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六十度、不哭 - Chapter (2-4)

    三年前──
    来到国际最知名的综合型医院，霍寻昕换上了那简约的绿色病人服，十三岁的霍寻昕被邵父与邵母牵着来到手术室前。而邵寻瞬则被三人给遗忘了、却毫不在意，相隔非常遥远的走在后方，许久他才跟上步伐来到手术室前。
    霍寻昕的神色看起来十分忐忑地、但却硬是把那股不安给压抑着。然而，邵寻瞬也为霍寻昕感到不捨、同时也心疼她的坚强、意志力。
    他走到前方，看着霍寻昕的侧脸，可霍寻昕就是不与自己对上眼，好似再逃避着邵寻瞬一般、眼帘颤动着。他握着霍寻昕冰冷的左手，说：「寻昕，会怕的话，反悔也没关係。」
    「……」霍寻昕心漏掉了一拍、迟疑了一会儿，随即立刻用力的闭上眼又张开，像是新增添好了更多的勇气、蓄势待发的与邵寻瞬互识：「不要，我要救他。」
    又是这种眼神吗？老是输给这眼神……永远都那么的坚韧难摧。邵寻瞬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
    邵父与邵母听完后瞬间流下了感慨的眼泪，默默的为眼前比任何女孩都要纯真又有着怜悯之心的霍寻昕祈祷……霍寻昕知道就算自己的心里很害怕、恐惧，但也没办法回头了。
    如果不救他，邵爸爸就会很伤心的吧？霍寻昕想着：所以，我不想回头了。
    「霍小姐请进。」手术房的门开啟，一名女护士对着一行人微笑。
    绍父带着霍寻昕进入了手术室后，霍寻昕望着躺再另一端手术台上的人，发觉那人与自己的体型有些接近、脑海中不禁浮现了蔚寻恆的身影……她转头问着邵父：「邵爸爸，我能去看一下手术台上的人吗？」
    绍父看了看手术台上的人，随后又依依不捨的转过头来，看着霍寻昕说：「──不行的哦，他已经……上了麻醉药囉，也睡着了哦。」
    「那，邵爸爸我问你哦。」霍寻昕直盯着那个手术台上无动静的人，娇滴滴地问着：「我这么做，寻恆会不会生气呀？」
    「才不会！」邵爸爸的眼神顿时闪过蔚寻恆的身影，随之，满是苦涩的道：「他一定……会十足的为你高兴！因为这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事情呀──因为，寻昕很勇敢。」
    「这样啊，那就好！」霍寻昕露齿，甜甜地灿笑。
    总是这么的坚强，心里老是惦记着心爱的人，这就是霍寻昕，最吸引人的地方吧。
    「手术要开始了，邵先生麻烦请离开。」
    离开前，邵父还不忘回头，道：「寻昕别怕呦，只要想着『爸爸妈妈都在这里陪你』就好了！」
    我知道的呀，爸爸和妈妈一直都在，所以我才不后悔、不后悔来到这里──我只是……有一些害怕而已……
    寻恆，为我加油好不好？
    可是，你到底在哪里……
    ＊
    「哦哦，还有半个月就要开学了。」我站在日历前，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
    是说，一般的学生们说到「开学」一定都很鬱卒吧？但我却是很兴奋又期待啊……虽然假期很愉快很无虑，但开学后可以学到更多做人处事的道理、甚至可以交到更多更多的朋友！
    嘿嘿嘿，而且我还有两个青梅竹马陪伴，我才不担心呢。
    可是，说不担心也是骗人的啊……
    如果开学后，我没有跟他们同班，然后然后……他们都有了喜欢的女生我该怎么办？！先不说臭冰块，蔚寻恆那傢伙又特别的醒目、显眼，一定是人气王啊，要是他丢下我去跟别的女生在一起的话，我……
    啊啊啊啊，我死不瞑目啊！我气得用额头猛撞日历，可恶可恶！
    可是，也对啊。我就像个洩气的气球一样，愁眉苦脸的把脸贴在冰冷的墙面上、侧身靠着墙面。
    ……我的「青梅竹马」也不可能永远都是我的。在未来，我们会分离、爱上某个人、然后，渐行渐远。
    「我不想要这样子……」我哭哭啼啼的对着空气呢喃。
    「喂，过动儿你又要发作啦？又哭又笑的，知道自己发病了代表有进步！但你怎么可以去撞日历那种软趴趴的东西呢，要撞也要撞墙啊！」邵寻瞬与蔚寻恆坐在后方的沙发上，笑呵呵的看着我白痴的模样。
