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妻为嫡 - 典妻为嫡 第216节

    这一路走来，每到一个城镇都有人接应，看来解四老爷等人这么多年都做了最坏的打算，在每个节点上都安排了自己人来这里做官，有官老爷暗中维护，这条路自然顺畅无比。
    当然这一路上消息也是不断的，京城里那位自行登基的七皇子崇德帝的政令，根本就走不出京城，下级官员并不执行来自京城的政令，所谓的大赦天下早已成了个笑话。
    除此外，第一个举起讨伐乱臣贼子的旗帜的是六皇子赵贡，有个大将军岳父，同样暗中做好准备的他意图抢夺先机，打算先下手为强。
    紧随其后发兵的是四皇子赵虹，他以自己现在是皇长子的身份，质疑七皇子崇德帝继位的合法性，而且要跟六皇子打擂台，不能让这个弟弟抢在他前头，争斗的意味很明显。
    而他之前所谓势力的瓦解也是个假象，完全接收了三皇子的势力后，他也暗中做了部署，尤其是被老皇帝打压后，更是放弃了幻想，直接打算武力争抢储位，所以如今他是不甘于人后的。
    而八皇子赵巩却一直按兵不动，看样子是打算先鹬蚌相争，他渔翁得利，所以很是捺着性子看局势的变化。
    常曦对这局势的变化并不感到意外，每个皇子会做什么选择，其实早就露出了端倪，赵晋如今能沉得住气按兵不动，也是对这时局的掌握有他自己的见解，抢喝这头啖汤其实很没有必要。
    魏光南明面上没有发表意见，私下里却是说道，“六皇子和四皇子这俩人都不是聪明人，一个靠岳父的势力上位，将来免不了受其控制；一个手下聚集的都是乌合之众，时间一久，弊端就会一一浮现，他如今就是强弩之末。”
    “表哥这是不看好他们？”常曦笑道。
    魏光南看这表妹还笑得出来，就知道她心里有数，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紧张焦虑，提起的心方才放下，刚才说的话一来是安慰常曦，二来他也是这么想的，最后他的结论是，这俩人都不是京城里所谓崇德帝的对手。
    “我也不看好他们，不过还是希望他们能坚持久一点，这样倒是能消耗京城的有生力量，给我们行个方便。”
    魏光南对常曦的看法点了点头，“不过如今打这主意的不止是我们，还有八皇子，这人在几个成年皇子里其实是最不起眼的，以前很容易就让人忽视了他，可现在看他的作派，估计以前一直是在扮猪吃老虎，不得不提防。”
    这下常曦对这八皇子有了更深的了解，对眼下的局势会朝哪方向发展更是心中有数，遂，她开始做南北物资调动的计划书，至少将战争带来的伤害减少一点是一点。
    无惊无险的，运粮队顺利到达西北。
    常曦这时候早已是风尘仆仆的样子，这里风沙大，她更是学当地人用纱巾包住脸面，这才能在风沙中自由穿梭。
    当她看到不远处赶来迎接她的人马中那熟悉的身影时，坐在马上的身子不由得一怔，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赵晋看起来比以往精瘦了许多，看来他信中轻描淡写的话并不值得相信。
    赵晋也在看着常曦，看到她跟以往相比憔悴的样子，他的眼里满是心疼，她本不用吃这苦头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这让他如何不感动？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缠绵，似有说不完的话，但千言万语都只化成了一句，“你辛苦了。”
    常曦笑了笑，“没什么辛苦的，这次出行我受益良多。”
    “殿下。”李参将一脸惊喜地策马过来，然后不由分说地翻身下马，单膝跪下行礼。
    他虽然是韩荣源的得力下属，但平日里是没有多少机会见到赵晋这个主君的，此时看到他亲自策马前来相迎，喜出望外之余，他的心里满是感动。
    他这一带头，其他人顿时回过神来，赶紧下马给赵晋见礼，都意图给他留下个好印象。
    这下子常曦也不好在马上坐着了，遂干脆利落地下马，给赵晋行礼，她不想在这事上搞特殊。
    哪知她还没有屈下膝，同样跳下马的赵晋却是一把扶着她，借机朝李参将等人抬手，“大家都起来，无须多礼，你们这一路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到时候都给大家记在功劳薄上。”
