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旅 - 第488章傀儡状态

    边说边踱步，布莱哈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段距离，看起来他也没有自己宣称的那么忠心护主，关键时刻面对凶悍的敌人，自己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好在斯塔德已经被心灵冲击控制了思维，否则不知道会不会现场破口大骂起来——他只是纨绔，又不是蠢蛋。
    “想来你的目的不会那么简单，但是只要大少爷的安全得到保证，一切都可以谈……”布莱哈轻飘飘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冲斯塔德使着眼色。很显然，这位大总管也非常了解斯塔德的作风，明显怕这个大少爷临时出什么幺蛾子，希望他能好好配合自己，暂时先稳住绑架他的刺客，以免造成什么不可知的恶劣后果。
    可惜他这番做作全都变成了抛媚眼给瞎子看，此时的斯塔德已经是唐福的傀儡，自然不会对他的暗示有任何回应。但是在布莱哈的眼中，却觉得无比的欣慰，至少大少爷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反应，对于他来说这就足够了。谈判嘛，这可是身为行政官员的大总管最擅长的事情。
    “让开。”对面的刺客只说了两个字。在布莱哈听起来，这两个字里隐藏着诸如色厉内荏、骑虎难下等等难以言表的情绪。当然作为一个亡命之徒，在被人堵了个正着的情形之下，手足无措乃至慌里慌张都是可以理解的情况。
    布莱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开什么玩笑，就这样让你带着大少爷出去，我以后还怎么混下去？但是良好的休养还是让布莱哈没有流露出任何失态的表现，就连脸上的表情和嘴角的微笑都恰如其分：“不要激动，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但是你这个要求是不现实的。要么这样，你先把大少爷放了，我答应你让你自行离去，绝不派人……”
    一句话没说完，对面的刺客就动了。众目睽睽之下，斯塔德的一只耳朵飞上了半空。在围观的佣兵眼中，这一幕就像是被定格了的慢动作一样，大家看着刺客将原本抵在斯塔德后腰上的匕首挥起，一道寒光闪耀，准确地从大少爷脑袋的右边划过，然后那只耳朵就离开了它原本应该待着的地方，变成了天空中的一道抛物线。
    因为正对着刺客的正面，又处在全神贯注的谈判状态，布莱哈观察到的细节更多，也更全面。
    首先，刺客是一个老手，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色厉内荏的菜鸟。在挥出手中匕首的时候，布莱哈看到他居然还笑了一笑，像是一个因为有事没办法去赴约的老朋友一样，那种微带歉意的笑容。
    其次，这家伙不但是个老手，显然也是个高手。他的手很稳，也很精确，否则不可能只是简单的一下，就把斯塔德的右耳给割了下来。虽然大家都在看着这场景，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反应过来，直到鲜血从大少爷的脸上淌到了地下，才有人惊呼出声。
    布莱哈的脸色变了。眼前形势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这家伙不但实力可以，而且心如磐石，不给人留下任何空隙。从头到尾都是布莱哈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他只说了两个字，没得到回应，或者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便直接动手，丝毫不留任何情面。难道他不知道，他堵死了别人的路，也就是将自己置于绝境吗？！
    唐福也觉得很冤枉，原本大家和和气气消消停停，痛痛快快把事情办了不就得了？谁也不想喊打喊杀不是？可是你们堵着门，还让我放下斯塔德，当我是弱智吗？既然不能靠伪装混过去，那么就真刀真枪干一场吧。
    说老实话，其实唐福心里那股子暴虐的情绪也几乎压抑不住了——尤其是听到古西加已经为了自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马提尼和吉仁谢此刻押在水牢之中生死不知，游霞儿和萨伦又不知身在何处……
    这些伙伴们的遭遇让唐福既难过又愤怒。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抛弃自己，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直苦苦寻找着自己的下落，又或者是一直坚守着要为自己复仇——不论哪一种，唐福都觉得自己欠了他们太多太多。假设一下，如果刚从射月原那个该死的亚空间里出来之后，他就不顾一起地跑来塞鲁斯，古西加会不会无恙？马提尼和吉仁谢会不会免除牢狱之灾？这些事情他简直不敢多想，沉甸甸的负疚感让唐福觉得自己就快要爆炸了。
    所以在布莱哈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那些废话的时候，唐福就决定掀桌子了。虽然僵持下去对他未必有利，但是这么快就掀桌子不玩，对唐福来说压力却会陡然增加很多。
    最关键的是，之前唐福费了老牛鼻子力气才在斯塔德身上施放成功的心灵冲击，在那把匕首挥过之后，便彻底失效了。剧烈的疼痛让斯塔德从那种浑浑噩噩的傀儡状态迅速退了出来，心灵冲击一旦失效，除了会给施法者带来一定程度的反噬之外，还会让被施法者出现情绪失控的状况——简单地说，会跟个疯子一样。
    就像此刻的斯塔德大少爷。眼泪鼻涕糊满了斯塔德的脸，他脑袋一抽一抽，虽然被唐福的胳膊给死死地限制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但任谁都能看出他跟羊癫疯发作时的模样差不了多少。
    最要命的是斯塔德一眼就看到了就站在他身前的布莱哈，疯子大少爷一开口就差点没把大总管给吓死：“布莱哈你这条老狗，你是准备害死我吗？！还不给我滚开，滚开，我不要看到你，你，还有你……”
    其实刚从傀儡状态解放出来的斯塔德压根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魔法的副作用让他的精神原本就有点癫狂不羁，再加上耳朵被割所带来的剧烈肉体痛苦，在一瞬间就让斯塔德陷入了疯狂的不清醒。
    他骂布莱哈的那些话也都是平常说惯了的，斯塔德可不会管布莱哈明面上的职务，在他眼中这家伙就是他们家养的一条狗，打一打骂一骂不过是表示亲热的一种另类方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