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从东海来 - 鱼从东海来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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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光听他这么一说,原本的动作也僵在了那里,陈贵道:“等他上来,我们一个都跑不了,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到时候就说他是在之前的风暴里被卷走的。”
    杨光和曹向明黄宏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海里的王显川还在叫骂不停,陈贵冷冷道:“又或者说你们要他上来,等他上来之后,他不但会拦着我们弄这两个扫把星,而且万一获救了,他还会把这些事情都说给警察,我是蹲过局子的,我不怕,但你们呢?”
    “你们在干什么?”杨光他们还没说话,门德听到王显川的呼救声从远处过来,他看到几人神情还有些发怵,却还是不依不饶问道,“川哥呢?”
    陈贵看了杨光一眼:“你们还想让麻烦变得越来越大?”
    杨光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但现在明显已经是骑虎难下,他咬了咬牙,和黄宏还有曹向明三人强行扭着门德将他塞回了船舱里又卡住了门,王显川想从从船侧上来,又被陈贵用船上的拖把棍顶了下去,这么反复几次后,王显川的叫骂声越来越大:“陈贵你他妈忘恩负义不得好死!老子就算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杨光心头突突直跳,他不敢往船下头看,就听陈贵说:“现在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谁也跑不了,不能让他上来,要不想直接弄死他,就每个人在这儿看一会儿,不要让他上来,我就不信他能跟我耗上一整天。”
    他说着扫过其他三人:“这个事情一不做二不休,做了就得做到底。”
    杨光看了一眼黄宏曹向明,两人也是战战兢兢,但因为陈贵手上拿着刀却都还是点了头,之后三四个小时,门德乌兰一直被关在船舱,王显川试着从左右船舷上来,但都被他们顶了下去,这么反复很多次之后,王显川的骂声终于小了,他开始求他们放他上去,杨光中间动摇过一两次,但想到陈贵就拿着刀在后头,他心一横,还是将王显川又一次打下去。
    晚上六点,海上的天已经黑了,右边船舷已经有好久听不见王显川的声音了,陈贵让杨光去看情况,杨光不得已,只能战战兢兢地去船边扫了一眼,就见王显川脸色惨白双目圆睁,只有手还勾在绳子上,正在水底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操!”杨光吓得头皮发麻,又狠狠用棍子捅了一下,结果这下王显川给他戳得一下翻倒在海水里,紧跟着便脸朝下漂在那儿,一动不动了。
    陈贵过来看了一眼:“应该是淹死了,死了还勾在船上……也好,我们把他捞上来绑铁坠沉了,省的后头找到尸体又要废话。”
    杨光整个人还缓不过来,他一时甚至不知道自己刚刚看到的是不是幻觉,陈贵踢了他一脚笑骂:“小兔崽子,胆子小成这样,他妈的还能指望你干个屁的事!”
    杨光不得已,如今船上陈贵已经是老大,要是不依着只怕自己就是下一个。他和曹向明黄宏三人一起,把王显川从水里捞了出来,再看的时候,杨光才发现王显川的眼睛早就闭上了,而他想起之前的景象根本不敢盯着多看,三人很快将王显川的尸体绑上了铁坠又推入了海中,这一次,王显川的尸体几乎立刻就消失了,放眼望去,船四周又只剩下一片黑漆漆的海面。
    “好了,处理掉一个麻烦,还剩下两个。”
    陈贵活动了一下颈子,懒洋洋道:“你们觉得呢?是直接弄死,还是怎么着?”
    第59章 。 相遇·★
    杨光实在没有勇气再连着杀两个人了,听到陈贵这么问,他支吾了半天才说道:“陈哥,今天都累了,我之前好几天没睡好觉了,要不就先让他们呆在那个船舱里,他们也跑不掉......”
