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之下 - 衣冠之下 第102节
在黑暗中,他听见了唐蕴近乎撒娇的声音。
前面有石膏挡着,太不方便,匡延赫侧过身,圈住唐蕴的腰,俩人像两把汤匙,紧紧依靠在一起,相互汲取温度。
匡延赫的另一只手放在唐蕴的胸口,感受他咚咚直响的心跳。
“喜欢我这样抱着你啊?”
“嗯,”唐蕴用耳朵蹭了蹭他,“很有安全感,特别舒服。”
匡延赫笑了笑,腿也干脆把人缠起来,去吻唐蕴的脖颈。
“你知道吗,其实在出车祸的时候,我的眼睛看不见东西,耳朵听不到声音,呼吸也变得很困难,我当时就在想,我可能要挂了,非常慌张,也非常害怕。”唐蕴的手搭在匡延赫的手背上,轻轻抚摸着那熟悉的青筋,“但如果是死在你怀里的话,我可能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那我更希望可以给你带去求生的欲望。”
唐蕴想了想说:“你可以再找一个新的男朋友,更年轻,更帅气,更有才华。”
匡延赫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没有人能代替你。”
唐蕴曾思考过一件事。
“假如我的肉体消失了,那么我们的爱情将得到永生。”
匡延赫反驳:“我是个庸俗的人,我不要那样的永生,我只要和你在俗世里相守。”
第九十章 亲密
唐蕴和李曼珍在某些方面很像,嘴上说着向往安逸的退休生活,但当真可以静下来休息时,又觉得生活特别没意思,陷入无止尽的情绪内耗,于是在家休养了两天,唐蕴又架起支架,直播连麦。
他的号一直都是公益直播,即使半个月没有开播,再登上去,也依旧有不少铁粉点进来。
休息的间隙,唐蕴靠在客厅的沙发里喝水,姿态随性,上蹿下跳的法典很抢镜,网友们都在刷屏和猫咪打招呼。
【吃什么牌子的猫粮,怎么一岁不到就这么胖了?】
【我也一直想问,猫咪怎么才能发腮。】
唐蕴放下水杯,回复道:“我家的猫粮牌子不固定,有时候我买有时候我室友买,我觉得它胖和吃什么猫粮关系不大,主要是什么都吃,胃口贼大。”
【唐律居然还有室友啊?】
【天呐,这么大个律师都没有买房子吗?】
【跟人合租?】
【唐律三十岁都不到,就算是律师行业,但要全凭自己的收入买房也不容易,跟人合租很正常吧。】
刚提到室友,下了班的匡延赫就开门进屋了,手上提着外卖软件上点的菜,因为担心唐蕴一个手不好拿,他都直接寄到公司,再运回来。
“肚子饿不饿?”匡延赫问。
“有点。”
“晚上吃冬阴功火锅可以吗?”
“好啊,这么高级的菜你也会弄?”
“不就是和煮火锅那样,放包汤底再放点料吗,有什么难度。”
匡延赫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茶几上的支架了,不过他视力不好,还以为唐蕴在和朋友打视频,靠近了才发现是直播,那只准备在唐蕴胸前占便宜的左手又以一个很僵硬的姿势收回去,显得特别突兀。
网友眼尖,像放大镜一样捕捉着画面里的一举一动。
【刚他是不是想袭胸啊?】
【这是什么神仙室友,还给煮饭啊!】
【室友的手好长好白好好看。】
【现在谈恋爱的都自称是室友了。】
【想看看室友。】
【臣附议。】
唐蕴对于出不出柜这件事抱着很无所谓的态度,大家猜到就猜到了,并不会在镜头前刻意否认。他压着嘴角的笑意望向匡延赫:“你想和大家打个招呼吗?”
匡延赫弯腰看了眼留言界面,十分官方地介绍了一下自己:“我姓匡,是唐律的室友,你们可以叫我小匡。”
潜水的网友都被炸了出来,满屏啊啊啊的尖叫。
【唐律的室友也好帅救命!】
【怎么声音这么攻。】
【我不相信他们只是普通室友。】
【好眼熟,感觉之前好像见过。】
【之前唐律在酒店直播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位吧!】
【是的是的就是这个声音!!又攻又苏又温柔!我记得!】
不得不说,网友们的记性是真的好,唐蕴自己都忘了的事情,他们还记得。
匡延赫对直播缺乏兴趣,一如往常地关心唐蕴:“今天手指头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里面肿吗?”匡延赫捏了捏唐蕴的骨节,感觉里面还是有点水肿,“这么捏疼不疼?”
