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逃 - 难逃 第16节
他送过来的目光,宛若身后晦暗天光,幽深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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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以南不常住霍家老宅,离公司太远。
于他而言,时间就是金钱,他自己的身价每分每秒都在波动,难以计量清楚。所以工作期间,他一般都住在公司附近的临江平层。
今天回来,是因为……
还能是为什么?
原本以为她要回家的,所以他和管家说了他今晚回家过夜。
霍以南回家过夜,后厨那边便得忙得脚点地,为晚餐和翌日的早餐做准备,不能有半分懈怠。后厨那边早早准备好,霍以南总不能临时改口,说不回来了,让人白忙活一场。
上位者并不意味着可以傲慢忽视旁人的付出,越是上位者,越要明白什么叫做尊重。
旁人尊重你,仰视你,而你必须要回以同样的尊重。
人得先是人,继而才有阶级划分。
人与人之间,抛去外物,归根结底,还是平等的关系。
就这么在老宅过了一夜,隔日一大早,霍以南醒来,晨练,用餐,之后去上班。
中午午休时,他收到了霍南笙发来的消息。
霍南笙:【哥哥,你今天回家过夜吗?】
霍以南:【?】
霍南笙:【回的话,带我一个可以吗?】
霍以南:【不回呢?】
回答他的,是一条语音消息。
长语音,四十五秒。
霍以南隐有不好的预感,没点开语音,而是语音转文字。
——“你不回的话,那我就找一个帅哥哥送我们的漂亮妹妹回家呗。”
如他所料,发来语音消息的,不是霍南笙,而是李夕雾。
霍以南面无表情:【我不回。】
“他说他不回哎,”李夕雾拿着霍南笙的手机,“那你怎么办?需要我叫帅哥哥送你回家吗?”
“你哪儿来的帅哥哥?”
李夕雾手拿着霍南笙的手机,以作交换,把自己的手机扔给霍南笙。
她慵懒地躺在沙发上,她身上穿着真丝质地的水蓝色吊带裙,露出大片的肌肤,白皙胜雪。躺仰的睡姿,身前的胸线依然迤逦,沟壑分明,令人遐想连篇。
“以我的条件,只需要勾勾手指,就有一大堆男人为我前仆后继。”
她确实有说这话的资本。
霍南笙质疑的是:“你才来南城几天,上哪儿认识的人?”
李夕雾顿觉好笑:“我又不是只生活在港城的,我的朋友遍布全球好吧。更何况,我以前也经常来南城啊,有几个南城的朋友,不是挺正常的吗?”
她朝霍南笙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自己的手机:“男人多了去了,你自己挑。看中哪个,哪个今儿个当你的护花使者,送你回家。”
霎时。
霍南笙觉得自己手里拿着的不是手机,而是烫手山芋。
“不了。”
“那你怎么回去?打车吗?”
“哥哥会派人送我回去的。”
“啊?”
李夕雾一脸莫名。
她复又瞄了眼聊天记录,停留在页面里的,是霍以南冰冰冷冷的“我不回”。再往上翻找聊天记录,也没
透露出任何霍以南会派人送霍南笙回家的讯息啊。
“你放心好了,哥哥肯定会安排人送我回去的。”霍南笙笃定道。
“他什么都没说哎。”
“但他什么都会做。”
霍南笙语气淡然,好似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又像是……有着独属于霍以南与霍南笙之间的默契,支撑着她的确信。
“哥哥肯定会管我的,放心好了。”霍南笙伸手,把李夕雾的手机还给她,“表姐,这些护花使者,还是留着你自己享用吧。”
李夕雾拨弄着头发,闲声道:“你哥连这种事儿也管吗?那他管得还挺多的。”
她四个哥哥,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她在港城,在家里没见到她人影,也没有一人给她发消息关心她的去向。所以她是真的不太相信,霍以南发了不回家的消息后,还会安排人送霍南笙回家。
“管得多吗?还好吧。”霍南笙自问自答。
“你真不觉得他管得有点儿多吗?”