    他说完曹向明和黄宏也连忙点头,陈贵玩味地看了他们一眼,像是看出什么,却也没戳穿:“那就先休息,但是你们应该也知道,现在大家都在一艘船上,这时候应该要一条心。”
    杨光想到刚刚沉海的王显川,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明白,陈哥放心,这事儿我们大家都有份儿,接下来你就是老大。”
    陈贵得到满意的答复,让他们出一个人晚上看着门德和乌兰,第一班是黄宏,陈贵把刀给了他,回到船舱之后啐道:“本来留着这个女的还有点用,结果还揣着个小扫把星,真是叫人一点兴趣都没了。”
    曹向明有些惴惴不安问道:“陈哥,你说我们马上怎么办?真的只能等人来救我们啊?”
    “我们运气不好,所以现在还没人来,不过我们又不是什么远洋捕鱼,再等等肯定能碰上人,在那之前找点乐子而已。”
    陈贵冷笑一声:“我看倒也不急着弄死,有个女的总比画报强,弄死可惜了,留着还有很多事儿能做,她男人要是搞死了估计她也活不成,所以再留两天,我们人多,也犯不着怕什么。”
    杨光听出陈贵要干什么,心里打鼓却没敢出声,事实上他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整个人又倦又累,但就是闭不上眼,而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了。船上没有电,杨光在一片漆黑里躺着,眼前都是王显川在水里看着自己的那个眼神,整整一夜,他总能听见有人在暗处窃窃私语,细听听不清,又像是王显川在说话,他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就这样一直熬到了天亮都没有睡着。
    风暴过后,海上是阴天,陈贵带着他们去找了乌兰和门德,中途门德有过抵抗,但是最终因为乌兰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只能屈服,而乌兰两只眼睛都哭肿了,陈贵把刀拍在她脸上,就这样一直弄到下午,陈贵累了,这才让乌兰休息一会儿。
    吃饭的时候,杨光脑子里嗡嗡直响,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他看向陈贵,忽然发现他脸上像是黏着一片鱼鳞,下意识道:“陈哥,你脸上有东西......”
    陈贵抹了一把脸,然而那片鱼鳞非但没有掉,这一擦反倒变得更明显,还露出底下更大片的鳞片来,杨光心里咯噔一下,对上陈贵狐疑的眼神,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很快低下头含糊道:“没事,擦掉了......”
    杨光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再晚一些,他才发现原来曹向明和黄宏的身上也早有鱼鳞,甚至他自己也有,这种变化来得悄然无声,但事到如今却又好像没什么好惊讶的。下午在乌兰隐忍含糊的抽噎里,杨光已经隐约觉得自己属于人的一部分消失了,如今的这一切就像是鱼在案板上流淌体液一样寻常,又有什么不好呢?
    太阳落山前,陈贵把门德和乌兰丢在黑暗的客舱里,又扔给他们一盘吃剩下的剩菜便卡死了舱门。为了把汗冲掉,借着最后一点光线,他们在甲板上冲了澡,杨光怔怔地看着自己两条胳膊上新长出的鱼鳞,用手抠了抠,才发现那些鱼鳞早就和血肉长在一起,已经弄不掉了。
    那一晚杨光又是一晚无眠,明明平时沾着枕头就能睡着,但如今他在黑暗里瞪着眼睛,不但毫无睡意,而且耳边那些窃语和噪音都变得更加清晰了。杨光不敢翻身,他怕吵醒陈贵,到了后半夜,杨光手脚满是虚汗,他听见从陈贵的床铺那里传来鱼在缸里吐泡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直到天亮都没有停下。
    第二天是阴天,陈贵的脸色不好,半张脸都是鱼鳞,像是昨天弄累了,也懒得再去找乌兰和门德,就这样把人在船舱里锁了一天,也没有给饭。
    天黑之前,所有人恹恹地坐在一起吃饭,杨光看着桌上就用清水煮了一遍的鱼,用筷子插进鱼肉里,里头流出了鲜红的血。杨光心头一跳,再抬眼看周围的人,所有人却都在安静地吃着,仿佛丝毫察觉不出异状,曹向明注意到他的僵硬,抬起苍白又满布鱼鳞的脸看他一眼,两只眼睛瞪得极大,好像鱼眼,黑眼珠毫无神采:“怎么,你不吃啊?”