“不疼。”
“那就行。”
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吻了吻唐蕴的手背,匡延赫便转身进厨房处理海鲜食材。
【刚才我好像听到了亲亲的声音。】
【是的,有“啵”的一下。】
【啊啊啊啊啊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听到。】
大家都对俩人的恋情有所察觉,但又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唐蕴忽然觉得逗大家玩比开诚布公有意思多了。
因为不想匡延赫一个人在厨房忙忙碌碌,唐蕴下了播走进去陪他,手机依然是举着的,录一些日常的vlog。
唐蕴总觉得生活中的苦大于甜,所以这些甜蜜的瞬间更应该被记录,要是这些瞬间被大脑当成垃圾拖进回收站,之后可能再也想不起来了,非常可惜。
他希望自己老了以后,还能有甜滋滋的记忆可以回味,不会觉得这一生很遗憾。
“累不累啊?”唐蕴问。
“不累啊,我白天又没干什么体力活。”匡延赫抬眼看到手机镜头,笑了下,继续处理他的梭子蟹,“又在录视频了。”
唐蕴说:“又不是一直能吃到你做的饭菜,当然要好好记录。”
“这话说的,你想吃我肯定给你做啊,这又不是什么高难度的菜。”
唐蕴从背后抱住他:“等激情退去之后,你大概都懒得去弄这些来哄我了,大概率会直接带我出去吃,当然,也不是说出去吃就是不爱我,就是我能感受到的爱意可能没那么具象。”
匡延赫不否认自己的懒惰:“我以前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是习惯在外面解决,但如果你告诉我,你想吃我做的东西,我肯定会陪你在家吃的。”
唐蕴坦白道:“我比较喜欢在家煮东西吃,但也会担心你觉得辛苦,一个礼拜做一两次我已经很满足了,其他的时间我们可以出去吃或者我给你做,我挺喜欢烹饪的,尤其是给喜欢的人做东西,是件很幸福的事。”
匡延赫笑着说:“看你吃我煮的东西吃那么香,我也会感到幸福啊。”
唐蕴的眼睛亮了亮:“真的吗?但我看你平时都好冷静,好像不太会被这种事情打动。”他觉得匡延赫很爱看财报,尤其是数据漂亮的财报能让他嘴角上扬。
匡延赫觉得他的想法很好笑。
“咱俩都是一个物种,你会有的感觉我当然也会有。”
“例如?”
“你亲我我就开心,不理我的时候,会感到不知所措。”
从前都是唐蕴以自己的视角去感受匡延赫对他的爱,就好像一个人站在狭窄的玻璃窗里面往外看,以为眼前的就一座小山丘,但跳出那扇窗子,发现原来一直都是绵延不绝的山脉包裹着他。
“我以后会学着表达的。”唐蕴说,“你工作上要是有什么烦恼也可以向我倾诉,比如你现阶段在忙什么,主要压力来源在哪,钱的方面我可能帮不到你,但情绪价值我肯定给足。你闷声不吭的时候,我会害怕,也会觉得自己很多余。”
匡延赫问:“你会觉得典典很多余吗?”
“不会啊。”
“那不就好了,”匡延赫回过头,望了望唐蕴受伤的手,紧接着又凝视唐蕴的双眼,态度很认真,“即使你受伤不能动了,即使你无法和我交流,即使你身上存在缺点,即使你不能为我创造价值,但只要你在,我就感到高兴和温暖,当我拥抱和亲吻你的时候,就已经在被你治愈了。”
唐蕴感觉自己布满褶皱的灵魂正一点点被熨平,凑过去亲吻他嘴唇:“给你充充电。”
匡延赫像是受到鼓舞,立刻转过身来抱住他,舌尖迫不及待地探寻和挑逗,唐蕴像被意外捕获的动物一样挣扎起来。
“汤汤汤滚了!要溢出来了!”
吃饭的时候,匡延赫母亲打来语音电话,先是关心了几句匡延赫目前的生活状态,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希望儿子能回去向恒工作。
“你想要玩,想要车想要房想要买奢侈品,甚至想要恋爱,我全都不反对,有多少钱你尽管花,但是现在这个经济形势下你拿那么多钱开投资公司,风险还是挺大的,向恒也不是没有投资部,你回北京这边来,跟着熟悉的哥哥姐姐一起弄,不是省力许多吗?”
匡延赫说:“我开公司是为了独立,不是为了省力,况且我也不可能让自己赔到血本无归的地步。”
“你一年也就那么点工资,哪来钱开公司。”项凌直白问道,“是不是把爷爷之前送你的那套房子给抵押了?”
“没有。”
“那你哪来的钱?”
“我自己之前投资赚来的。”匡延赫回答得很硬气。
良久,电话那段才发出不太愉快的声音:“你还挺会隐藏自己的,连老妈都要瞒着。”
匡延赫以前并不觉得自己的家庭有什么不好,就像唐蕴说的,他已经生在了罗马,还能有什么不知足。
但随着年岁上涨,也因为唐蕴的出现,让他更为清醒地意识到,真正的自由并不是想要什么就能买到什么,而是当他不想做什么的时候,可以不用去做。
于是,他所在的那辆高速列车在某个很寻常的早晨,脱离了既定轨道,奔向另一段未知的旅途。
现在他的经济彻底独立,精神也就跟着自由了。
所以在项凌提出要他回去相亲结婚,生个孩子的时候,匡延赫第一次用很明确的口吻回绝了。
“我不想相亲,也不想要孩子,我对我现在的生活状态非常满意。”
“你是不是谈恋爱谈得疯掉了?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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