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冗文集 - 雨落幽燕

    一
    两京锁阴无双地
    万里长城第一关
    四十年前，我等年青一代乘坐知青专列，越关奔赴边疆，肩负历史重任，万里迢迢，去建设边疆、保卫边疆。在列车停车之际，来到关下，抬头仰望，明代书法家肖显所书的“天下第一关”巨匾高悬于城墙的东箭楼檐下，悲壮豪情在我心中油然而生，仿佛耳际响起金戈之声山海关之战。吴三桂因其妾陈圆圆“冲冠一怒为红颜”投清献关。
    四十年后，我再一次来到关下，仰望雄关，城墙如故，我却两鬓斑白，花甲之年，思绪万千雄关虽固，姜女泪水可崩城；关隘虽险，名妓红颜能毁关！
    山海关位于秦皇岛市东北15公里处，明代万里长城东端的重要关隘，被誉为“天下第一关”；因其位于山与海之间，整个城池与万里长城相连，以城为关，故称“山海关”
    明洪武十四年（公元1381年），朱元璋派大将军徐达在这里设山海卫，次年在这里筑起了城与关。山海关城高14米，厚7米，周长4000米，呈正方形。有四门，每个城门上都有箭楼。
    戚继光？山海关城楼：
    楼前风物隔辽西，日暮凭栏望欲迷。
    禹贡万年归紫极，秦城千里静雕题。
    蓬瀛只在沧波外，宫殿晓瞻北斗齐。
    为问青牛能复度？愿从仙吏授刀圭。
    老龙头在山海关南5公里处，万里长城在老龙头处止于勃海中，为明代抗倭名将戚继光所建，用石头筑起的海陆军事要塞。
    那天，坐快艇去欣赏老龙头的游客特别多，风大浪高，小艇颠簸起伏，两位老水手一边一人，扶着小艇，在浪头过去的间隙，手拉游客上艇。我的皮鞋被突如其来的浪淹没，只得脱鞋光脚，小心翼翼地上了船，穿上救生衣，紧抓船舷拦杆。
    快艇前头高翘，海涛掀起小艇激烈摇晃、猛烈颠簸
    坐在船头的一位姑娘吓得瘫在椅子上，闭眼惊叫：“我受不了！我要下船——”
    迎风而驰，浪遏飞舟，快艇几乎是在浪尖上飞越，迎面而来的浪花扑面而来，打湿了我的脸和衣服我害怕了，提心吊胆，怕自己晕船呕吐。快艇到了老龙头的跟前，舵手把船停下来，让游客欣赏、拍照。
    海上看老龙头最为壮观：滔天的浪涛中，一座深入海中城墙昂然屹立，像一条腾越的巨龙在大海里游动，像一艘不沉的战舰乘风破浪
    二
    孟姜女庙又称“贞女庙”坐落在山海关城东凤凰山顶上，是根据“孟姜女万里寻夫”的民间故事而建。山门前有一百零八磴石阶直通庙内。庙院的左侧有一座钟楼，内悬古钟一口。右侧为正殿和后殿。大殿后有望夫石。正殿三间，中塑孟姜女彩像一尊，青衫素服，面带愁容，遥望大海。两侧面各塑有一童子，一个捧着包袱，一个提着雨伞。
    殿内悬有“万古留芳”匾和清朝乾隆皇帝题写的姜女祠等诗。
    据孟姜女庙刻记载：
    孟姜女是陕西同官（今铜川郊区）人。相传孟姜女千里送寒衣，却没见到丈夫的面，悲痛不已，放声大哭，一下子哭倒了长城800里，在倒塌的废墟里她找到了丈夫的骸骨。于是带着骸骨往回走，快到金锁关时，秦兵追至，情急中孟姜女抓住身边的山崖一转，挡住了追兵，人们把那座山转为搬转山。她继续往前走，走到同官金山下时，遇见一个石匠。石匠说：“你是‘没有根的浮萍，无依无靠的人’，我没有娶妻，单身在外流浪，咱俩干脆结为夫妻，你愿意不愿意？”孟姜女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流泪，石匠以为孟姜女同意了，欢天喜地的说：“我在这儿凿一孔石窑洞，咱俩先往下再说。”窑洞凿成了。孟姜女已经死了。可是，两只眼睛里不断地流着串串泪珠。经过两千两百年的变迁，孟姜女的眼泪仍在流着，流到山旁一个石坑里，积成一泉清水，人们称它为泪池。直到现在这股泉水还在流着，清澈见底，甘甜爽口，常喝能延年益寿。铜川人敬重她的气节，在位于郊区金山山麓，距铜川古城约1。5公里，以石洞为中心建了姜女祠，塑了姜女像，立庙祭祀。
    历史上孟姜女为何人？
    孟姜女并不姓孟，孟为兄弟姐妹中排行老大的意思；姜才是其姓氏。“孟姜女”其意为“姜家的大女儿”；而且，孟姜女不是单指一个人，而是一类人的通称。据毛传：孟姜，齐之长女。陈奂传疏：孟姜，世族之妻。先秦时期，孟姜一般称齐国国君之长女，亦通指世族妇女。也就是说，当时很多齐国公室的贵族妇女，都可称孟姜。此点除文献证据外，有文物桓子孟姜壶为证，此壶为春秋时期齐庄公姜光的大女儿姜蕾和丈夫田桓子无宇共铸，以悼念田桓子无宇的父亲田须无。