    一句话就把众人的热情给点燃了，没有人再抱怨路途的艰辛，此时想的更多的是丰收的喜悦，毕竟没真上战场，只是做了后勤工作，就能捞笔功劳，这么一想，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赵晋有点舍不得放开常曦的手臂，但在她看过来之时，还是松开了，毕竟现在不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至于另两道迫人的目光，他自动忽略了，大舅哥什么的真是天底下最讨厌的生物，没有之一。
    韩荣源趁机把自家嫡亲妹子打到一边，不给赵晋机会动手动脚，对这两人的关系虽然早已知晓，但他可不会让人轻易占自家妹妹的便宜。
    魏光南更是差点拔剑，好在赵晋松手松得快，要不然当场就要打起来，想跟他表妹亲近，一切得按礼数来，至于这俩人为何一直都把关系明面化，他选择性忽略了，只以当下的礼教为评判标准。
    常曦哭笑不得，这俩兄长未免太过于真情实感了，她知道自己与赵晋的感情很稳定，所以并不急于宣布主权，犯不着做这小家子气的举动，眼下还是大局为重。
    至于担不担心赵晋见异思迁或者靠联姻积聚力量，常娘子表示她从来不担心这个问题，能被人抢走的爱人本身就不值得爱，所以她的情绪十分淡定。
    进了赵晋驻军的城镇时，看到不少本地的姑娘眼睛都直勾勾地看向赵晋时，她还饶有兴趣地欣赏了一下西北美人以及她们大胆泼辣的作风。
    当然上门挑衅她的例外，看着面前趾高气昂的西北本地大户人家的姑娘冲到她的面前，用着蹩脚汉话道，“你就是韩将军的妹子，那位常娘子？”
    “是我。”常曦笑着伸手按住一旁想要动手的虎妞，不着急。
    这姑娘得到了常曦肯定的答案，又再度不客气地打量起常曦，“你长得比我瘦弱，肯定不好生养，这样吧，我允许你留在嫡长孙身边侍候他，但你不能跟我争嫡妻之位，毕竟你不好生养，做个小妾不能再多了……”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常曦不由得被对方给逗笑了，“你这说辞，你口中的嫡长孙知道吗？”
    那姑娘神情一怔，有些心虚地挺起胸膛道，“他当然知道，我爹说了要把我嫁给他……啊——你做什么？你敢对本姑娘不利？你扭得我的手好痛……我要告诉我爹爹……你欺负我……”
    常曦在她满嘴放炮的时候，不容分说的立即动手，这姑娘生得高大是高大，但手上功夫不咋的，三两下就被她反剪双手在身后，她的膝盖随即顶在这姑娘的后背上，而虎妞也不客气地立即出手拦住这姑娘的下人们。
    路过的李参将看到这一幕，不管三七二十一，不能让人欺负了虎妞，于是他赶紧冲过去帮着虎妞挡人，有他加入战局，另一方立即惨败。
    此时常曦朝李参将感谢地点点头，看到依旧还在挣扎不休的那姑娘，她冷笑一声，学着她之前的语气道，“我就欺负你了，怎么滴？”
    第339章 我这是在宣示主权（一更）
    那姑娘闻言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从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一时间接受无能，只能大喊大叫，“你快放开我……我的手疼得要断了……”
    “放心，断不了，我保证。”常曦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手上有分寸，不会真将她的手给扭断，这不过是个仗着家势到她面前耀舞扬威的女子，并没有深仇大恨，她犯不着下狠手。
    哪怕听了这样的话，那姑娘还是一边喊疼一边哭得厉害，最后更是语无伦次地道，“你骗人，你是个大骗子……”
    常曦猛地睁大眼睛，这个姑娘是来搞笑的吗？
    她松开顶着她腰的脸盖，然后一个旋手将她提溜到自己的面前，两眼不解地问道，“我骗你什么了？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如何骗你了？”
    那姑娘睁着满是泪水的眼睛控诉地看向常曦，“都说江南女子温柔似水，可我看你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你这还不是骗人吗？所以你就是个大骗子……”最后不忘再一次强调自己的强盗逻辑。
    一旁的李参将对这姑娘的话深以为然，看了看依旧瞪着人的虎妞一眼，就更认同那姑娘的说辞，不过这话他是不会说的，毕竟不能涨他人志气堕自己的威风。
