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戏言 - 第十幕:冬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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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年前,刘师父从戏班子那匯演回来,刚巧经过元府,听见了细微的声响。元府里里外外到处是血跡斑斑,七横八竖,死状惨烈的尸首。
    按压着胃部欲要作呕的酸味,刘师父踏进了元府。触目惊心的红色血跡,歪七扭八的尸首等着双眼,呈现出死前恐惧的一面,让他差一点就呕吐出来了。
    正当他弯身呕吐的时候,污物直接喷洒在一个孩子的身上。那一吐让奄奄一息的小童有了一丝微弱的反应。微弱的声音透过他的轰隆发出,被耳尖的刘师父给听见了。
    刘师傅跪地徒手抹掉了那些脏污,抱起了小童,探了探他的鼻息。小童虽然全身浸泡在血色之中,当胸前微弱的起伏还存在着。刘师傅立即把人抱起来,准备拔腿就跑的时候,被一道力气给拽住了。他低头一看,看见一脸血色的妇人拽住他的袍子,微弱地说道:「救救墨儿,他是王子……」
    留下八个字以后,妇人断气了。
    顾不上这么多,跨过多具尸首,刘师父抱着气息微弱的孩子在附近找了个大夫,好不容易的才把这个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的孩子给带回来了人间。而此后,着孩子也落下了心绞痛这病根子来。
    辗转八年,刘师父把他带在身边八年,给他隐姓埋名做了个戏子,还是的不过命运的纠缠。在这八年里,刘师父让人明察暗访的终于把他的身世给弄明白了,却像时辰已到,迫不及待要他上路。
    刘师父不止是个戏子,还是个会算命的戏子,不是给人算命,而是自己给自己算命。他算准了自己有朝一日要是遭遇不测,还有一本札记可以告诉玉翎笙一切,让他自己去选择他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而这本札记藏在他的锦盒里,要不是他的离世,玉咏乐的整理下,这本札记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派上用场。玉咏乐就是这样知道的。
    「虽然你是元朝王子,但师父他老人家只想你好好活着。」玉咏乐对着他淡淡说道。
    玉翎笙笑了,「师父啊,师父真是个厉害的角色。他的戏甚是高明,要不是他听到那句王子,他会救我吗?」
    一个与他萍水相逢的人真的会因为惻隐之心来就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吗?这一点不禁让玉翎笙怀疑了,但要不是他也也许真的和他娘一样在六岁那年就命丧黄泉了。
    「师父他可是真心待你的,你怎么可以这样看他呀?!」玉咏乐微怒道。
    玉翎笙这么说,是不想让他这个天煞孤星再继续害人了。要不是他,会有这么多人受连累吗?要不是他,他们一个个现在可不是生龙活虎的,过着属于他们该有的生活吗?
    「我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六师兄就别在理我了。」玉翎笙极为冷淡地说道。
    玉咏乐怎么可能会拋下她不管呢?无论当时他有没有答应刘师父,他终其一生都会好好照顾他的。「翎笙,别这样。」
    他别过头不再正眼瞧玉咏乐一眼。玉咏乐知道他的性子,也不继续多费唇舌便默默站起阿里离去了。
    枣红的身影在那片白色的雪景里是多么的刺目。
    玉咏乐没走多远便听见了一把锐利的嗓音由后方传来,「哼!都告诉过你的啦,向他这种人怎么会领你的情呢?」
    一转身,他面向那个身穿橘色衣裙的女子,女子环着双手倚在墙上,没有一丝官家小姐模样,多了一份江湖气息。
    「你为何要这样做,这样做对你又有何好处?」玉咏乐望着林丹青问道。
    林丹青轻蔑道:「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但是你别忘了,就算没有我师弟,也轮不到你进萧府啊。」玉咏乐不忘提醒对方道。
    「是这样没错,那个塞北公主是有点棘手,但我会处理掉她,你给我放心好了。」林丹青不屑说道,似乎觉得处理掉一个人就像处理一隻螻蚁一样简单。
    她不过是个官家小姐何德何能说成自己能隻手遮天呢,玉原来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把她当作一则笑话来看待。林丹青消失后,玉咏乐便跳上了屋瓦上看着满地白雪。
    夜深人静的,他却没有任何睡意。
    冬至为冬季最为寒冷的一夜。他坐在屋瓦上,看着天上明亮的星子。
    要是刘师父与师兄们都没死,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呢?
