椎蒂(原名:仿生人弟弟) - 去桥洞底下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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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叁八】
    “如果我没有及时关停,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你是事前确认过电量,是出于对我的信任,还是说……”椎蒂的声音难得有些严厉,隔着手机听着都低沉了些,“姐姐?司一可?”
    我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他在叫我全名,只是点头应和着。椎蒂沉默了一会,再次问我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我说,“等饺子煮熟,然后看电影。”
    “……姐姐,”椎蒂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每天在冬令营发生了什么,我都有告诉你。你却连电影是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
    谈恋爱就是这样的吗。每天睡在一起的时候好歹有点心里安慰,现在只剩下自己被小鬼缠上的不耐烦。但是我不能说分手,现在也不是适合说分手的时机。和椎蒂分手需要向上报备。小姨夫,还有那个什么博士。
    我烦躁不安,介绍电影比评分软件上的故事简介还不如。“听起来评价还可以啊,但是姐姐的态度却冷冰冰的。”椎蒂说。他如果站在我面前,一定能发现我在想什么。每次在我表现出对他的冷淡之前,他都会试图讨好我,让我想把这种平淡的生活过下去。但是他不在,所以日常的魔法消失了,我一边用金属勺子往瓷碗里装入一勺辣酱,一边用醋把它均匀地泡开。
    “……姐姐,又要集合了,那我先挂了?”
    “嗯。拜拜。”我说。等着电话挂断。
    忙音响起之后,我不紧不慢地将手机放到一旁,掀开锅盖。
    电话铃声又响了,我没仔细看就接了起来,因为椎蒂前几次也会这样:“还有什么事吗,椎蒂?”
    “喂……一可姐姐,我是屈辰冽。”
    “……小屈同学?怎么了?”我将锅盖放到一边,下意识走出厨房,果然听到屈辰冽有意放长的,紧绷着的呼吸。
    “姐姐,能不能马上去学校旁边那座桥的桥洞那里。”他说,“去桥洞底下接我。”
    我只记得带上手机和钥匙,还有关火。
    靠近实验外国语永远不开的南门的,是一条绕过整个希城的河。这条河最宽的地方成了通往别的城市的跨河大桥,但大多数时候只有两条马路那么宽。我赶过去的时候,正看到叁五成群的男学生从桥洞底下走上来,他们是如此高大,结伴而行的时候就像一堵横立的活动墙。当我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串成一串,上桥走掉了。
    我走下桥洞。夕阳映照河水,河水的波光又印在桥洞的石壁上,这一幕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似的,以至于在看到那个黑洞里的剪影时,我甚至都犹豫了一秒没有动。
    接着我反应过来,那个抽动着的,鼓起来的一团人影是屈辰冽。他的眼镜碎了,脸因为憋着气红红的,倒是看不出伤痕。当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时,就看到他手臂上的红痕,估计很快,今晚或者明天就会变成乌青。腿上大概也会有,上面的脚印清晰可见。那个被撑得鼓鼓囊囊的小奶牛书包此刻也漏了气,褶皱的纸张翻卷起来,看起来再也塞不回去了。
    当我的视线再次回到他脸上时,他忽然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然后整个人颤抖起来。我终于想起来这次出门少带的是什么了。我忘记带纸了。
    “对不起,我没带纸。”我说,为自己表现得如此无能为力而感到焦虑,然而屈辰冽摇摇头,从被揉皱的课本底下掏了掏,很快摸出了一大包纸。我很难想象会有人在包里一直放着几百抽的纸巾,但屈辰冽很快用掉了好几大张,纸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下去,很快就只去掉了叁分之一。
    屈辰冽握着手里用过的纸巾,他的手把这些纸巾捏成一团,一大团,就好像在捏一个大雪球。
    “大雪球。”我说。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用手指着他手里那团纸在笑了。我真该死。
    屈辰冽憋着嘴,一副想笑而哭不出来的表情。他的五官扭曲了一下,接着慢慢拉平成一条线,就像他的声音一样:“没地方丢。”
    别人都把他的课本丢到地上了,他却觉得自己的纸巾没地方丢。我四下找了找,确实没看到垃圾桶。
    “没眼镜,需要找个眼镜店配一副吧。”我说,蹲在他的书包旁边,把里面的书拿出来,一本一本迭好,“这是第几次?”
    “……第二次。”屈辰冽说,“他们玩的那个游戏最近首充重置了。”
    “游戏重置,你也能重置,那你岂不是变成被刷的野怪了?”
    “……我是boss。”
    我想到了另一个小boss:“行吧,经验多、血条厚的屈辰冽可以站起来一起走吗?”
    屈辰冽沉默地站了起来,试图接过我扛在肩上的包。这个包就和扛着一袋大米一样沉。见我甩开他,他就换成用手去托举这个包。好吧,这样还是轻松一些。
    “姐姐……”
    “干嘛?”
    “能不能陪我沿河走走?”屈辰冽干巴巴地说。
    他肯定是不想回家吧。我点点头,看他没有反应,只好又凑近他一点,把口型说得更夸张:“可以。OK。好的。走吧,走路记得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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