    常曦在弄懂了她的强盗逻辑后，不由得失笑，“照你这说辞，我合该站在这里被你欺负了？”
    “我没有欺负你，我是照我们这里的规矩做事，喜欢一个男人就要大胆地出手，我哪里错了？”
    “嗯，你没错，我也没错，照你们的规矩办事，谁都没有错。”
    常曦一脸认同地附和她的观点，可那姑娘却高兴不起来，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说了蠢话，毕竟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这么说人家更有理由不放她了，思及此，从没受过委屈的她哭得更大声。
    这声音引来了不少人匆匆赶来，赵晋看到常曦抓着那姑娘不放，知道不是她吃亏，脚步这才放慢了几拍，不过他身后紧跟着的人看到这一幕，却是脸色大变。
    只见穿着西北服饰的高胖老男人顾不上尊卑，一个分健步就冲上前想要对常曦出手，“你还不快放开我闺女？不然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这是他和老妻的老来女，一向宠爱有加，哪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爹爹，这人欺负我，她把我的手抓得很疼……”
    听到女儿的告状，他更是怒不可遏，瞪向常曦的眼睛恨不得吃了她。
    偏常曦就是不放手，还挑衅般地更加用力地抓紧那姑娘的手，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看着对方？
    这下可真让这高胖的西北老男人怒火上升，不再顾忌地立即朝常曦出手。
    可他刚举起手，就被一只修长的手快狠准地抓住，他诧然回头，看到赵晋不知道何时到了他身边，此时正表情严肃且警告地看着他，“你这是要干什么？是要对我的女人动粗吗？”
    这话让西北老男人愣了愣，他认识赵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承认有女人，这太稀奇了，据他所知，不少人都想塞女人给赵晋，不管是家中的女儿还是收罗来的杨州瘦马，总之就是想靠女人拉关系，可赵晋却是一个都不收，最后更是扬言，谁再往他身边塞女人，他就与谁翻脸，这才把这股歪风给刹住了。
    当然他自己是想跟赵晋联姻的，毕竟这个机会太难得了，若是等赵晋他日夺嫡成功，就不好娶自家闺女了，最重要的是，自家闺女喜欢赵晋，他这当爹的不得帮一把？
    正是出于这样的隐秘心思，他才会过来议事时带上女儿，就想着多给女儿制造接近赵晋的机会，毕竟好男怕缠女嘛，他当年就是被妻子这样缠住无法挣脱的。
    突然，他想起最近听到的八卦，说是赵晋与押粮来的江南女子关系匪浅，那些话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他当时嗤之以鼻，不过为了小心驶得万年船，他还是让人暗中查清那江南女子的来历，好知道自家闺女有无胜算。
    哪知道这江南女子居然是韩将军的嫡亲妹子，这身份让他感到束手无策，他跟韩老侯爷打过交道，知道这个镇守在西北的武将早已将西北这一块经营得铁桶一般，如今他孙子继承了这一切，所以他的闺女再好，那也是无法跟韩家嫡女竞争的。
    而他也放弃了将女儿嫁给赵晋的想法，只是还没来得及规劝女儿，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估计是女儿也听说了那些流言，所以趁机找韩家嫡女的茬，这在民风开放的西北其实不算什么事，但对方是赵晋这个皇家嫡长孙，自家闺女的做法就站不住脚了。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眼珠子一转，这西北老男人立即表情一变，当即服软道，“殿下，这是误会，我没有要冒犯您女人的意思，”然后伸手指了指还被常居然抓住手腕的女儿，“这是我那不争气的闺女，估计被人怂恿了，这才会冒犯了韩姑娘，还请殿下见谅则个。”
    赵晋松开对方的手，没有做声，两眼却是看向常曦，意思表达得很是明白。
    那西北老男人立即会意，遂朝常曦努力做出一个道歉的笑容，“韩姑娘，都是小女鲁莽，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回头我必定会好好教训她一顿……”