    “我吃......”
    杨光喃喃说着,肚子在这时更是应景地叫唤了一声,他想了想,最终低下头,将那些浸在血里的鱼肉吞进口中,咽了下去。
    这一晚,杨光在极度的疲惫下睡过去两三个小时,最后是在噩梦中惊厥醒来,他听见曹向明兴奋的叫喊声:“有船!海上有船!”
    杨光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噩梦里整片海都动了起来,仿佛底下有什么巨大的活物正在盯着他们,他醒来时整个人犹如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跌跌撞撞到了甲板上,就见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有一艘渔船停在海面上。杨光叫冷风一吹,终于彻底醒了,他兴奋地跟着曹向明叫起来,还没喊两声,又突然被陈贵打在了后脑勺上:“他妈叫什么叫!先想好我们到了那边该怎么说!船上还有两个拖油瓶呢!”
    杨光对上陈贵那张几乎已经被鱼鳞覆盖的脸,这才意识到他们船上还有乌兰和门德在,杨光噎了一下,结巴道:“怎,怎么办?我们现在弄死他们?”
    “现在弄死?你来啊?”陈贵冷笑一声,“说不定他们已经注意到我们了,一会儿他们肯定会开过来,我们哪有时间处理掉尸体?”
    曹向明紧张起来,两只死鱼般的眼睛瞪得极大:“那怎么办啊陈哥?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我们干的那些事情说出去啊?”
    黄宏骂道:“这两个扫把星敢!要是敢我就把他们舌头割下来!”
    “他妈逼的都这个时候了说点有用的!”陈贵恶狠狠又给了黄宏一下,骂道,“现在肯定是得救了,我们上了船之后得跟他们打好关系,把我们之前捕上来的鱼都给他们,到时候就说我是船长,我们这个船一共就六个人,反正当时这个女的也没报,人数对的上,王显川也没结婚,家里也没人,回去之后就说他把渔船转让给我了。”
    杨光看着陈贵眼底露出凶光,想了想又小声道:“那,他们两个怎么办?让他们不说出来?”
    “那个女的揣着个孩子,到时候就算弄不死她,也能弄死那个孩子,马上上了那艘船要时时刻刻盯着他们,如果乱说什么话,我也还是可以让她付出代价。”陈贵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尖利发白的鱼齿,“总有办法可以治他们,到时候留心看好就行了。”
    陈贵又让他们几个将他说的话背了几遍,紧跟着就把乌兰和门德从船舱里拉了出来,乌兰一整天没吃饭,虚弱得已经站不住,奇怪的是,杨光看他们两个人的脸上却没有什么鱼鳞,他揉了几遍眼睛,再看两人却都还是干干净净的样子。
    “我刚刚说的事情每个字都要记住,上了那艘船如果乱说话,我就把她肚子里这个小兔崽子直接挖出来喂鱼!”
    陈贵捏着乌兰的脸又说了两遍,门德在旁边捏着拳头,最后还是面色铁青地点了头。陈贵冷冷看了一眼乌兰的肚子,回身对他们道:“行了,赶紧让那艘船过来吧,记得我说的话,我们船上只有六个人,一定要想办法套她们的近乎!”
    杨光脑子里昏沉了好几天,此刻终于因为得救有了一线清明,他们在海上大声呼喊,过了十几分钟,对面船的甲板上出现了几个小黑点,不多久,那艘船便朝他们驶来。
    跃进号。
    到了近处,杨光看清来的船是一艘比他们大上一圈的捕捞船,船侧漆着血红的三个大字,还画着鱼眼睛,甲板上站着几个老乡,打头的一个冲他们招呼:“你们船怎么了?”
