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淋雨的人 - 第一章「大家」

    初夏时分，在通往图书馆的路上有一座凉亭，平时会有学生群聚一团聊天玩耍，或看着池塘的鲤鱼为了饲料争先恐后像是挤沙丁鱼一般的景象，如此受欢迎的校园胜地，唯有一个时候不会有任何人造访那里。
    －－只有下雨的时候。
    学生在下雨的日子大多会选择待在教室，要嘛是对于撑伞这件事感到麻烦，要嘛是不希望自己的爱鞋沾上泥泞，大家在下雨的时候总会丧失不少活动力，尤其是炎炎夏日的午后总免不了几场雷阵雨。
    对，就像今天这样。
    「本来想说体育课可以在操场打排球的，居然下雨了！」男同学举着排球扫兴的说着，「上节课太阳都还在说……」
    「对啊，下雨天体育馆肯定也很多班级，要抢场地也很麻烦。」
    听着班上对于这场午后阵雨只有一片哀号的感想，林昕雅跟好姊妹刘思琪对看一眼，两个人互相苦笑了一下。
    「你应该没有带伞吧？」刘思琪微笑问道，拿起发圈将自己的长发束成高马尾，「到体育馆那段没有遮雨棚的路跟我撑一把就可以了。」
    微笑点头后我从抽屉取出下一堂课的课本和讲义预备的同时，教室后方突然传来些许的嘈杂声，听上去也不像是争吵，只见方才手中持着排球的男生、叶子扬脸色惊恐的走出教室，走廊也渐渐有人群聚集。
    我疑惑地回头望向刘思琪，她无奈地摇摇头并向我说明，「叶子扬跟男生他们在教室打排球，一个发球太大力排球朝后门口飞出去，好像打到别班的人了。」
    「不要紧吗？」体育课班上组队对打时，叶子扬拔群的运动神经和得分率总会让他成为那队的王牌，班际球赛也是以他为中心採取进攻，可惜今年的比赛止步于亚军。「上礼拜比赛我没能接住他的球，跟球碰撞的地方肿了两天才消。」
    我们半好奇半担心的凑到前门观看走廊上的情况，见叶子扬扶起倒在地上的男同学，嘴里不断道歉并询问后者是否有需要去一趟保健室，但男同学只是摇摇头、始终低垂着头一语不发，就旁人看来的确是受了不少衝击。
    看叶子扬不知所措的拉着不知道是哪个部位被球击中的男同学，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才是但对方却沉默以对，这样僵持下去鐘声都要响了，叹气我正想上前帮忙时，身旁传来了窸窣的耳语。
    「啊啊、怎么好死不死是打到那傢伙？」
    「欸叶子扬，是他自己不想去的，你拉着他也没用啦！」一位别班的男生对叶子扬喊道，「何况你都道歉了，他除了被点名才会开口说话，根本不需要帮他这么多。」
    没想到会听到这种话的叶子扬慢慢放松了手腕的力气，踌躇地看着被自己的球打伤的男同学，「真的对不起，如果有哪里肿了你自己要记得冰敷喔，我先回教室了。」
    男同学点点头，转个身往自己的教室前进，叶子扬抓抓头浑身不自在地走进来，和他一起打球的男生们随即围了上来。
    「欸他不是打到右脸吗？怎么就这样走了？」
    「我本来也想带他去保健室的，可是他除了摇头都没说话，可能是想自己处理吧！」叶子扬神情有些尷尬地回答。
    「那不是二班的许佑霖吗？据说他从高一到现在几乎没说过几句话，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啊？」
    「哈哈，应该不是啦，不然早就把子扬揍回来了！」
    许佑霖会被排球砸中，这些说间话的男生都有责任，然而他们却像看待玩笑一般尽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就连外面看热闹的人们也是，因为今天受伤的是一个不怎么受欢迎的人，所以大家全都事不关己，过几节课谁都会忘记这个无心的意外。
    仍然站在前门外的我直直盯着许佑霖的背影，直到他走进二班的教室里，那道以十七岁少年来说略为消瘦的背影莫名地烙印在我的眼底。
    「昕雅要上课了，快进来吧！」刘思琪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些不解地看着站在门外的我。
    「嗯。」端起平常的笑，我走回自己的座位。
    结果我也和大家一样，全都事不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