    「闭嘴闭嘴，我正在感伤！」我不悦的吼着。
    这傢伙每次都叫我过动儿，听也听习惯了，可是竟然叫我去撞墙？他还有没有人性啊？我可是在烦恼着他们两位帅哥未来的终身大事啊！他难道都没有想过吗？如果哪天我们分离了……算了，他又没有读心术，勉强原谅他好啦！
    「对了，寻昕你到底许了什么愿望？」
    「呵呵呵呵呵呵呵。」我刻意翻着白眼、用吓人的阴惨诡笑「敷衍」。哼哼，我就是不说啦！反正只是个很无趣的愿望，而且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实现。
    邵寻瞬觉得我病得不轻，立刻在太阳穴旁比了一个「阿达麻扛哭力『智障』」的手势。随后蔚寻恆则是无奈的摇摇头叹气。
    嘛，说到愿望，忆起昨日还真让我为难啊……时间倒转回到昨日下午──
    「数到三，大声说出你们的愿望！」我开心的对着蔚母和邵夫妇，数着：「一、二、三！」
    「希望我家寻恆能跟寻昕有个好结果！」、「希望寻昕能当我的媳妇！」
    冏，当下这、这可真让我很为难为情啊，我可是只有一个身体一个思想，不可能嫁给两个人，也不可能有两个丈夫啊……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开学来着？」蔚寻恆的声音终止了我脑中的回忆画面。我转过身来面对他们，双手插着腰、板起脸孔，一脸战战兢兢的模样。
    「就是：『学习、学习、学习再学习、到死都要学习』的开始！」我特地严格的强调「学习」二字提醒着面前的两位青梅竹马。没错，我是超学习主义者！可不是什么谈恋爱、交朋友的神经病主义哦。
    嗯，所以──才不可以丢下我……去谈什么让我伤心的恋爱……因为我会很难过，会很孤单。
    怎么，我突然觉得自己好贪心，明明喜欢着寻恆，却连寻瞬都要霸占着。明明知道两个人不能永远属于我，不是永远都能让我独占着、强势着的「情人」。
    「啊啊，又来了，知道了啦，校排no1，就算你成绩再好也不用特地强调『学习』吧？」邵寻瞬白了我一眼，而蔚寻恆听完后则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我早就预测到他会是如此的模样，所以我早已准备好回答他的答案了。
    「这傢伙是校排的榜首？！我才不信咧！」蔚寻恆拍着桌子，扫瞄着我的全身上下。我顿时不由自己的挺胸、站直身子，就向准备迎战似的。
    ……我早就准备好答案了。
    「你不在的三年中，我不段的培育自己、努力尝试自己能超出的境界。想让自己变得比你还要厉害，比你还要坚强！因为我希望你回来之后能够对我刮目相看！能更以我为荣！」我感觉自己的心脏正急切且迅速的跳动，我的身体随着心跳跳动的频率，怦怦然地，全身都感受得到那股快感。
    「虽然我不比其他的女生漂亮，但是、但是我有一个比其他女生更要来得聪慧的头脑！而且──我比她们都更要努力！」我原先越说越是激动，但讲到这里，却立刻胆怯了下来：「所以，不要在离开我和寻瞬身边了……」
    这就是我早已准备好答覆他的答案了，就是如此。
    虽然我表达得不是那么的适切、完美，但至少，这是我心中的想法！
    但是，你懂吗？我的努力虽然仅仅是如此，但我真的不想再次让你从我身边离开了，我喜欢你的程度就算还是让你感受不到，即使你无法回应──我还是没办法就这样放弃。
    我总是这么矛盾的一个人，总是说着「不放弃」这种话语，却没有确实且实际的行动。
    好讨厌这样的自己－－所以，现在的我，更是想要让自己变得比寻恆和寻瞬更强、更耀眼啊！
    「你是笨蛋吗？」蔚寻恆看着我愁然失神的模样，带着有些不捨的苦笑，慢慢的走上前，最后温柔的摸着我的头顶：「会离开你们，不是因为你不够聪明不够漂亮，也不是因为我讨厌寻瞬，只是有一个原因，无法告诉你……」
    既然是这样，那究竟是什么原因你才会离开？你为什么就是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呢？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只要告诉我就好，就算能让我安心也好！
    我真的很担心你哪日会不会又偷偷的离开……因为好不容易又回来了啊。
