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雪致万里船 - 第16章

    岭南地区的风俗，小孩刚出生受不起金玉宝石，就把桃子核磨成小水桶或者别的什么形状串在红绳上戴在身边，可保平安康健。
    萧厉对他那番说辞不置可否：是吗？rdquo; 显然这些民间风俗的流传范围不包括不信风俗迷信的大户人家。
    是呀，rdquo; 梁千里也微微垂首去看那颗桃子核，离得近，与萧厉额头碰额头，有些孩子气地细声问：有这么好看吗？你没见过别人戴？rdquo;
    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萧厉好像是低笑了一声，眉眼一抬，反问他：不好看吗？rdquo;
    梁千里又觉得他可怜了，这都没见过：这么稀罕我送你一个也行呀。rdquo;
    萧厉没有假客气，牵着他脖子上那根红绳的手指微微一勾，稍用力地扯了扯，故意问：送这个吗？rdquo;
    梁千里愣了一瞬，嗔笑道：萧厉，你怎么这么hellip;hellip;，这个我都戴过了！rdquo;
    萧厉在他这里从来不讲道理的：那你给不给？rdquo;
    梁千里服了！
    不就一个桃子核，十块钱三斤，他一个下午能磨出十个来。
    梁千里主动将双手绕到颈后，三下两除二解开红绳，干脆道：给。rdquo;
    这回轮到萧厉怔楞了一秒，但很快又歪着脖子指了指自己颈间：帮我戴上。rdquo;
    梁千里绕到他身后，扯下衣领子才发现：哎！你不是戴了一枚观音吗？rdquo;
    男戴观音女戴佛，碧玉温润，质地鲜泽，慈眉善目观音状。
    萧厉无所谓地说：帮我解下来。rdquo;
    梁千里惊讶：你家里人该说你了，观音不戴戴桃核。rdquo; 这不傻吗？
    少爷催促道：快点。rdquo;
    hellip;hellip;rdquo;
    萧厉接过玉，拽着红绳头放到自己眼前晃了晃，往上一提，收住！
    拉过梁千里的手，将质地温良的碧玉交到他掌心：这个给你。rdquo;
    梁千里惊呼：干什么给我？rdquo;
    萧厉言简意赅：礼尚往来。rdquo;
    梁千里还是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不等价呀！这根本就是木瓜和琼琚嘛！rdquo;
    萧厉刚刚玩游戏的时候都没现在笑得那么多：你还知道木瓜与琼琚。rdquo;
    梁千里哈哈两声：省实验的少瞧不起区县普校的。rdquo;
    小学语文还不至于就教到《国风. 卫风》，是最近他们书法教室旁边的国学班新教的诵读内容，没回下课梁千里上洗手间就听到他们读mdash;mdash;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是好也。rdquo; 就那么几句诗，他来来回回都听熟了。
    也有几个爱捣乱的男生一下课就在走廊横冲直撞，远远大喊：xxx 窈窕淑女，xxx 君子好逑。rdquo;
    梁千里每次经过都很无语地避开他们。
    萧厉弯了弯唇角，上前半步，双臂绕过他的脖子，直接帮他将观音玉带上。
    随口小声道：你给我的也是琼浆。rdquo;
    梁千里身上这这些有的没的小玩意比他的东西好玩儿多了，比如第一回见面时他自己编的那只小蚱蜢，比如这只有点丑的桃子核，都比他家里那成套成套的汽车模型和乐高有趣。
    梁千里莫名有点不自在，侧头 啊？rdquo; 了一声，他这才发现，萧厉的脾气虽然又冷又硬，但那两把睫毛刷子却像春日的柳絮一般纤长柔软，他侧过眼睛，坚持自己的纠结：但hellip;hellip; 你的琼浆也太贵重了吧！rdquo;
    萧厉恢复了正经，微风吹起额前覆下的几缕黑色发丝：不贵，我戴腻歪了，正好和你换。rdquo;
    梁千里又不傻，早就不像刚认识那时候那么好糊弄。
    他默默伸手摸了摸颈间质感上佳的玉坠，红绳的长度依旧是放置心口的位置，和自己戴了多年的桃核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沉甸甸的重量。
    之前毫无察觉的被忽视的位置，一下子就变得充实起来。
    坠在他的心口上。
    第10章 荔枝
    两人偷偷开溜，顺着南湖大桥散步。
    长提两旁碧绿的榕树撑起的擎天绿伞一字排开，湖坡幽绿草地上有郊游的家庭铺开了五颜六色的格子布。
    推车小贩零零散散，卖棉花糖的、卖冰花炒酸奶的，有几个初高中模样的男孩子放了小音箱在跳舞，还有抱着吉他唱歌的年轻人，唱完南拳妈妈的《下雨天》，又唱最近刚火起来的《心墙》，最近电视上所有的推荐手机铃声的广告都是它。
    女生的音调起得很高，歌声飘到许远的江面，水波粼粼。
    我们这样撇开他们溜出来是不是不太好？rdquo;
    萧厉：有什么不好？rdquo;
    hellip;hellip;rdquo;
    萧厉撞了撞他的手肘问：溜冰吗？rdquo;
    梁千里眼睛又一下亮了起来：走呀！rdquo;
    说是溜冰，在南方也只能溜溜旱冰，滑轮鞋一穿，两个男孩子像雨燕一般迅疾而起，风都捉不住他们飘起来的衣袂。
    溜冰场里的音乐放了一部特火的古装剧原声带，从《逍遥游》一直到《六月的雨》，也不知道为什么溜冰要放这么hellip;hellip; 悲伤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