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之外(骨科 1V1) - 第八十五章:憎恶而厌恨

    房间里。
    黎桢先是听到了一阵关门声，但不到几分钟后，门又被打开。
    轻车熟路拿着钥匙的靳博序，找到她之前会经常睡的房间。
    随着一阵细碎的钥匙碰撞声和门板的轻微响动声，黎桢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时间仿佛凝固了五六秒钟，她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泪水紧跟着溢出。
    “桢桢……”靳博序猛然跨步上前，紧紧将面前的人拥入怀中，力道大的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声音带着愧疚道，“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落入到熟悉的怀抱，黎桢眼底的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最终汇集成珠，顺着脸颊滑落。
    她仰头看他，问道:“你怎么进来的哥？”
    时间并不充裕，靳博序右手抚摸上她的脸颊，他的手指带着她熟悉的温度，“先别管这些，你先跟我走。”
    说着，他拉着她的手就要离开这个地方。
    黎桢却纹丝不动，她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住了脚步。
    他回头，只听见她说:“你要带我去哪儿？”
    靳博序表情认真，目光认真：“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在哪里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过上我们想要的生活。”
    他说完，黎桢却依旧没有动。
    她的泪水像断了线一样不断滑落，洗刷着她苍白的脸庞。她痛苦地摇着头，声音哽咽：“我们不能再一错再错了哥，你和我已经和正轨偏离的太远，是时候回头了。”
    “为什么要回头，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开心，”他握住她的手，弯腰与她平视，“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桢桢，你只需要跟我走就好，以后我们还能回来看爸妈，不是一去就不回来了，你别害怕，任何事都有我在，我会保护好你。”
    “你这样做，爸妈会承受不住的，”黎桢的眼眶中盈满了晶莹的泪水，模糊地凝视着他，“这个家已经散了，我要是跟你走，他们会出事。”
    黎萍说过的那些话，如同刺青一般深刻在她的心头，她无法忘却其中任何一句话。
    黎桢清楚地知道，如果她真的选择了跟随靳博序离开。黎萍很可能会做出极端的选择，就像她说的话一样，从高楼一跃而下，结束她的生命。
    有这样的威胁在前，黎桢注定是走不了的。
    现在该她做出选择，她的选择其实已经很明显。
    “我不会离开景川的哥，求你了……不要再执迷不悟……”
    她的话语像重锤一般，狠狠地撞击着靳博序的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中凝滞，靳博序迟钝了几秒，然后才缓缓开口，“我爱你，在你看来……只是执迷不悟吗？”
    在这两天的禁闭里，黎桢回想过，如果自己对靳博序狠一些，事情会不会朝另一个方向发展。
    但现在想这些已然没有什么意义，此刻她已经没得选择，她需要快刀斩乱麻，彻底断了他的念想才可以。
    沉浸在爱情中的人，往往深谙什么样的言辞能够像刀子一样刺痛对方的心。
    视着他的双眸，黎桢决然道:“是。”
    然后她继续说:“你的执迷不悟已经毁了这个家，能不能不要再毁了我！”
    她继续加大伤害他的筹码：“你以为，每一次和你亲密接触我都是开心的吗，并不是，我只有害怕和恐惧。”
    “你从来都只顾自己的想法，你喜欢一意孤行，从不考虑这个家。你说你喜欢我、爱我，可你都做了什么？你问过我的意愿了吗？我从来都不喜欢你，更不爱你！为了保护这个家，我只能听从于你！但现在，家也毁了！我也没有再听你话的必要！”
    她深吸了一口气，悲伤地哀怨道：“对你……我只有憎恶和厌恨！在你毁了这个家后更是，我不想再看到你！”
