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那一夜的我 - 缓慢

    离职后的第一天，不确定是不是分手的第一天。
    因为分手是单向道，但走过去时不确定是不是此路不通的。
    王丞嫣思考了很久，还是打给了闪电。
    「喂?宝贝你终于打来了!我想说我要报警了。」
    「我好不容易可以睡到饱，怎么了?你打那么多通电话干嘛?」
    「没有呀，你睡美人的时间我已经做了很多事了耶。」
    「做了哪些事?」
    这种间话废话家常的时间，如果没有因为对未来、英国、远距离的不确定，还有王丞嫣的脱轨失序，也许她能够跟着闪电这样就是一辈子。
    也许。
    「我今天先去拿学校的资料呀，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你一直没起来，我还带了香菜去洗澡，刚去接她回来了，等一下拍照给你看!然后晚上我约了小冠一起吃饭，你赶快起来呀，我等一下去接你。」
    「吃甚么呀?」
    「东区的义大利餐厅，好像是饭店主厨出来开的唷。」
    王丞嫣慵懒的起了身，她不知道自己跟闪电到底算分手?还是就是儿戏的分手?还是就假装没事，谁也不要戳破谁。
    就继续且走且看吧。
    闪电很快的就到了王丞嫣的家，害得她又气急败坏的衝出家门。
    「你怎么那么快就到了呀?害我妆也没化。」
    「你又没在化妆的，今天干嘛忽然加这个行程?」
    「你不是说甚么义大利餐厅，我想说正式一点咩。」
    「宝贝不用化妆也很美，不用担心。而且，义式餐厅里头通常都超黑的，哈哈。」
    「你很贱，对，我怕我一进去你们会找不到我。」
    黑皮肤的王丞嫣被逗得气嘟嘟的。
    车上放的音乐是小美人，闪电跟着哼。
    《我可爱的小美人谁能爱你比我深就算是在夜里不开灯不能问我也能轻易认出你身分》
    到了东区停好车，出停车场的时候，闪电还是牵着王丞嫣一路走向了餐厅。王丞嫣没有拒绝，她也许根本没有作好分手的心理准备。
    「小冠到了，我们直接进去吧。」
    「我今天有拿了些资料，菜还没上你先看一下。」闪电对小冠说着。
    王丞嫣投了一个问号的眼神给他们。
    「喔，我跟凯钧讨论过，我也满想出国唸书的，所以今天叫闪电也帮我拿一些资料啦，因为我之前也有考过试了，如果要的话可以先试着申请学校看看。」
    「啊小嫣你跟闪电和好了唷?」
    「你干嘛问这个有的没有的啦，你先点了甚么菜?」
    闪电不等王丞嫣回答，就直接打断了小冠的问题。
    王丞嫣睡了一整天，也没吃东西，但却觉得胃有点开始翻搅。
    饭局上他们热烈的讨论着英国的事物、学校、景点、地理位置，还有唸哪里的学校可以去邻近的哪几个国家等。
    王丞嫣高中地理被当的一蹋糊涂，除了香港、日本以外，没有飞往过旅程超过两小时的国家。整个晚上，她搭不上话。
    「小嫣你真的不跟闪电一起去唷?那你接下来要找甚么工作?」
    社会上的现实面不就差不多是这样，每个人都会变得很写实。
    以前以为只有逢年过节时，长辈会问你考试考得怎么样、上了甚么学校、比起别人你有没有比较乖比较优秀比较聪明。
    自己长大了以后才发现，这些现实的问题都是必经的人生问题，也不会只出现在长辈的嘴里。
    「我不知道耶，就慢慢看囉，我没有要去英国啦，我穷。哈哈。」
    「闪电不是说他要帮你出生活费?要是我就马上随便申请了先去再说。」
    「哈哈是吗，然后回来还不是一样不一定会知道自己要干嘛。而且我可能连学费都付不出来，要去那流浪吗?」
    「不过你们没办法一起去是不是要把握接下来相处时光了，闪电可能再一个半月就要飞了耶。」
    王丞嫣忽然被下了一个定身咒一样，动也不能动。
    「闪电没跟你说吗?」
    「你干嘛啦!我还没跟小嫣说啦。我等一下送她回家才要跟她说，你很奇怪。」
    「宝贝你听我说，我确定拿到了几间学校的通知，今天下午才刚决定哪一所也已经回覆了。」
    王丞嫣忽然好想哭，曾几何时，无论开心狂喜痛苦悲伤的事，他们都是第一个告诉对方，无论白天黑夜，他们的世界里都只有彼此。