    「原来你会突然奋发向上的原因是这样啊──而且，谁说你不漂亮？我和寻恆就很喜欢你那头有着阳光色泽的长发、秀丽精巧的五官、还有娇小又好欺负的个头啊。」邵寻瞬看着我，眼神似乎传达着什么感觉给我，虽然我不懂，但是他原先冰冷的眼神，瞬间化成了柔情，很温柔。
    「坦率又坚强，以及活泼开朗的个性。」邵寻瞬欣慰的对我微笑，随后脸上渐渐染起一片红晕，他撇开与我对是的眼睛，装作不在意的模样，说：「在我们眼中，其他的女生永远都比不上你。虽然……这是我们两个人一直以来都没告诉你的。」
    从小到大，他们都是这样看待我的吗？是以我是「独一无二」的思想看待我的吗？
    邵寻瞬这种肯定我的眼神，那澄静又让我安心的瞳孔，是我从未见过的。而眼前温柔的蔚寻恆，正是我梦寐以求、疯狂深爱的那个蔚寻恆，最温柔的蔚寻恆。
    总觉得，让我更开心了些呢。被人肯定的感觉，还真是爽快啊！
    「哼，老娘就先原谅你们先前的不坦率好了！」我红着眼框，别开了头，说：「寻恆你这三年一定没有好好读书吧？剩下的半个月由我来帮你补习！」
    「哇靠？不要吧！」蔚寻恆十分不乐意，立刻从我身旁跑走。
    「要！我一定要让你这傢伙跟我们一起毕业！」
    「娘娘不要啊，小的只是个卑微的小太监，家中有一个母亲要养活，您就大发慈悲的放过我吧……」蔚寻恆用眼神示意邵寻瞬，而邵寻瞬则是很不领情：「小太监你任命吧，还是娘娘英明，娘们小太监请自重啊。」邵寻瞬还是生平第一次背叛兄弟啊，果然，论课业我是所向无敌的呢！难怪邵寻瞬都愿意放心的把蔚寻恆「託付」给我。
    话说，我们到底在眼哪齣戏？
    ＊
    夜晚九点，我一人来到蔚寻恆家帮他来个「超刺激」的「夜间补习」──其实只是试着把他的智能提高、加紧脚步、跳级夜补罢了，只怕他的基础没学好，又要从头开始……但还好，这傢伙脑中还有一些基础的数学公式，这是他唯一直得奖励的地方了吧。
    「我就知道到头来你还是会拉把我的！」那是蔚寻恆在厨房帮我泡蜂蜜奶茶时与我的间话家常，起初我不懂他在说什么，他才解答道：「知道你会为了『我们要一起毕业』这件事情而来帮我补习，然后我就乖乖的先把基础给打好了哦！因为不想给你添加更多麻烦嘛！」
    果然是最了解我的青梅竹马啊，正确无误哦。虽然很想这么告诉他啦，但还是一脸无奈的道：「大哥，谢谢你这么了解我，事先打基础还真是辛苦您了啊？希望下次可以别让我这么辛苦，还要帮您夜补！有空间预测我的行动，不如花点心思给我去成为榜首吧，请尽管当我的对手吧！」面对我严厉的回答，他只是笑而不语。
    当我开始领着他解数学题时，他原本正打着哈欠并不在意我的讲解、一脸悠间的，没想到几分后他的脸变了色，我发觉他正专注的看着我的脸庞；我不解的停下了动作，察觉自己与蔚寻恆靠得非常的进，尤其是胸部……
    咳咳，何况腰部微微的倾向右方、而右手不自觉的正撑在书桌上，另一手则拿着数学讲义，认真的帮他讲解，活像个麻辣女老师……害的我有些害羞啊，何况现在书房中只有我和蔚寻恆独处，实在有些不自在。
    我的脑中突然出现一些粉红色的奇妙幻想……啊啊啊，我怎么这么邪恶！
    「寻昕，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后很讨厌拍照？」蔚寻恆的声音硬生生的突然打断了我的粉色幻想。
    ……这傢伙不凝神听我帮他复习，竟然在想我小时后的事情？算了，我早就知道硬是帮他复习还是没办法改变他的成绩的。
    「嗯，怎么了？」
    「没，只是你刚刚认真的模样实在让我太想拍下来了啊。」
    我不太懂他的意思，是因为很可笑？还是很特别？或者说……很美？
    「别想东想西，专心听我讲解这题！」我拍了拍他的头，让他能够回神。
    「好啦，我听。」
    几秒后，我清清喉咙，又摆着和方才一样的脸孔开始上课，自己讲得口水都快乾掉、喉咙都快无力的时候，我又发觉这傢伙又在盯着我看了。
    ……哎！这么看我我可是会不好意思的啊──白痴啦！这样下去这傢伙的成绩到底还没有没有救啊？！我额冒三条黑线、仰起头，无语问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