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与海洋 - 04-5

    「睡不着。」宋小雨张着两隻大大的眼睛，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喃喃说着。
    因为她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今天朱家苓的话，还有这週日跟俞海洺约好的出游。
    朱家苓的话，会让她感到鬱闷，然而一想到跟俞海洺的约会，她就会欣然一笑。
    「所以，我想你或许也跟程暐一样，是能够打开俞海洺心房的人唷！」
    「没有，听说是关係不好。至于为甚么不好，程暐跟我说他也不明白，因为俞海洺是个鲜少提起自家事情的人。」
    打开俞海洺的心房，真有这么困难吗？宋小雨在心里反覆想着这个问题，的确那一次在麵店里她跟她的第一次相遇是充满着不快，那时候的他也让人难以亲近。
    就像朱家苓说的，与人隔着一面墙。至于俞海洺跟他父亲之间的事情，宋小雨也相当好奇。
    宋小雨索性坐起身，打开灯光滑起手机，当滑到联络人里『爸爸』的那一栏时，她颤抖一下。
    印象中，小时候的她跟爸爸是很要好的。但自从升上高中后，他们父女俩的关係就开始日渐不好，很多事情的理念都不合。就连当初上大学也是，宋小雨想要填北部的大学，因为来到这里就能够经常跟叶绍天见面，而且这里又是她出生的地方。
    在宋小雨五岁时，她们举家从北部搬到南部，从此只有他们过年、过节时去拜访亲戚时才会去到北部。因此在乡下住习惯的宋小雨，一直很嚮往北部的都市生活。但是不知为何，当初听到她报考这间大学时，她爸竟然对她大发雷霆。
    那次之后，宋小雨便跟她爸再也没有讲到话。
    停在爸爸那一栏的对话窗，宋小雨不禁红了眼眶。曾经的她明明跟爸爸是这么要好，她还记得在她小时候被国小的男同学说自己跟爸爸不像时，还跟那个男同学打起架来。那一天因为打架被老师通知家长，爸爸还亲自来接她回家。
    回家的路上，爸爸的大手覆在她的小手上，温柔的看着不停哭泣的她。
    笑着说：「小雨是爸爸的小孩唷！绝对不可能是其他人的小孩。」
    那个笑容是多么的亲切，多么的印象深刻。
    随着回忆在脑海中被翻起，宋小雨的眼泪就不争气的掉落。
    「爸爸，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睡前宋小雨传出这一封简讯给爸爸，接着关掉手机和灯，安心的入眠。
    因为昨晚的失眠，宋小雨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她看向床边的手机，发现有一通新讯息时，她赶紧将讯息打开来看。
    一边看着讯息的内容，一边嘴角上扬。
    讯息内容写着：「嗯，还可以。没有每天都被你的弟弟妹妹烦死就算不错，你自己要顾好自己的身体。」
    这样算是和好吗？宋小雨心想，最后她告诉自己答案。
    至少跨出了一步不是吗？
    宋小雨洗脸刷完牙后，她走到厨房就看见餐桌上留有一张纸条。不用想就知道留纸条的人是谁，她拿起纸条，阅读起叶绍天留的讯息。
    「今天我不回来住。」
    简单的几个字就说完，若是平常的叶绍天一定不会只写这些字。看着纸条发愣，宋小雨的胸口充斥着窒息感。
    难受，想哭的情绪涌上她的心头。但是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因为要坚强。
    「怎么感觉你今天心情不太好。」俞海洺的声音从她耳边响起，宋小雨抬起头和俞海洺四目相交。
    「有吗？没有吧？」宋小雨低下头，继续检查俞海洺写完的所有习题。
    「该不会就是今天？今天要去被屠宰的日子？」俞海洺说完便哈哈大笑，见宋小雨始终没有任何反应，他就十分确定今天的她心情很不好。
    「好，都没有错。我们接着下面的题目……」宋小雨将课本还给俞海洺，俞海洺没有接过课本而是一直盯着宋小雨看。
    「我脸上有什么吗？」宋小雨疑惑的问，还伸手摸着自己的脸。俞海洺见她这颓废的模样，便叹气。他忽然起身，一手抓住宋小雨也一起将她拉起来。
    「你干嘛？」他的这行为，宋小雨吓一大跳，愕然看着俞海洺。
    「放松放松心情，走！刚考完试还在这里写什么数学题？当然要出去放风啊！」俞海洺牵起宋小雨的手，然后直接走向玄关。
    「可是……你妈……」
    「我妈出差了。」
    「但是这样算旷课！」
    「已经上了一个小时所以算上过课了。」
