖兽发出的进攻做抵抗。
    死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即便不能看着他撕心裂肺，哪怕掉一滴同情的泪水也是好的。
    程瑗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笑容，无所畏惧的迎向了吩咐的七阶妖猴。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一团圣洁又带着些微檀香的味道包裹住了程瑗，成功的将她从七阶妖猴手上救了下来，然后直接承受了七阶妖兽的怒火。
    仿佛山洪暴发，又仿佛千万匹奔马浩荡而来，在那一刻，身处最前面的程瑗和莫洵首当其冲，混合着无数树木灌木落地的声音，被七阶妖猴的一怒之威击中，然后被圣洁光芒所挡，最后发出轰隆一声巨响，两人连带着宋逸和另一名佛修被余波震出老远，跟着就被倒下来的树木灌木层层覆盖，消失了气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程瑗以为自己就这样死去时，一声低低的呼唤出现在了耳边：“程道友……醒醒……。”
    程瑗睁开眼，属于莫洵那熟悉的眉眼就映在了眼中。
    “为什么要救我？是因为程圆还是因为袁清音？”程瑗苦涩的开口道。
    莫洵眉头微皱：“程道友，你我虽不是至交好友，但总算是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会让你这么对我？”
    是啊，在他看来，自己只是他的一个普通得再也不能普通的道友，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心意，他几次三番的救助自己不过不是因为自己对他特殊，而是他的本心如此。
    程瑗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心内闪过一阵凄凉，自己相思刻骨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却只当自己是普通人，天下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我没事。我只是不大习惯你的佛修身份，以为你欺骗了我……。”程瑗艰涩的开口，一字一句道。
    莫洵明显松了口气：“我真不是想隐瞒你的，至于为什么隐瞒自己佛修的身份，这个以后我再跟你说。现在，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脱身吧！”
    经他这一说，程瑗才发现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处地势较低的凹处，而上面则是层层叠叠的树木和灌木，将他们两人深深的埋了起来。
    这样的绝境对于程瑗这种经历过生死磨难的人根本没有什么，而且这次比那次雪崩的情形还要好上几分，起码他们不用忍受刺骨的冰寒。程瑗只是扯了扯嘴角：“能怎么办？除了挖出一条通道来，我想不到有其他办法。”
    莫洵自然也没有其他好办法，皱眉道：“也不知师兄在哪？会不会有危险，这次都是我……。”
    程瑗向他看去，莫洵不自然的停住了话头，轻咳一声道：“程道友，那我们就按你说的挖一条通道出来吧！”
    程瑗淡淡的点了点头：“上面是不能出的，谁知道那只七阶妖猴会不会在上面守株待兔。那么就只剩下两条路，一条是回去的路，另一条是继续往前走，回到中原。我本来就是要去中原的，所以我选后者。不知莫道友要去哪？”
    莫洵点头：“我也是要回中原的。那么就是继续往前走了。”
    程瑗在心底微微叹息一声，继而打起精神道：“我手上只有一件趁手的上品法器，想要挖出一条通道来，起码要耗费一个月之久……。”程瑗忽然住了口，因为她看到了一样再熟悉不过的法宝，奔月剑，此时则静静躺在莫洵手中。
    “这是我在西南时得到的一样法宝，应该可以加快我们的进度。”莫洵说道。
    “奔月剑怎么会在你手中？”程瑗语音有些颤抖。那场和李嫣的比斗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奔月剑，她以为奔月剑从此深埋冰雪之中再无相见的可能了，哪知却被莫洵无意间拾到，真是天意难测。
    莫洵看看程瑗，又看看自己手中的奔月剑：“你叫它奔月剑？”
    程瑗右手微动，却还是将手缩了回去：“是啊！它叫奔月剑，是和一样叫夺魄镜的法宝一起的，不过可惜在一次雪崩中被我弄丢了。”
    莫洵微愣，继而面带不舍的将奔月剑递给程瑗：“既然是你的法宝，那么原物奉还。”
