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恋人 - 妹妹(292)- 人去茶凉,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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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小羽不是你的孩子。」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推开了卧室的门。
    强子和卢佳两个人转过来看我,躺在婴儿床里的小羽,突然受了惊吓,咿咿呀呀地哭起来。
    强子抱起小羽哄着。卢佳朝我走过来,「前些日子我在电视上看到那个叫yume的女人了,参加一个什么选秀的节目。你可别为了这个男人,委屈自己给人家当后妈。」
    我扬着脸,直面他的质疑,「小羽当然是我的孩子,他跟我长的那么像。」
    卢佳嘴角一勾,桃花眼又瞇了起来,「是么?我还以为小孩子都差不多。长得像谁就是谁的孩子的话,我怎么看小羽长的跟我很像呢。」
    我一阵心虚,不知道还要怎么辩解,只能没战斗力地重復,「你……你别瞎猜。小羽绝对不是你的孩子。」
    卢佳耸耸肩膀,「我也没说小羽就一定是我的孩子,我只是说小羽长的像我一样俊俏。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况且,是或不是,现在科技这么发达,随便验一验就知道了。」
    我的身体僵在原地,却也只能硬撑,「你有闲工夫就去验,反正不是就不是。」
    卢佳从我身边走过,侧头在我耳边说:「别试图激我。如果我想查,就一定会去查。到时候你别后悔就好。」
    午饭丰盛的无以復加,吃的人却是如同嚼蜡。
    七个人,围成一桌。两个老的介意自己儿子行为不检,怕表现的轻率亲家不满意。强子和我怀揣着秘密,不知还能瞒多久,战战兢兢。卢佳一顿饭都在看着我和强子,不时说笑两句,听的人无不从里面感受到试探与讽刺。小豫儿千方百计的想要吸引老公的注意力不成,找准机会就撒娇。只有龙翔,得体地应付着二老的问话,默默地以他毫无瑕疵的餐桌礼仪打扫着面前的饭菜。
    我的眼神四处飘荡,免不了一会儿就飘到龙翔的身上。四目相交,他就微微一笑,然后垂下眼瞼,默默吃饭。
    强子一如平日,帮我夹菜,催我多吃。小豫儿看了,转身对卢佳说,「姐姐好幸福了,强子哥哥对她那么好。你都从来不给我夹菜。」
    「你胳膊跟蜘蛛似的,不比我短,哪用的着我夹?」卢佳冷淡地给自己夹了块粉蒸肉。
    小豫儿气得呼呼喘气。强子妈在一旁想要打圆场:「夹菜啊,就是种心意。不过现在不提倡这个了,不卫生。」
    强子突然接了一句:「我用的是公筷。」
    小豫儿原本略有缓和的脸立马绿了。
    龙翔在另一边说:「小豫儿,你哪个菜够不着,哥帮你夹。」
    小豫儿的嘴撇得堪比桌上的胖头鱼,但在外人面前,她也不能表现的太任性。她把碗里龙翔夹给她的鱼一口塞了进去,没咬两下,就大叫一声,「啊~刺~疼~~疼~~~」
    人去茶凉,尘埃落定。我和强子相对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显然小豫儿拿手的恭维很有效果,强子妈还有点残余的兴奋,刷了碗,收拾好东西,在镜子前面左右的照。
    「想当初年轻的时候,你妈我在胡同里那也是有名的一朵花。那时候追求者最多的除了小池也就是我了。唉,可惜……」
    听到强子妈说起我妈,我耳朵就纳美人一样竖了起来。
    「男要入对行,女要嫁对郎。龙豫这对象找的好,一表人才,会说话,会做事,家世也配的上,不像咱家那臭小子。」
    「你是说咱家强子不如人家?」强子爸在一边提出质疑。
    「咱家那臭小子,就只会傻念书。读这么个专业,还累死累活读到研究生,出来也是给人家打工。打工能赚几个钱啊。」
    「光有钱有屁用。做生意的人,赚钱的少,赔钱的多。你别光看人家风光的时候,看不到人家喝西北风。」强子爸听老婆说自己儿子不好,不乐意了。
    强子妈接受到丈夫快要发火的前兆,适时转移了话题:「龙翔龙豫这兄妹俩还真像,说不是一家人都没人信。当年传得那么兇,说不定是真的。」
    「你就没一句正经话,当年的事还提什么提。孩子们都这么大了。」强子爸堵住了强子妈的话头。对话开始向鸡毛蒜皮的事情发展,留给我一脑子无限遐想。
    当年传什么?应该也就是龙翔的爸爸是我的叔叔龙元昌之类的吧。我对这种猜想都麻痹了。反正不管谁是谁爸,谁是谁妈,我跟龙翔多少都沾亲带故。以前还心怀侥幸,看我俩那么不像,也许哪天说不定得知不是亲兄妹,我们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现在……现在这状况……
    唉……
    为人父母选择要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心里都怎么想的?
    还有我,我当初为什么要选择生下小羽的?
