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离山脉中有一条清离河,水源充足,每次下雨就会爆发山洪。此刻在一座山涧瀑布之下,罗冲泡在清澈的潭水中闭目养神,旁边站着一个身高两米多的生化战士充当仆人,给他端茶送酒。
这个生化战士名叫段鸿励,曾是驱风马贼的大首领,更早前,曾是夏朝的一员四品武将,被奸臣迫害,险些身死,这才改名换姓落草为寇。
虽为马贼,他的爱国精神却没有泯灭,不再本国境内作案,专门跨境作案,祸害唐宋两国。他认为这是一种变相的杀敌,杀再多人也不叫残忍。
以#11人的观点来看,这种想法肯定是相当偏激,但唐宋世界乃是魔神信仰下的生命养殖场,别说军伍之人,就连很多的普通百姓都拿着杀人不当回事
国家律法也能体现出这一点,类似‘有入室盗窃者,主人杀之无罪,‘有当街抢劫者,路人杀之,无罪有功,官府褒奖,等等一系列鼓励杀人的法律。
养殖场嘛,鼓励生养,也鼓励屠宰。几千年的思想教育,民风不彪悍才怪呢。
这座山涧距离赫临堡不到十里,相隔几座山头而已,隐约间,似乎都可以听到那一边正在攻堡的沙发之音。
此刻,看到罗冲睁开了眼,段鸿励也就敢与主人讲话了,便低声问道:“主人,不去管先锋军吗?”
身为恶魔奴仆,他这个曾经的爱国马贼早就叛变了,或者说,他原本的灵魂状态已是面目全非。主人一声令下,就算亲儿子他也会一刀刀活剐了,偏偏思想和理智却又是相当清醒。
这就是恶魔的可怕之处,玩弄人心,奴役灵魂。
只不过,罗冲还没有心狠到让某个奴仆亲手杀害他的亲人,这一类做法实在是太过狠毒,残酷到了极点。
“不去管他”
罗冲抬手接过段鸿励送到眼前的大雪茄,深吸一口,缓缓说道:“若是把先锋军搞得太惨,我担心贺万里会被吓得驻足不前,现阶段,我还不想跑去夏朝境内打仗呢。”
“主人,我曾在贺万里手下任职,对他颇有了解。”
段鸿励有什么说什么,出于最为彻底的忠诚,他不会畏惧因为讲实话而被主人训丨斥:“我认为,就算把先锋军全歼了,贺万里也不会退缩,镇西军的精神就勇往直前,永不言败。”
“没事。”
罗冲摆摆手:“反正那赫临堡与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丢了就丢了,不痛不痒的。还是等到镇西军抵达了邓州城,咱们再把它一网打尽吧。主要是,这样才能把咱们创造出来的功绩最大化。”
“主人为何会如此看重宋朝所认可的功绩?”
这一点,段鸿励有点想不明白,甚至不知道主人为什么选择帮助宋朝,而不是夏朝和唐朝。
生化战士虽是最可以信任的奴仆,但由于他们都是刚刚改造出来没多久,一直没有机会能像此刻这样,可以与罗冲单独交流。所以,对于罗冲的征服计划,生化战士都是不知道的。
他们有智慧,有思想,自然也就保持着世间生灵最为本能的好奇心理。
“谈不上看重宋朝。”
罗冲不会因为属下的好奇而生气,也就耐心解释:“征服三国,征服天地,这是我必须做到的事情,但同时,也是我乐享其中的一场游戏。游戏嘛,每个人的趣味点必然是各不相同,就我个人的兴趣,想要体验一把平民,将军,大将军,权倾朝野,傲视群雄,直至征服天下的这个过程。也就是这个过程才好玩,单纯只是结果,又能有多大意思。”
“明白了……”
段鸿励点头说道:“主人的打算是,先把夏军击退,凭功劳前往宋朝京城,把三皇子扶上龙椅,再以兵马大元帅之势横扫天下是吗?”
“兵马大元帅?”
罗冲哈哈一笑:“这倒是也可以,好,搞定了镇西军,我就去宋朝京城收拾那一帮奸臣,顺便再把昏君从龙椅上拽下来……鸿励,你觉得这游戏有趣吗
“有趣是有趣,可这种游戏,也只有主人才玩得起。”
段鸿励低沉感叹:“在我以前的思维中,这其中任何一个环节,都有可能出现杀头灭族的泼天灾祸,简直是在以所有人的身家性命来冒险。这些事压在任何人头上都得是战战兢兢,慎之又慎,不敢有丝毫差错到今天才知道,这一切,在主人眼里仅仅是一场游戏。”
“你这是赞美,还是指责?”