    他仰望着天穹在心中默默询问道。
    天上最明亮的星子一闪一闪的,好似在回应着他,然而他却听不见也不晓得。
    夜里,同样有一个无法入眠的人。房内很暗,显然他不打算点灯,一人独自坐在黑暗的房里握着那隻箭。手中的箭是有形的,而他放出去的箭却是无形的,无形比有形更伤人,伤得更痛。
    为了让他断了自己的念想,他下手下的很狠,几乎不留馀地。他让玉咏乐扮成刺客射出那根箭,无非就是暗示他这么藏着自己也不是办法,终有一日会被发现的。不管是他萧家的人还是真正在寻他的人都会有发现他一日的,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长短罢了。要是想灭了他地人率先找到他,十二年前的事恐怕又会再次上演。而他恐怕就没那么侥倖可以活过第二次,与其葬送更多人的性命,不如他离去,隐居深山,图个安乐。
    他伤萧禹的时候何尝不是伤着自己。
    萧禹是大蓂的大将军,天子倚重的人士,不然皇上也不会让他去联姻。他和他之间的情谊还是断得早一些,乾脆一点,免得夜长梦多。要不然萧禹的命恐怕保不住了。
    心很痛,由开始一点一点地抽痛到剧痛到最后麻木不仁了。
    他坐在凳子上握着箭就这样握了一宿,好不容易才天快亮之际才趴在桌上闔上双眼浅眠了一下。
    天亮了,他们二人的双眼佈满血丝,拿着自己的行囊上了马车离开了萧府大宅。
    马车里的氛围极为冷淡,二人皆缄默,双眼红肿,一看便知两人都没睡好。一路上摇摇晃晃的随着马车颠簸,来到了竹林。
    马车停在竹林外,倒是没有进去,玉咏乐还了车夫脚钱后,目送了马车的离去才进去竹林的小屋里。
    竹林外留下一行马蹄印。
    一袭藏蓝衣袍,戴着一顶斗笠的男子站在竹林外的桥堍上。他目睹了一切,知晓了他们瞒着他搬来了这里。竹林隐蔽,确实不失一个隐居的好去处。
    风突然刮起了,吹起了地面上的雪花,扬起了一层白色的雾气。四周安静的风味隐隐约约间透着一股杀气。萧禹并没识别错,征战多年,这股杀气来势汹汹的,他怎么不晓得。
    抽出了腰间的佩剑,他立在雪地里等候着。
    没多久,一群蒙面黑衣人从白皑皑的雪地里冒出来。个个眼神凶狠,杀意腾腾。
    「你们到底是何人?」萧禹气运丹田,用浑厚的嗓音询问着眼前蒙面的黑衣人。
    蒙面黑衣人怎么可能会自动自发报上自家姓名来呢,没说什么就开始展开了廝杀。交战后,萧禹才发现那些人的武功并不高,也没意思要取他的性命。
    萧禹三两下子就把人给解决掉了,剩下最后一个,把滴血的佩剑递至对方的喉头上:「说!是谁派你们过来的?」
    一记凶狠的眼神盯着他,黑衣人不发一语,直接把自己的脖子送到刀口上,给自己抹了脖子。鲜血直流,还没问出个所以然,那黑衣人直接倒在血泊中,再也动弹不了。
    萧禹蹲下,拉下了对方罩在脸上的黑布,捏开对方的嘴巴一看,里头空空的。显然不让对方有机会供出幕后主是,直接派上哑巴来对付他。这人做事可真是縝密详细啊!
    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根烟火网空中一放,招来了他的军营中几个属下,让他们给他处理掉地面上的尸首。
    小虎和小胖匆匆赶来这里。小虎看着一地的尸首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一会儿事?」
    「我也不晓得,要是问得个所以然也不需叫上你们了。」萧禹直接了当地说道。「你们给我去查查这帮人的身份,之后密报给我,我不想打草惊蛇,懂了吗?」
    萧禹对着小虎一人说道。他们三人合作把地面上的尸体给处理掉了。
    看着眼前的尸体,萧禹越发觉得这些人好似不是衝着他而来的,不知为何他似乎觉得他们而是衝着竹林里的那两个人而来的。于是他安排了小虎悄悄保护起林中的人来。
    「你们两个今后在这里看守竹林中的人,保护里面的人士的安慰。」
    「是,属下领命!」
    就这样小虎小胖被安插在竹林里保护着玉翎笙和他的师兄。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冰雪开始一点一点的溶去,春天即将到来了。
    很奇怪的是,自从那日后,没有任何间杂人物出现在那片竹林附近,安静得像之前发生过的一切都是一场幻境。没人再来打搅竹林里的那两个人,让小虎一度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生来。
    「你说将军会不会是耍我们啊?」小虎对着小胖问道。
    小胖耸耸肩,「我是蠢蛋一个,你问我,我问谁呀。」
    但是萧禹的命令他们岂敢违抗,只好默默地守在这片竹林外。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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