    若做爱是身体的衝动,那生孩子,算不算另一种身体的衝动。
    小羽的到来是一个意外,是我最低沉迷茫忙碌的时候,晴天的一声霹靂。想过一万次要打掉他,给了自己一千个绝对充足的理由。就连身边的人也在一边推波助澜。可无论我的决心多么坚定,坐在候诊室的时候,心就像飘在空中的气球,总不知道风会把它吹向哪里。
    即便是现在,我依然很难讲小羽弥补的是我内心那个巨大的亲情空洞,还是明知无法和心爱的人孕育一个孩子绝望的替代品,抑或孑然一身在异乡孤独寂寞的沼泽里唯一的稻草,又或者是孕期荷尔蒙带来的无法战胜的母性。我不知道那群反对人工流產的义士们天天在我耳边的嘮叨究竟影响了我多少。我甚至无法确定是否有一点逆反心理作祟。我放弃了一切,我的爱情,我的故乡,我的生活,为什么不能让我留下一些什么。
    我不知道现在理智冷静的现代女性们,看到超声波显示屏幕上那清晰的影像,听着一个新生命强有力的脉动,脑海里精打细算的都是什么。我只知道,自己内心的柔软揪动着疼痛,泪水无法抑制的流淌,那种无法言明的感动,是上帝写在女性脊骨之中的咒语。原谅我天生愚笨从未学会披上城府的外衣,即便伤痕累累依旧算不清楚人间冷暖,一生只会靠着感觉走下去。
    我从未后悔过生下他。说我撞南墻也好,说我鑽牛角尖也罢。只要看着小羽,我就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有他,能让我的心安定。
    小羽现在依旧是我唯一的精神寄托,却也成了我一块不知如何解决的心病。每天夜里做梦,都梦到把他丢了。我满世界的找,怎么也找不到,急到哭醒。
    我又一次浑身冷汗的醒来,赶紧披衣服下床去看小羽。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夜灯微弱的灯光在他肉肉的小脸上落下柔和的阴影,随着他平稳的呼吸,缓缓起伏。
    卢佳是聪明人,就算不验dna,若他真的去查,怎么可能查不到。我没有去日本的记录,强子在去年四月之前也没有去加拿大的记录。而小羽在八月出生,再早產也不能四个月就生下来。
    卢佳那样的家庭,子嗣意味着财產。卢妈妈绝对不会让小羽给王家做儿子。而卢佳本人,从他要我的第一次,就想要我给他生一个孩子。这问题,怎么想到最后我都留不住小羽。
    虽然看起来卢佳和小豫儿感情并不如我预想的好,可若要他们离婚,要我嫁去卢家,那也并非容易的事情。不要说他们有名有实的婚姻,不要说我现在和强子的婚约。就算我狗屎运进了卢家,我也做不好一个称职的媳妇。这是我早就亲身体验证实过的事情。
    事情好像走到了死胡同,一点希望都没有。
    「丫头,没事吧?」强子妈醒了。
    「没事,我看看小羽。妈,您睡吧。」
    强子妈坐了起来,拍拍她身边的位子,「年纪大了,觉少,醒了暂时是睡不着了。丫头,过来,咱娘俩聊聊吧。」
    我又看了一眼小羽,坐回床上。
    强子妈伸出手,捋顺我的头发。
    「不服老也不行了,我总记得你小时候跟在强子屁股后面满世界瞎跑,转眼你们孩子都快一岁了。」
    「妈~」我想说点恭维的话,可心里难受,什么也说不出来。好在黑暗中她看不到我的表情。
    「从小你就是个乖孩子,我一直玩笑说要你做我家的媳妇,没想到还真的……」
    我不知道强子妈要跟我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听。
    「我们家强子对不起你,让你还没结婚就有了孩子。我不像你爸那么封建,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很多都这样。不过该给你的,我们都尽力给你。」
    老生常谈了,我低头应着,「妈,我知道。」
    她拉过我的手,拍了拍,「可我发现,你最近情绪不大好啊。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么?跟妈讲,别在心里憋着。」
    我是有不顺心的事,可我不能跟您说啊。我说了,您还不背过气儿去。
    「妈,我没事。」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没什么不好说的。妈从小对你怎么样,你还不知道么?以后自然会像对亲女儿一样对你。你是个可怜孩子,从小没有父母在身边……」
    「妈。」我总算知道说什么了,趁机转换话题:「您知道我父母去哪里了么?」
    问题一出,这次轮到强子妈沉默。
    「他们……是不是已经……不在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唉……」强子妈攥紧我的手,「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女儿。」
    我转身跪在床上,「妈,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妈,我要知道,我父母是怎么死的。」
    又是一阵沉默。
    强子妈长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你父母是怎么走的。你叔叔把你从医院抱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
    我颓然坐倒。强子妈摸摸我的头,「有机会,问问你叔叔吧。当年的事情,他应该最清楚。」
    「那……我哥……龙翔他……是不是我叔叔的儿子?」
    强子妈沉默了片刻,应该是在回忆,「当初,你妈跟你爸和你叔叔关系都不错。他们都是爱东奔西跑的人,经常一起旅行一走就好几个月。你爸跟你妈结婚挺突然的,当时就很多流言蜚语。你爸结婚后第二天就离开了家,你妈后来也走了。你妈回来的时候,是抱着你哥回来的。那么小个孩子,黄疸都还没褪呢,瘦得跟个小猴子一样。你哥满月那天你爸才回来的。邻里间都传,说你哥是你叔叔的私孩子。」
    「所以后来叔叔才带龙翔走了,是么?」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当时,你叔叔把你带回来之后,就跟你外公外婆关系闹得很僵。走的时候,你正在生一场大病。都说等你病好了,就回来接你。」
    可他们从来就没回来过。
    我突然想起一个人,「妈,您知道池隆见么?」
    「池隆见?没听过。」
    「他是一个画家。」
    「画家?噢,是有个画画的小子。当年因为流氓罪,蹲了好几年的大狱。好像大名叫池建民,说起来,还是你远房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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