    陈贵和其他几人对视一眼,简单交代了一下他们的情况,跃进号的船老大杜冷峰倒是个实诚人,很快便让他们上了船。杨光一时甚至有些恍惚,他想想前几天的日子,简直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这么快就会得救,王显川死前的样子一遍遍地出现在他眼前,而他看着面前这些人的脸,也是干干净净,上头并没有什么鱼鳞。
    在甲板上,陈贵作为“船老大”和杜冷峰沟通了一会儿,杨光这才知道,这艘跃进号竟然是出海做什么科考调查来的,因为一些原因竟然还暂时没办法把他们送回去,而陈贵不愿让人起疑,便顺水推舟地说他们可以配合跃进号的工作,再在海上待几天。
    劫后余生,对于杨光来说,一切似乎都顺利得出奇,除了……跃进号上也有一个女人这件事。
    杨光实在想不明白,在他们这儿,通常就只有夫妻老婆船上头会有女人,祸害的是自家人,不怕也就不怕了。在港口,像是王显川让乌兰上船这种事过去很多年都没发生过,本身就是坏了规矩,然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跃进号上的女人居然还是个领导,名字叫宋丽,长得白白净净,说起话来连船老大都得听她的安排。
    为了考古研究,宋丽最终点头让他们留在船上,杜冷峰研究出用铁链拖着3048号跟着他们跑的做法,陈贵握着他的手再三感谢后,客客气气地把船上剩下的鲜鱼一起搬上了跃进号,说是请大家晚上吃顿好的。
    当天晚上,快一个多星期没见过灯光的杨光又能坐在电灯下头吃饭了,碗里是热腾腾的鱼和虾,吃起来却没有比之前的生鱼生虾美味多少。杨光抠着自己手上的鳞片,吃什么都如同在嚼蜡,鼻腔里始终萦绕着一股腥气,视线更是控制不住地往桌子对面飘。
    宋丽正在往乌兰碗里夹菜,似乎是因为乌兰揣着肚子,女人对她格外照顾,亲亲热热地叫她姐姐,而乌兰脖子上,还挂着宋丽不久之前送给她的玉佛牌,一晃一晃,扎眼得很。
    杨光麻木地嚼着嘴里连着头和壳的虾子,咔嚓咔嚓的声音顺着骨头传上来,他转头看向旁边的陈贵,只见男人的整张脸和颈子都已经覆满鳞片,两只眼珠子悬在白森森的眼白正中,盯着人看时就和缸里的鱼没什么区别。
    “还是你们这边的伙食好啊,要不我们都怕再拖下去,她这个孩子要出什么事情。”
    陈贵的声音在笑,但杨光却看不出他那张鱼脸上有任何的笑容,陈贵看了一眼桌子对面的乌兰,后者的脸色几乎立刻就难看起来,抓着筷子的手也僵住了。
    “好不容易能吃顿热乎的了,对孩子可要好点,苦谁不能苦孩子是不是。”陈贵说着,也学着宋丽,往乌兰的碗里夹了一只虾,用筷子将虾头的虾黄都挤了出来。
    “乌兰,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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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两章半回忆。
    第60章 。 告密者·★
    在跃进号上住下后,杨光慢慢认识了跃进号上的所有人,船长杜冷峰,大副林晔,还有三名普通海员王仁贵刘军和朱昊。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个女领导宋丽是个大学博士,是和她的同学孙有为一起来海上做什么考察项目的,两个人每天要背着氧气瓶下到水底下去,说是要找一种青铜罐头,杨光看两人神神秘秘地研究,也没看出什么道道来。
    陈贵吩咐他们,每天要轮班看着门德和乌兰,不让他们和船上人说些不该说的。杨光有两天被要求看着乌兰,寻常情况下自然是好说,但是随着乌兰的肚子越来越大,宋丽经常要在船舱里单独给她擦身,其他人根本进不去,他们自然也不知道乌兰在这段时间有没有对宋丽说什么。
    上船的第三周,宋丽和乌兰几乎日日都黏在一起,杨光心里的不安随之加剧,而陈贵的样子也越发怕人,偶尔他远远盯着乌兰和宋丽看,两只睁得很大的鱼眼里泛出凶光,脸上的鱼鳞皱成一团,看上去恐怖异常。
    相比之下,门德的情况要稍微好些,成日被他们拉着抽烟,也不会和杜冷峰他们混到一起去,陈贵不怎么担心,倒是乌兰和宋丽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不光是杨光,其他几人也觉得早晚要出事。
    九月底的某天傍晚,借着抽烟的幌子,陈贵又给他们开起了“小会”,这几日似乎除了他们,其他人也休息不好,白日里都是呵欠连篇,想要找个能说话的地方不容易。曹向明顶着满脸的鳞片焦虑道:“万一她说出去我们就全完了,最近我发现他们晚上也不怎么睡觉,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怕我们先动手啊?”