“不算管吧,他的原话是,我想做什么,他都会支持我做。既然我想回家,那他肯定会安排人送我回家的。”
管束这词,不应当是贬义的。
如同父母管束孩子,本意还是希望孩子好。过度的管束,不尊重孩子想法的管束,才是令被管束的人反感的。
李夕雾立即反驳:“那当初你说要和贺棣棠谈恋爱,他还不同意——这怎么解释?”
霍南笙面无表情:“我可没有说我要和贺棣棠谈恋爱,你少胡扯,我对他没有任何兴趣,他对我也没有半点儿想法。”她又补充,“贺棣棠自己亲口说的,他对我没想法,你以后也少把我和他扯到一起,我俩就是普通朋友。”
“他亲口说的吗?”李夕雾讶异,她自问眼光毒辣,看人一看一个准,绝对不可能看走眼。
“嗯。”
“你确定?”
“我确定。”
“……”
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看走眼了。
李夕雾霎时颓靡地缩在沙发上,气鼓鼓:“这小子还挺会装,我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笙笙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她情绪分明,谁让她不开心,她就诋毁对方。
对贺棣棠如此,对霍以南也是如此,公平对待每一个让她不顺心的人。
霍南笙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我待会就走,晚饭我给你点了外卖,大概七点左右送到,会有机器人送上来的,你记得拿。”
李夕雾茫然:“待会就走?”
霍南笙的手机还在她的手里,她再度看了眼,冷冷清清,没有一条未读消息。
“你对霍以南就这么自信吗?”她震惊。
“因为霍以南是霍南笙的哥哥啊。”这个理由,足够解释所有。
李夕雾鲜少见到他们俩私下相处的细节,若是换做管家爷爷在,势必站在霍南笙那一边,笃定地相信霍以南会为霍南笙做出最好的安排。然而她不是,她不过是霍以南远在两千两百公里开外的表妹,对霍以南与霍南笙的了解,不过是众人眼里的——没有任何关系的兄妹。
兄妹间的相处模式,她再清楚不过了。
她不相信也不敢相信,霍以南会体贴周到到这种地步。
“打个赌吧。”
蓦地,霍南笙似兴致高涨,“五分钟内,司机会给我打电话,说他已经在地下车库等我。”
李夕雾是谁?
她可是李家的小女儿,她的父亲有着港城最大的赌场,她一度沉迷于豪赌。
“赌,”赌徒心理,她也热情高涨,“我赌霍以南不会派人来接你,这么芝麻大点儿的事,他一个天天忙着谈几千万生意的总裁,怎么可能会抽出时间管?”
“赌注是什么?”
“随意。”
两个人没有任何金钱交易的想法。
牵扯到钱,那可就真是赌了。姐妹俩玩玩闹闹罢了。
而且彼此都知道,不管从对方手里赢多少钱,输的那方,都是不痛不痒的,金钱于她们而言,不过是一连串无意义的数字。
李夕雾眼尾轻挑,笑的隐晦:“既然这样,那就——赢的那人,可以指定输的那人,做一件事。”
彼此都是做事有度的成年人,再加上,霍南笙十拿九稳,她遽然点头:“好。”
话落下,二人拿出手机,打开计时器。
计时开始。
李夕雾起身倒了杯红酒,摇晃着高脚杯,看绛红色的液体,在杯壁里摇晃。
四分钟后。
李夕雾紧张的眉眼,松散出愉悦的笑,她举起高脚杯,提前庆祝:“我已经想好了,到底要让你做什么事儿了。”
与此同时。
客厅里响起手机来电声。
李夕雾唇刚碰到杯沿,就停下,她难以置信地睇向霍南笙。
霍南笙拿着手机,起身走到李夕雾面前。
她一只手拿着手机,示意李夕雾看来电显示。是司机。
另一只手拿过李夕雾手里的红酒杯,学着李夕雾刚才的姿势,朝她举了举酒杯,“谢谢你为我倒的酒,表姐,司机到了。”
说完,霍以南仰起脖子,细长的天鹅颈滑过流光。
她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而后,她红唇弯起,笑得媚态横生,含情眸更是波光潋滟:“忘了和你说,别的事我不敢和你赌,但是和霍以南有关的,霍南笙绝对不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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