罗冲转过头来,斜眼瞅着他。
虽是奴仆,罗冲却允许他们在自己面前讲任何话,否则,也就成了一群令行禁止毫无情感的机器人。
“不是赞美,也不是指责,只是感慨而已。”
段鸿励黑黝黝的凶恶面庞展露笑容,虽然难看,却满是真诚:“毫无疑问,跟随在主人身边,将来一定会无比精彩。”
“尝尝这雪茄。”
罗冲把雪茄递给他,转回头慢慢沉入水里:“味道也很精彩,你肯定没体会过。”
段鸿励接过雪茄,学着主人的动作深吸一口,吭的一下险些被呛到,好在生化战士具备非人级的抵抗力,又给硬憋了回去。
这味道哪里精彩?
看来要慢慢体会才行。
唐宋世界没有烟草这一类植物,他这个马贼头子的确是第一次品尝到这种说不清楚是好是坏的滋味……
不到一个时辰,镇西先锋军也就把赫临堡拿下了,但那支铁甲重骑并没有出现,师落印也说不清楚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失望,但最起码,先锋军的第一项任务算是完成了。
留下三百人看管堡内的宋军降卒,师落印率军继续深入,若无意外,会比贺大帅提前一天出现在邓州城下。
一路进发,虽然小心翼翼提防着那支重骑兵,却还是顺利抵达了邓州城。距离北面城墙五里,师落印下令扎营,并没有攻城之意,而是派出了大量哨探,争取在明日大军抵达之前,把邓州城所辖的方圆几十里探查清楚。
邓州城,陈知府与邓海等人再一次忧心忡忡的站立于城墙之上,陪同在周围的还是那些战力低下的守备营军士,不到两千人,即便只是防守北面城墙都有些稀稀拉拉的站不满。
这一次守城,就连城里的青壮百姓,陈知府都懒得动员了,反正也没有抱着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决心,早就打定了主意,情况不妙那就弃城逃跑,若是逃不掉,就只能投降了。
“邓将军,这镇西先锋军看起来没有遭受到罗将军的阻截啊。”
陈知府小声说道:“罗将军会不会早就撤走了?我看,咱们也要早作打算,若等到明日,城池被围,想走也走不掉了。”
“不会”
邓海目光复杂,却还是用力摇头:“罗将军定然不是那种损人不利己的卑鄙小人,他若想走,完全可以实话实说,没必要骗咱们。反正他也没有守卫邓州城的职责在身,只要不脱离北路一线,随便一个剿匪的理由就可以解释过去,根本不需要咱们背什么黑锅。”
“这倒也是。”
陈知府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可即便如此,把所有赌注全都押到他身上,还是相当冒险啊。”
“陈大人,不战而逃的罪责,你我都担不起,不想被杀头,就只能留下来
邓海神情严肃地低沉说道:“不战而逃,将来必死无疑留下来,就算罗将军无法创造奇迹,咱们向镇西军投降,却是不一定会死。您说,是这样吗?
“投降啊……”
陈知府面露苦色,一旦做了降臣,今后的路可就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陈大人,那罗将军曾对我隐约透露过,这场战争不可能再是小打小闹的规模了,有可能发展成灭国大战,我朝的对手并不是单单一个夏朝啊……”
邓海在陈知府耳边很小声地指点:“若没有能够力挽狂澜的某个人出现,我朝势必不保。这亡国之臣,搞不好就要当定了。”
“你的意思是……”
陈知府深深呼吸,尽量克制身体的颤抖:“罗将军就是那个力挽狂澜的人
“他若不是,我再想象不出谁还能行。”
邓海握起拳头,在墙垛上用力一锤,像是下定了决心:“我不是什么明白人,却知道,罗将军一定是那个明白人,这点眼光我还是有的。只需要跟紧了他,他让我逃,我就逃,他让我留,我就留下反正,我这也不是第一次赌命了。”
“我是啊”
陈知府暗暗长叹:“以前,我赌的只不过是前程,拿命来赌,还真是第一次啊。”
没办法,邓海若不走,他一个文臣携带家眷逃出城去,肯定会被镇西先锋军的哨探发现并截获下来,做了俘虏,两头不落好,就连献城投降的那点功劳都没有了。
陈知府想得不错,先锋军的师落印派出了至少一千人的哨探和搜索小队,作用有三个:一是探查周遭情况,二是为了堵截城内出来的传令兵与重要人物,三个则是去打探与那支重骑兵有关的所有情报。
相较而言,师落印更重视第三项,因为他基本能够确定,邓州守备营能够组织起来的抵抗力量微乎其微,唯一能让人产生顾虑的也就是那支铁甲重骑了
师落印希望能通过周遭农户之口,打探到与之有关的消息:他们来自何方?平时驻扎何处?现在又隐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