    两人穿上鞋子，俞海洺逕自走向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他牵着宋小雨的那隻手一直都没有放开来。
    俞海洺察觉到这一点，便加紧力道，心里告诉自己，这双手，他永远都不会放开。
    宋小雨看着她和他的手相叠在一起的画面，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此刻的心跳是因什么样的心情而跳动。
    俞海洺带宋小雨来到一间他家附近的游乐场，从未来到游乐场的宋小雨，这里对她而言就像彼得潘的世界一样的新奇有趣。她睁大双眼，看着这些电动机台原本的愁容喜逐顏开。
    「天啊，原来这世界有着这样的东西啊？」宋小雨惊叹道，俞海洺无奈的回答她：「那是因为你是土生土长的土包子。」话落，俞海洺牵着宋小雨到处玩。
    宋小雨每一个机台都玩过一遍，觉得好玩的就会拉着俞海洺玩第二次。然而俞海洺都照着宋小雨的意思走，从没有抱怨过。
    他看着重新回到宋小雨脸上的笑容，就觉得心满意足。这一趟，果然来的是正确的。
    他们两个来到夹娃娃机台的附近时，宋小雨停下脚步看着一台里面充满各种表情图案的晴天娃娃。
    俞海洺顺着她的视线看到那些晴天娃娃，他开口问她：「你若想要就去玩。」
    「哈哈，不用啦！这种夹娃娃机都要花很多钱，然后又夹不到。所以走吧！不要浪费钱，我们继续寻觅新的游戏机。」
    宋小雨说完话就自己跑去玩其他的游戏，独留俞海洺一人站在娃娃机的前面。
    俞海洺慢慢走近那晴天娃娃的夹娃娃机，然后投下硬币开始专注于里头的一个目标。
    夹了一次，没中。夹了第二次，还是没中，夹了第三次，仍然没中。
    「还真的这么难夹……」他小声嘀咕，这是他第一次玩夹娃娃机。之前有女生也会跟他嚷着说想要他夹娃娃给他，但是他都会嫌麻烦拒绝。现在他后悔了，后悔当时应该多夹一点，这样就比较熟练一点。
    他接着是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直到第十五次的时候，俞海洺终于夹到他看中的那一个目标。当那隻娃娃掉落洞口的瞬间，他按耐不住喜悦，大声喊叫出来，同时间他的耳边也传出尖叫声。
    被那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尖叫声，俞海洺吓到转头赫然发现宋小雨竟然在他的身边。
    宋小雨欣喜的将那隻面带开朗笑容的晴天娃娃拿出来，欢悦的抱着它上下跳动。
    「我就是想要这一隻！俞海洺你怎么会这么准夹到这一隻啊？」宋小雨惊诧的问俞海洺，俞海洺愣愣回：「就刚刚好……夹到这一隻。」
    其实它只是觉得这一隻的表情给他感觉跟宋小雨笑的时候很像，才锁定这一隻的。万万没想到，宋小雨她想要的也是这一隻。
    「话说，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你不是跑去玩了吗？」
    「喔，因为我去到那台游戏机之后，发现要两人玩比较好玩于是回头正要叫你时你却不见了，所以我走回来找你，就看到你在这里认真的夹娃娃。」宋小雨将脸埋在那晴天娃娃上，「看你认真夹娃娃的模样，就觉得很可爱，不想惊动到你，于是决定站在你旁边默默的看着你并且帮你加油。」
    听见默默的看着你那一句话时，俞海洺的脸瞬间胀红。
    「那隻娃娃，送你。希望你不要再一副苦瓜脸的模样，看了就难受。」
    「知道，谢谢你。」
    当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宋小雨都紧紧抱着那隻晴天娃娃，她一脸喜欢的样子让俞海洺看了很满足。
    「送到这里就好，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宋小雨旋身，对俞海洺靦腆一笑说道。
    「明天记得不要迟到了。」俞海洺将手放在宋小雨的头上，语带警告之意。
    「知道啦，不会迟到。也会好好打扮一番，不会让你丢脸的。」宋小雨嘟起嘴，她的这模样让俞海名的两颊染上红晕。
    「那，明天见。晚安。」宋小雨一和俞海洺道别完，就走进家门，在关上门的前一刻，她又再次转头，俞海洺还站在原地看着她。
    宋小雨拿起手中的娃娃晃动，「这个，我真的很喜欢。非常喜欢。」
    话落，宋小雨就关上门，俞海洺还停留在那里久久没有离去。直到他惊觉让他出神的女孩子已经不在那里时，才拍拍脸颊离开。
    那一天夜里，宋小雨因为有那隻晴天娃娃的陪伴，因此睡得特别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