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与海洋 - 03-3

    在回去的路上，宋小雨和叶绍天都没有交谈，车内就只有空调的声音回响着。
    宋小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当她看往叶绍天时，他那面无表情的模样让她心生胆怯，于是话就这样梗在喉间怎样也说不出口。
    「那个……」下定决心要开口之际，叶绍天却抢先一步：「明天就去辞掉这个工作。」
    「咦？为甚么？」宋小雨愣住，没有料想到叶绍天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句话。
    「没有为甚么，那个学生我不喜欢。」叶绍天说，语调没有高低起伏。
    「但是，我很喜欢这个工作。」
    「小雨，我是为你好。」这时刚好红灯，因此叶绍天终于转过头和宋小雨对视。
    「绍天哥，我觉得这不是为我好，反而总觉得是给我束缚。」宋小雨斩钉截铁说，「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绍天哥担心的小女孩了，我已经长大成人，可以分辨是非对错。俞海洺虽然白目点，但是……」讲到俞海洺，宋小雨的脑海中就会莫名浮现出刚才他吻她时的画面还有那份触感。
    她摇摇头，使劲的想要将那画面从她脑海中排除。
    「但是他还是一个很可爱的学生，所以绍天哥我还是想要继续做下去！」见宋小雨一脸诚恳的请求，让叶绍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沉默不语继续将视线往前方的道路看去，而刚好红灯也转向绿灯。
    就这样两人再次陷入沉寂，不发一语。宋小雨看向窗外的风景，这时一滴两滴的雨水滴落窗面，原本只是毛毛雨却渐渐变成倾盆大雨，使原本晴朗的天空乌云密佈，而强劲有力的雨声慢慢压过叶绍天放在后座的手机震动声。
    当车子慢慢驶进熟悉的巷子里时，叶绍天从远处就看见他家楼下门口佇立着的一道人影。
    他瞇起双眼仔细一瞧，一眼就认出那人是谁。他叹口气，也早就猜测到她会来这里。
    「小雨，等一下我一停好车你先不要下车，先待在车子里面。」叶绍天说话的语气相当无力，「为甚么？」宋小雨觉得疑惑，探头一看，就看见江允诗拿着雨伞的身影。
    「总之听我的话，至于工作这事情我们先耽搁着，以后再谈谈。」叶绍天话一落，就解开安全带下车。
    宋小雨望着叶绍天下车奔向江允诗的身影，心情感到复杂。她将视线避开来，转移到窗户，然后轻轻呵气，窗户上的玻璃因此染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喜欢，如晴朗天空的笑容。」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在那雾气上画下一个笑脸。
    当她画下这笑脸的同时，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叶绍天对她崭露出笑容。
    只有她独自拥有的笑脸。
    她将头轻靠着窗户，看着那个笑容渐渐消逝。
    叶绍天淋着雨走到江允诗的面前，江允诗一看见叶绍天的到来，就衝向他搧了一巴掌。
    “啪！”响亮清脆的声音在雨中传出，叶绍天被打之后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抬眼看她。
    泪水在江允诗的眼眶里打转，接着掉落，跟着她脸上的雨水一起掉落。
    「为甚么不接我电话？」江允诗怒斥，叶绍天还是没有开口。
    「为甚么？为甚么什么都不说，你知道我多担心吗？你去哪里了？」江允诗拋下手中的伞，衝进叶绍天的前方，不停拍打着他的胸膛。
    叶绍天任凭江允诗的拍打出气，下一秒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对不起。」他埋进他的发间，轻声道歉。
    「绍天……」
    「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允诗……对不起。」随着一句一句的对不起，他加深紧抱江允诗的力道。
    江允诗没有停止哭泣，但是她停止拍打他的手，反将之伸出回拥住叶绍天。
    在车子里的宋小雨，即使眼前的车窗因下雨模糊不清，听不清楚他们说些什么，但是她还是亲眼看到叶绍天和江允诗互拥的画面。
    苦涩梗塞于她的喉间，难以嚥下而窗户玻璃上的那抹笑脸，早已消逝。
    叶绍天拦着江允诗进屋后，没几分鐘就从屋子里出来拿着一把伞走回车子。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走吧！」叶绍天朝宋小雨伸出手，她抬起头迎向他那无感情的褐瞳，漾起笑容：「不会，总之能和好就好了。」
    宋小雨笑着说这句话，却没有举起手回应叶绍天的手。
    他与她共撑一把伞，并肩走着，小时候他们也曾有过这样的体验。只是那时候的他们是面带微笑互相嬉戏打闹的，然而此刻的他们却是默不作声形同陌生人般。
    一进到屋子，宋小雨轻拍掉身上的雨水：「我先回房。」
    她往浴室的方向睨去，里头传来水声，这时叶绍天来到她身后：「今天允诗会来住我们家一天，小雨你不会介意吧？」
    宋小雨愣住，随即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转身面对叶绍天：「不会介意，允诗姐是绍天哥的女朋友，所以来住绍天家是正常的，不是吗？」
    「小雨……」
    「那我先进房间，晚安绍天哥。」宋小雨一个旋身，快速进去房间，然后关上房门。她的背抵在门上，接着慢慢顺着门滑落地面。
    最后她整个人躺在地板上，她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就这样闔上双眼沉沉睡去。
    当宋小雨惊醒时，已经是十一点多，她揉揉头果然不能在地板上睡着，感受到头很沉重、晕眩。然后由于因为下雨，大理石的地板也比平常还要冷。宋小雨一起身，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哈啾！」她发抖，甩甩头让脑子清晰点，宋小雨本本想走到床上继续睡却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洗澡。于是只好拖着想睡觉的身体，踏着蹣跚的步伐前往浴室。
    然而当她旋开门后，走出走廊就听到叶绍天房间传出的声音。
    她听见从里头传来床吱吱嘎嘎响着的声音，随着听见那声音，宋小雨手中的衣服滑落，她没有拾起衣服则是重新回到房间。
    趴在床上，将头埋进枕头间，强烈的希望那声音能够从她脑海中去除，但不管怎样不去想它却还是彷彿那声音在她附近一样不停地在她脑中响起。
    「好吵，外面的下雨声好吵。」宋小雨嘀咕抱怨道，接着在她房间除了落雨声外还多了女孩的抽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