    程瑗苦笑着摇了摇头：“已经是你的法宝，我又怎么能要？也许它和我没有缘分吧！”
    程瑗执意不肯收下也有一个原因，她忽然记起在那个古修洞府中看到的一幅画，在那幅画里手执奔月剑的就是莫洵，也许这是上天注定，该是谁的东西就是谁的东西。
    莫洵看到程瑗的表情忽而变得心灰意冷，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虽然是我遇见的它，但也不代表我与它有缘分，程道友若真是……。”
    “是你的就是你的。”程瑗干脆的打断他，“若是你不想永远被困在这里，还是用它开辟道路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莫洵只能将要说的话咽下，然后开始用奔月剑挖出一条通道来。
    程瑗指挥着赤霞剑一点一点的向前推进，回头时就能看到莫洵专注干活的样子，如果这条通道永远挖不完该有多好！
    可惜的是，通道在两人的努力下很快延伸到了数十丈，依莫洵的推算，这里离祁山的边缘不远了。
    通道里不分昼夜，两人每次挖完一丈后，都会调息一会儿补充灵力。这日，两人挖完一丈后，坐在一起歇息。莫洵忽然开口问了一个问题：“程道友，你怎么会出现在魔道横行的东方？”
    程瑗一怔，她和宋逸被玉钥匙救下一命传送动到东方的事是她身上最大的秘密，该怎么向他解释呢？
    良久，她吐出一口气：“在西边待闷了，所以想来东边看看。”
    莫洵用一种责备的眼神看着她：“程道友，以后切不可如此鲁莽行事了，东边魔道横行，不是你一个道修可以历练的地方？”
    程瑗胡乱的点了一个头，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隐瞒你佛修的身份呢！”她说着笑了笑，只是那笑里分明含着几分苦涩，几分心酸。
    莫洵又像是没有察觉到，又像是察觉到了但是只做不见，总之他淡淡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我之所以隐瞒我佛修的身份，是为了办事方便。我筑基成功后，师尊便用天眼替我算出我命中有一情劫，而我的命定人就是西边。所以师尊便以百年为期，让我下山一直找到那个命定人为止。”
    程瑗的心里忽然充斥了一股又酸又涩的滋味，不禁开口问道：“那你找到了吗？”
    莫洵摇了摇头：“没有。本来我准备一直找下去的，只是鄙门突然出了件大事，召集我们这些在外的弟子回去商讨要事，所以便中断了寻找……。”
    “那你师尊有没有向你提过你的命定人有何特征？”程瑗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莫洵沉吟道：“师尊没有说。只说时候到了，她自然会出现。不过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梦到那个人的名字有一个‘言’字，初时我以为是阿嫣，哪知后来……。”
    程瑗也想到了那件往事，不禁笑道：“说不定你的命定人就是那个阿嫣呢！”
    莫洵不好意思道：“不要拿我开玩笑！若真是我的命定人，照我师尊的话说，她是能令我生死的人，也就是说我很有可能会死在她的手上，怎么会是那个只想要我元阳的阿嫣呢？”
    “你会死在命定人的手中？”程瑗不敢置信的问道。
    莫洵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找她？”程瑗讶异的问道。
    莫洵慢慢说道：“这不是找不找的问题，如果我不找，她该出现的时候一样会出现，只不过时间早晚而已。师尊说如果我能破过这个情劫，将来修为自然是无可限量。但若是破不了，那么就会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我想早点找到这个命定人的原因是我不信自己过不了那个情劫，早一日让我碰到，也早一日去除这个挡在我修为道路上的障碍。”
    “你怎么会知道你一定能过那个情劫？”程瑗漫不经心的问道。
    莫洵笑笑：“我从婴儿起就被师尊带入伽罗门，一直静心修炼，也一直记得师尊说过的话，所谓七情六欲，其实不过是人的贪念。斩断七情六欲，才可以真正达到一个空灵的境界。”
    程瑗扯扯嘴角：“是啊。人是不该有那么多贪念的。不过情劫这种事，不是说斩断就能斩断的。我忠告你一句，有时候口上说说是一回事，事情临到头又是一回事。”就比如她，当初一心向道，自以为谁也不能动摇自己坚定的目标，可最后还不是陷入了情劫之中。
    莫洵看了看她：“你说的也对。不过，事情还没有临到我身上，所以到底能不能渡过这一劫，就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