    第一个记述崩城之事的人，是西汉末年的刘向，在烈女传中重述了左传中杞粱妻的故事：杞粱妻没有子嗣，夫死之后成了个孤家寡人。杞粱妻“就其夫之尸于城下而哭之”哭声十分悲苦，过路人无不感动。十天以后“城为之崩”唐代的有关记载，使杞粱妻的故事大变了模样。杞粱由春秋的齐人变成秦朝的燕人；杞粱妻的名字出现了，她姓孟名仲姿，或姓孟名姜女；杞粱的死因不再是战死疆场，而是因避役被捉后筑于城墙之内，所以其妻要向城而哭；而筑于城墙之内的死尸实在太多了，只有滴血认骨才能辨别。元代像孟姜女这样富有生命力和创作空间的故事，成为戏曲创作的源泉。范郎的名字从范希郎、范四郎、范士郎、范喜郎到范杞良、范纪良、万喜良，出现很多种变异，故事的情节被铺陈得一波三折。明清以来，把孟姜女说成是葫芦所生，由于葫芦（或瓜）牵连到隔壁而居的孟姜两家，所以叫“孟姜女”
    杞粱妻的故事经过六朝、隋唐时代的加工，把崩城和秦始皇联系在了一起，这是一个不小的创造。为一位民间传说的女子建祠纪念，立庙祭祀，顶礼膜拜，在中国历史上堪称一绝。
    我凝望殿外廊柱上一副楹联：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此楹联历来为墨人骚客所揣摩，耐人寻味，传说甚多：
    其一、宋王十朋（浙江乐清人）撰书，曾为温州江心屿上，寺院写了叠字联：
    云朝朝朝朝朝朝朝朝散
    潮长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其二、明徐渭（浙江绍兴人）撰书，曾为四川长文县朝云庙写了一副楹联：
    朝云朝朝朝朝朝朝朝朝退
    长水长长长长长长长长流
    其三：乾隆四十三年（1778）7月，乾隆第三次东巡，君臣来孟女庙殿外，塑像两侧悬有一付对联，为文天祥所作：秦皇安在哉，万里长城筑怨；姜女未亡也，千秋片石铭贞。
    乾隆帝见王尔烈对此联在意，便说：“王爱卿，可有意为该庙再留一副楹联？”王尔烈当即取出纸笔，写下一副联：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乾隆看过后，皱起眉头来说：“王爱卿，你这是搞的什么名堂，朕也看不懂呢？”王尔烈读起来：”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浮云涨，长长涨，长涨长消。”
    几副楹联何等相似，是巧合还是古人模仿、抄袭？
    三
    北戴河背靠联峰山，自然环境优美，气候宜人，有二十里长、曲折平坦的沙质海滩，沙软潮平，坡度平缓，是一个优良的天然海水浴场。北戴河是神州九大观日处之一，东北端的鹰角亭为最佳地点。东头的鹰角石是北戴河一大胜景，一座屹立于海边的孤峰，石骨嶙峋，陡峭如削，形如鹰立，故名鹰角石。曾有成群野鸽栖息在石缝之内，故又名鸽子窝。
    在鹰角亭的旁边，耸立着伟人毛主席的塑像，面对大海。1954年夏，毛泽东主席登临山峰上的鹰角亭，望沧海，碧波万顷，白浪滔滔，气势磅礴，感慨万千，写下不朽诗篇：
    大雨落幽燕
    白浪滔天
    秦皇岛外打鱼船。
    一片汪洋都不见
    知向谁边？
    往事越千年
    魏武挥鞭
    东临碣石有遗篇。
    萧瑟秋风今又是
    换了人间。
    魏武帝曹操于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北伐乌桓，登临碣石山，以观沧海。沧海桑田，碣石山靠近渤海，汉朝时还在陆上，到六朝时沉到渤海里了。
    老虎石海滩，秦始皇鞭赶群山的神奇传说，流传于世：
    当年，秦始皇一统天下，寻求长生不老之药，来到了有神奇仙山的渤海边，一座大山挡住去路，恼怒的秦始皇取出赶山神鞭朝大山猛抽三鞭，立时山峰拔起，碎石腾空，向东北方向飞去，狂暴的泰始皇持鞭策马紧追飞石不舍，追至海边，忽然巨石不见了，却见一群群的斑斓猛虎在海边嬉戏，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吓走了泰始皇，这群猛虎就地恢复成了各种姿态的石头，有的散落在晶莹的沙滩里，有的雄踞在密林中，有的在巨浪拍击的海岸上沐浴，有的在阳光下酣睡。
    登石远望，玩水嬉戏的旅游者及文人墨客数不胜数，清风送爽，鸥鸟唱和，虎石时隐时现，情趣盎然。阳光下我徜徉于北戴河，翠绿丛林，令人心旷神怡！俯瞰海滨，碧海蓝天，何等惬意！月色中我嬉水于海滨泳场，度过一个浪漫的周末。第二天不准备下海，可是碧蓝的大海和鹅黄色绒毯般的沙滩吸引着我，诱惑着我，再一次入海畅游，在欢笑与波涛的交响乐中尽情享乐。
    亘古历史，芸芸众生，浩淼时空中我像一滴雨，雨落幽燕，随浪飞溅
    二00九年八月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