    不大的房间里，她痛苦又愤怒的声音回荡在半空中。
    黎桢眼中泪光闪烁，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像是承受着无法言喻的煎熬，然后这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化作了她这一秒悲戚又决绝的控诉。
    气氛一时间变得沉默而又压抑，杨昊钦站在门口，听着那些话语，有些不知所措地向矗立着的靳博序投去目光。
    很久以后，一直注视着黎桢的靳博序，望着她哭的颤抖的身体，想要伸出双手去抱她。
    黎桢却后退一步，用双手捂住脸，悲痛欲绝地摇头，滑落下来的眼泪顺着指缝溢出:“你毁了我靳博序，你在用你所谓的爱，毁了这个家的一切，你让我变成了一个罪人……”
    “桢桢……”此刻的靳博序，心像是已经被搅拌机搅碎，“痛苦”这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感受。
    “靳博序！”黎萍他们不知道怎么突然回来了，冲着房间里大吼。
    “黎阿姨靳叔叔……”杨昊钦想要拦这两个人，但没拦住。
    看见靳博序在，黎萍直接拉住靳博序的胳膊，指着他骂道:“你居然还想联合何又青骗我，幸好我在家里安装了监控，不然真的要被你骗过去。”
    在赴约的半路上，黎萍想要看监控，在靳明生把手机递给他后，她没想到靳博序胆子这么大，真的敢用这种手段。
    “你说，你是不是想悄悄带黎桢走，你要是敢带她走，我就报警把你抓起来，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好了萍萍，”靳明生在一旁劝解，“桢桢不是在这儿呢，他或许只是想来看看桢桢，再怎么说，他们也一起长大，还是兄妹。”
    “什么狗屁兄妹，他们两个已经没关系了。”
    黎萍完全不听劝，她甩开靳明生的手骂道，“你就知道维护你儿子，桢桢不是你的女儿吗，他这样罔顾人伦的人，你还护着他，靳明生，可真有你的，这么多年你这个当爹的要是负些责任，我女儿就不会被他祸害，都怪你靳明生！”
    靳明生沉默着，瞥了靳博序一眼，上前安慰黎萍道:“我也没护着他啊萍萍，好了好了，你别生气，我让他走还不行吗。”
    黎萍:“你少在这儿假惺惺，快让他滚……”
    “妈、爸！”黎桢大喊一声，忍着想要辩解的心，表情充满悲伤，“别说了……”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仅仅维持了几秒后，黎萍不可置信道:“黎桢，你是不是想跟他走？”
    黎桢没有回答黎萍的话，她走向靳博序，开口:“你走吧哥，你会有很好的未来，别在这儿耗着了。”
    他看着她，张了几次嘴，喉咙干的发痛，发不出一丝声音。
    最终，他终于出声:“真的就这么恨我吗？”
    黎桢没有说一个字，她转身走到抽屉前，从里面取出水果刀来，毫不犹豫的放在脖子上。
    吓得黎萍和黎明生手忙脚乱，喊到:“你干什么桢桢！！”
    但黎桢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她只是看着靳博序，“你可以尽情逼我，我可以用我的命选择结束这一切。”
    靳博序往前一步，身形微不可察的摇晃了两下，“那要是我陪你一起去死呢？”
    黎桢心痛到已经麻木，啜泣开口:“那我只能……先离开了。”
    她手稍稍用力，很快割开了一个小口。
    “桢桢！”看见这一幕，黎萍和靳明生的魂都快吓掉。
    他紧紧盯着她，巨大的心理风暴过后，他的身体仿佛被抽干了力量，就像一盏快要燃尽的灯火。
    没有人知道，在这短短的几个字里，他到底付出了多大的决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身体深处挤出的血液，他艰难咽下喉头涌上来的痛感，说:“我走，以后……你自由了。”
    闻言，黎桢泪水涌出眼眶，依旧保持着刀子放在脖颈上的动作，直到他的背影在她的视线中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门口。
    “咣当！”一声，刀子坠落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像失去了所有支撑点，黎桢瞬间全身瘫软，双手紧紧抱住腹部，整个人无力地跌倒在地身体蜷缩成一团，膝盖打着战，痛苦的呜咽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