    这个事即使曹向明不说,杨光也意识到了,好像自从他们上了船,杜冷峰他们也都不怎么睡觉,有两次他大半夜起来放水,还能碰到跃进号上的人才抽烟。杨光忍不住道:“再这么下去,他们要是真觉得不对劲,万一用无线电跟岸上说什么......”
    “不能让他们先下手为强。”陈贵狠狠道,张开嘴露出里头森白的牙齿,颗颗都尖利无比,“虽然说是为了他们那个什么研究不会和岸上通报,但谁知道呢,得想办法把无线电弄掉,省的夜长梦多。”
    “弄呗,这个我知道怎么弄,就拿打火机把蓄电池烧了不就完了?”黄宏也和陈贵一样,几乎已经完全成了鱼的样子,脸上的鳞片冷冷泛光,狠道,“这个事儿我熟,这两天我找时间就给它弄了,省的到时候那个娘们儿说些不该说的,我们都得玩完。”
    陈贵点点头:“先弄了再说,之后要是这个女的不听话,就把她和另外一个娘们儿一起控制住,两个都是扫把星,那个姓宋的也是,没听他们说吗?她是来找大鱼的,还要从大鱼嘴里抢东西,要是真给她找到了,我们肯定整船都得死。”
    杨光连日睡不好觉,想起事情来脑子里嗡嗡直响,神经疼痛不止,听陈贵这么说也没力气多想,干脆直接点了头。第二天晚上,黄宏晚上借着起来撒尿的由头把船上的无线电给烧了。他手脚很干净,做的乍一看就像是蓄电池过热,以至于杜冷峰发现之后也没看出猫腻,只当是没有维护好,和底下的人大吵一架,陈贵给他们使了眼色这才把人拉住。
    照杜冷峰的意思,没有无线电,船必须尽快返航,否则万一碰上恶劣天气他们都没办法接收预警、也没有办法求救,他把想法和宋丽说了,宋丽却没有立刻答应,显然还想着要找到那个什么海罐头。
    “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找到第三个,还找什么呀?船上这么多人耗着呢。”杜冷峰连日休息不好,胡子拉碴,杨光本来在盯着他看,结果没想到杜冷峰突然冷冷看回来,又道,“他们碰上大风的事儿也不能一直拖着不报备,早点回去才好调查出事原因。”
    杨光心里咯噔一下,在一瞬间忽然觉得杜冷峰脸上那些胡子都扭动了起来,他揉了揉眼,却又只能看到普通的胡茬。他和陈贵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虽说从陈贵那双鱼眼里已经看不出任何东西了,但杨光感觉的到,他应该是要动手了。
    杜冷峰如果怀疑了他们,那必然是从宋丽和乌兰那边听到了什么风声,一旦到了岸边,万一王显川的事情被说了出去,他们一个都跑不了,就算不枪毙,也得被关个十年二十年。
    宋丽说她要一天时间考虑一下,人散开后,陈贵低声叫住他们几个,到了船尾,陈贵掏出烟来给他们分了,冷笑道:“看来不弄那个娘们儿不行了,本来以为这些人不会管这些闲事,但看起来是这个扫把星告的密,这个娘们儿就是要报复我们哥几个。”
    “陈哥,你打算怎么弄?”杨光想到刚刚杜冷峰那个眼神,心里也觉得这些人肯定都多少猜出来些什么了,等上了岸就要办他们。
    陈贵狠狠抽了口烟:“先把那个姓宋的控制住,她肯定是知道了,看她有没有和别人说,再做下一步的打算……毕竟他们也有六个男人。”
    曹向明咽了口唾沫:“陈,陈哥,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上岸得枪毙吧......这几年好像严了。”