    常曦从来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既然人家低头了，那她见好就收，来西北不是拉仇恨的，她的目的性一向很明确，于是，她笑了笑，“您客气了，我跟令嫒不过是切磋切磋罢了，姑娘，你说是不是？”
    她一个松手，那姑娘立即就蹿向了她老爹的身边，正想大声告状之际，就接触到了常曦似笑非笑的目光，身子打了个冷颤，告状的话当即说不出口，而老爹又同时看向她，眼里的意思很明确，要她借机下台阶，无法，她只能跺了跺脚，瘪着嘴道，“对，我们就是切磋，我技不如人，输了。”
    说这话时，她都委屈得想哭了，下意识地瞪了眼常曦，可还疼痛红肿的手腕提示她常曦的不好惹，她赶紧转移视线。
    常曦要的就是这句话，遂笑着把话开始往里圆，总之让这对父女的心里相当不好受，可又发作不起来。
    最后在赵晋的调停下，这事不了了之。
    赵晋在离开前，深深地看了眼常曦，那眼里的情愫，只要在场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到，那姑娘这下子不得不死心了。
    常曦朝赵晋笑了笑，知道他突然将情感外露是在给她安全感，其实她从来没有多想过，不过男友如此给力，她还是很满意就是了。
    那姑娘并没有走，而是看着常曦道，“我输了，以后我都不会再缠着他。”
    说完，不待常曦说话，转身匆匆走了。
    “这就走了？”虎妞不解地看向常曦，之前不还叫嚣着要当正室吗？挨了一顿打，就改主意了？这爱也太廉价了吧？
    李参将看了眼虎妞，你是站哪边的？
    虎妞瞪了他一眼，本想刺他几句的，但看在他刚才毫不犹豫跳出来帮忙的份上，她努力挤出一抹笑，嘴巴略甜地道了谢。
    常曦看这两人又要耍花枪，遂转身悄然离开，把这天地让给他们。
    哪知刚过转角，就遇上了忽匆匆赶来的大嫂蒋氏。
    韩荣源的妻子蒋氏在收到常曦与人发生冲突的消息时，就扔下了手头的事情，急忙寻了过去，丈夫之前一再交代她要照顾好小姑子，所以在这事上她丝毫不敢有怠慢。
    当然也亏得现在的小姑子是常曦，要还是以前那个韩咏珠，她一定不会这么卖力。
    “小姑，你没事吧？我听说你跟扎珠姑娘打了起来，没吃亏吧？”
    蒋氏满眼担心地拉着常曦仔细检查，那扎珠就是北地的彪悍姑娘，块头又比自家小姑大得多，自家小姑打不过再正常不过了。
    常曦笑着让蒋氏看，最后道，“嫂子，我没事，你看哪里都好好的，没破皮没红肿，至于你口中那个扎珠姑娘可就不太好了，我把她的手给捏红肿了……”
    “你把她的手给捏红肿了，啊，那没事，不对，你打赢了？”
    看出蒋氏眼里的不可置信，常曦大方地点了点头，正正因为这里民风彪悍，她才会选择如此行事，换成别的地方，她是不会轻易动手的，毕竟那儿打嘴炮轻易就能赢，何须动手？
    蒋氏看常曦没吃亏，这下心里总算安定了，不过还是道，“小姑，何必跟她们动手？我们韩家在西北经营了这么多年，是不会让你在此受委屈的，那个扎珠姑娘在你的面前根本就不够瞧。”随后表情一凛，“我看她们都被嫡长孙殿下的长相给迷魂头了，回头我就设宴请那些当家夫人过来敲打一番……”
    她本是京城大家闺秀，不过嫁夫随夫来了西北这么多年，早已学会了这里的作派，所以此刻她的态度也是强硬的。
    常曦感受到蒋氏对她的维护之意，虽然这感觉颇新鲜，不过她还是欣然受用，“嫂子，不用如此，今儿个我打了扎珠姑娘的事情肯定会宣扬出去的，她们肯定会在心里掂量掂量的，在这里这套好使，我们就按她们的规矩行事，打不过我，就别想抢我的男人。”
    所以，她没有选择以势压人，也没有选择躲在赵晋的身后寻求他的保护，她自己就能赶跑对赵晋虎视眈眈的姑娘们，那就没有必要把事情上纲上线，这是留一线的作法，毕竟无伤大雅。
    当然经此一事，她的身份也瞒不住，双重作用下，那些想给赵晋送女人的人也都会在心里掂量一二。
    蒋氏跟常曦不过是刚刚接触，并不熟知她的作派，只是知道她比韩咏珠好相处，现在再看她，瞬间明白这是心中有沟壑的人，做每件事都有自己的考量，她的担忧在此时显得有些多余了。
    遂，她苦笑了一下，“小姑，你别怪我多事……”
    常曦伸手握住蒋氏的手，“怎么会？嫂子可千万别这么想，你跟大哥都是我的亲人，所以我不会嫌你们的关心是多事，嫂子，你可得继续关心我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