    事到如今，她让一个这么爱她的人，连人生中这么重大的决定都不敢与她讨论，甚至都已经做了决定，也不敢第一时间告诉她。
    她让这个爱情好悲哀，让自己好悲哀，好像今晚的饭局，她是个局外人一般。
    「真的唷!那你选了哪所学校?」她假装自己好像真的有兴趣知道一样。
    闪电跟小冠开始兴高采烈的介绍起那所学校，开始找出手边的资料跟她解释。
    「闪电，你跟小嫣说你机票都买好了吗?」
    「你连机票都买好了?」王丞嫣终于开始有了一点点，属于自己的情绪。
    「你到底是在干嘛啦，我就说了我会自己跟小嫣说，你真的很烦。」
    闪电怒斥着小冠，小冠露出了不置可否的表情。
    吃完饭后，闪电抢着帮王丞嫣付钱，他说她开始失业了，还没找到工作前，都让他来付吧。
    王丞嫣不明白她怎么会去伤害一个这么好的人。
    回家的路上，闪电细细数着王丞嫣的陋习，不断叨念着以后有时差的问题，看是谁能叫她起床，然后问着王丞嫣户头里的钱还够不够用，他出国前可以给她一些现金。
    「就当作是安家费，哈哈，我要你乖乖的等我回来。」
    「你以为你是去一个月吗?」
    王丞嫣跟林雨善其实短暂分别过一个半月，因为林雨善被父母送去纽西兰的语言学校上课，整个暑假，王丞嫣都在加油站打工，填满自己的空间时间等他回来。那时候的他们，也有时差，把握着每分每秒的电话时间，诉说自己的生活与想念，那时候的他们，毫无保留。
    「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下车前王丞嫣丢出了这句话。
    「你是傻瓜吗?不对你好，我要对谁好?」
    「可是我对不起你。我也不值得。」
    「都过去了不是吗?你不是答应我不会再跟他联络了?你还有跟他联络吗?」
    「有，昨天。」
    「昨天一样是过了没关係，那你可以答应我今天开始以后都不要吗?」
    「我没办法。」
    王丞嫣直接摧残着林雨善的底线。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林雨善终于忍耐到了极限，掉下眼泪。
    「我们就分手吧，我不想再欺骗你了。」
    「甚么意思?分手以后，你就可以直接跟他约会、见面，然后直接告诉我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甚么意思?王丞嫣你不要这么过份好吗?」
    她不确定为什么她就是要跟眼前这个人提分手，她看到他还是那个可爱的林雨善，讲话很贱很机车的林雨善，她还是好爱他，但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继续爱。
    「我要回家了。」
    「甚么叫做你要回家?你不准走，你这样别想走!」
    「我要回家了。」
    「我说了你不准走，把话给我说清楚。」
    林雨善强拉着王丞嫣的手，深深地印出痕跡。
    「你想要我说甚么?」
    「说你不会再跟他联络，说我们会好好的。」
    「我说了，我不想再骗你。」
    「你没有骗我呀，你明天开始再也不要跟他联络就好了呀。」
    「那我们之间还能好好的吗?」
    「我不是答应你了，我们之间就像甚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你就要飞走了，剩我一个人在这里。我不可能要你不走，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你的要求。我们还是分手吧。」
    「王丞嫣，你真的是我的傻瓜，我去英国唸书，你在台湾工作，两年的时间很快就过了，你是不是担心得太多了，所以才会去找吴竇华?」
    争执到最后，没有结论。
    王丞嫣跟林雨善在相守的过程中一样保持得很完美，最后还是连架都吵不起来。两个人不断互相道歉，互相把问题都归给自己，最终的感情问题依然无解。
    《忘记你说继续还是要结束分开时只管哭我是否太迷糊你是否仍在乎》
    最后闪电的车上不断重复播着这首曲子，王丞嫣用尽气力的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