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冗文集 - 失落的梦

    初春，春寒料峭。
    滇西北高原春意盎然，桃花放霞，油菜吐金。
    从丽江出发，绕过高耸入云的玉龙雪山，跨过汹涌奔腾的金沙江，车在峻峭的群山中颠簸了一天，终于，在滇川交界处，一个令人神往的女儿国——泸沽湖，映入我的眼帘。
    俯看远处，在群山环抱之中，一个深蓝色的湖泊像一颗蓝宝石镶嵌在那里，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云絮笼罩在恬静的湖面上，泸沽湖像一位安睡的仙女，千姿百态，万种风情，湖上飘游的云朵，像仙女飘飞的霓裳羽衣，我被这无与伦比的美景深深地吸引了。
    车沿湖边绕行，一座座木摞屋错落有致地点缀着湖岸。
    车把我们送到狮子山对面的一个湖湾，湖旁边有一座山冈，上面有一片绿树，掩映着一个美丽的摩梭人村寨。
    一进大门，春风拂面，摩梭姑娘们一张张黧色的脸庞洋溢着喜悦，欢迎着远方的客人。一位摩梭姑娘把我们迎进寨子，她身穿艳丽的摩梭族服装，头戴鲜花编成的头饰。在两棵松树间，荡着的秋千上坐着另一位摩梭姑娘，风掀动洁白的裙裾在深蓝色的湖泊上空飘荡，彩色的腰带在湛蓝的天空中飞舞，仿佛是仙女下凡。
    一位叫阿卡玛的姑娘领我们到了湖边。
    静寂的湖湾，碧水倾天，涟漪潋艳。月牙形的沙滩静卧在湖边，一条小黄狗摇着尾巴跟在我们的身后，一只猪槽船泊在水边，水浪摇着小船，船儿在轻轻地晃悠，万顷波光中，碧影若浮。
    极目远望，天碧水蓝，溶入我对女儿国的无限遐想
    黄昏，宴席之上，阿卡玛领着三位姑娘给我们敬苏里玛酒，她们唱着优美的敬酒歌：“玛哒咪——”
    四位姑娘一起敬我们第一杯酒，第二、三杯酒分别敬双交杯酒，第四杯酒敬每一位客人大交杯酒。我担心自己血压高，不敢在高原上喝酒，可是在优美的歌声中，在这奇异而盛情的敬酒礼节下，拒之不恭，我从心底涌动着一个强烈的念头：去迎接这古老而庄重礼遇。
    轮到敬我酒的时候，一位叫阿次春的姑娘敬我大交杯酒，她长得很美，大概十八岁左右，酒染红了姑娘的脸，红扑扑的，笑声中飘着酒香，我们相拥着，端酒的手绕过对方的脖子，脸几乎贴着脸，我感觉到她滚烫的脸，感到自己的心撞鹿似的，喝着交杯酒，甘冽爽口青稞酒，使人心醉意晕。
    苍茫的夜色中，飘来优美的摩梭音乐。
    姑娘们跳起了锅桩舞，伴随着强烈的节奏，她们摆动着双手，跳着轻盈的舞步。梦幻般氛围像磁场把我们吸引到欢乐的舞池中，我们笨拙地模仿着她们的舞姿，虽然有些生硬和不和拍，可是由前后两位摩梭姑娘牵着手，我渐渐地熟练了。前面的姑娘牵着我的手，她娴熟地牵着我的手翩翩起舞，从她的笑脸上，我感觉到她对远方客人的友好和热情，在闪烁的灯光下，我看见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像泸沽湖那样清澈、深邃，能让你的心在那里打漩、沉没！
    夜深了，在依依不舍告别时候，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心中油然一动，借着酒兴，用手指在她的掌心轻柔地挠了一下，这种摩梭人特有示爱方式是神圣的，期待中我后悔了，由于自己一时的轻率而亵渎了姑娘的情感，自责使我猛然抽手，可是她紧握着我手，她的指尖也在我手心中温柔地滑过，我怦然心跳，虽然只是眨眼的瞬间，可是那是发自她心底一种庄重的抉择！
    远处，同伴催促着、喊着，我仿佛触了电，头晕心慌。从湖面吹过来的夜风冷嗖嗖的，把我从迷惘中唤醒：你无法承受芦沽湖的爱。我只能用双手紧紧回握着她的手，自责中带着惋惜，我呢喃：“谢谢”
    月光似水，夜风不时送来优美而缠绵的摩梭情歌：
    “阿哥哟
    月亮才到西山头
    何须慌慌地走
    火塘是这样的温暖，玛达咪——
    我是这样的温柔，玛达咪——
    人世茫茫难相爱
    相爱就该是永久。
    阿哥，阿哥
    你离开阿妹去他乡
    留给阿妹满心愁，玛达咪”
    那夜，歌声萦怀，窗外星光闪烁，仿佛是她的眼睛在注视着我，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晨晓，曙光在碧波上闪耀，朝霞把湖泊染成色彩斑斓，显得更加妩媚多情。格姆女神山在晨雾中显得格外神奇、巍峨。
    走婚的阿注带着对阿夏的温情悄然离去。
    我们坐上猪槽船向湖中里务比岛划去，去里务比寺朝拜菩萨。坐在船头的摩梭女划着木桨唱着高亢的民歌，坐在船尾的摩梭小伙子应唱着：
    “美丽的泸沽湖，绿水牵衣
    青山挽留，玛哒咪——
    朋友，前途漫漫，岁月悠悠
    别忘了在泸沽湖的时候，玛哒咪”
    我把手伸进湖水里，蓝莹莹的水从我指缝中流过，柔情的水使我又想起昨夜温柔的姑娘和难续的约会、失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