    “老子是进去过的人,绝不会再进去一次。”陈贵鱼眼里凶相毕露,冷冷道,“要干就干,今天晚上就干,趁着那个姓宋的给扫把星洗澡,我们先去把她们两个控制住,两个女的,也闹不出多大动静,正好那段时间其他人都不会到那个客舱去。”
    “好,干就干!反正给捅出去也活不了。”黄宏是他们当中胆子最大的一个,立马就应了。
    陈贵看向他和曹向明:“你们呢,干不干?”
    杨光对上陈贵那双凶狠的鱼眼,想到之前王显川的死状,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头禁不住地就往下点:“要是说出去,上了岸也得枪毙,干,只能干。”
    四人说定,陈贵和杨光晚饭后就先潜入宋丽帮乌兰擦身的船舱里等着,晚上八点多,宋丽带着乌兰一起进入舱内,还没等宋丽开始烧热水,陈贵便从暗中一跃而出,扑上来捂住了她的嘴巴。乌兰一看见陈贵甚至连叫都不敢叫,杨光便用准备好的绳子将宋丽捆了,在黑暗里,宋丽的头发披下来,杨光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那都是乌贼的触手,还在微微地扭动着滴落粘液。
    乌兰捂着肚子缩在一边不敢动,陈贵手里拿着刀冷笑一声:“不是和你的姐妹说的挺多的吗?不再说了?”
    “你别伤害我的孩子.......”乌兰脸色惨白,如今门德也不在,她只能靠自己保护自己,在角落里缩成一团呜咽道,“我一个字都没说!我真的什么都没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宋丽嘴里咬着布条呜呜咽咽地说不出话,而杨光怔怔地看着她头发变成的触手扭动不停,反复揉眼睛,眼前的景象却没有任何变化,他背后不由一阵阵出冷汗。一片死寂中,外头放风的黄宏忽然小声问道:“陈哥,那个姓孙的好像在找这个娘们儿,一会儿就要过来了,怎么办?”
    杨光一愣,原本宋丽给乌兰擦身的时候他们这些男的都避得远远的,怎么会突然在这种时候要来找宋丽,他看着宋丽头上那堆黏糊糊的触手,心头猛地窜起一阵无名火,骂道:“陈哥,这个女的估计是那个姓孙的姘头,她他妈肯定说了什么了!”
    陈贵拿着刀走过来,在昏暗的光线下,两只瞪得很大的鱼眼泛着凶光,用刀用力拍在宋丽脸上,狞笑道:“你要是敢叫,我就把你鼻子割下来,老子以前杀过人的,说到做到,听到没有?”
    宋丽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满脸眼泪地点点头,陈贵一把扯掉她嘴里的布条,问道:“你都知道什么了?”
    “知道什么?”宋丽哆嗦着嘴唇看向陈贵,哭个不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谁说了什么了?”
    “再装傻我就把你的手指一根根切下来喂鱼。”陈贵捏住她的脸,又问了一遍,“你都知道什么?你那个姘头要来找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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