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 - 我不走

    实在无法面对车里的低气压，安婧就眯着眼睛假装睡觉了，结果一不小心，她真的睡着了。不知道到底开了多久，当车停下的时候她醒了。本想看看身边人心情好点没有，但车里的灯熄灭了外面也是漆黑一片，她看不清卓然脸上的表情。
    根据他的动作，她判断他应该是在闭目养神中。一只胳膊弯曲在脑后，靠近她这一侧的胳膊自然下垂。黑暗中安婧顺着他的胳膊摸到了他的手，和他人不一样，他的手总是暖的。
    她强行把自己的指头和他的手指交叉，十指相扣。以为会得到回应，但依然是冷漠的反应，只是没有拒绝她在他身上胡闹而已。
    “卓哥，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不理我好吗？”
    “知道前面是哪里吗？”卓然没理她的道歉。
    安婧仔细看了下，前面像是一个铁门，铁门旁边隐约可以看到像是栅栏一样的东西，似乎在把这里和对面隔开。再往上看，她似乎在门那边看到了让她心跳加速的字。
    “这是？这是？！”她扭头和卓然确认。
    “去吧，下车过了门就可以回家了。放心，这附近的人都认识我的车，我可以保证，你可以平安走过去。这是你的护照，拿好。”
    紧接着吧嗒一声，车门的锁打开了。安婧拿起自己的护照，手放到车门锁上。扭头看看身后的人，又看看前面的门。对于她来说诱惑太大了，往前走几步，她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回到曾经的生活，忘记这里的一切，只当做暑假出去玩了一圈。但是，如果她就这么走了……
    “可是，如果我走了，你怎么办？”
    “还是以前的日子呗，离了你，我也不是活不了。”
    “不是，我就这样走了，你怎么和你老板交代？”
    “没什么怎么交代，能力不够，你跑了。”
    “但是，是你的车带我来的这里，所有人都看到了。你刚刚不是说周围人都认识你的车吗？那你……”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走你阳关道，管我独木桥怎么走。怎么就和我呆了几天，培养出感情了？呵，那你可真的好滥情。还是……怕离开我，没人让你那么爽？”
    “你……！”
    “快走吧，天快亮了，到了那边坐最早一班车离开，明天应该就可以见到你哥了。”说完卓然就下车了，绕到她那边，打开车门等着她下来。
    “下来吧，我送你过去。我知道你不放心我说的话，也是，我给你的承诺没几个实现的，你不信任我也正常。”说完直接伸手抓住安婧的胳膊，把她拖下了车。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这几步路安婧觉得格外的长，卓然也没有了往日走路带风的速度，像是刻意放慢速度，想和她多呆一会儿。
    一开始安婧跟在他身后，后来是卓然停住脚步，等她走过来，一起并肩走。等到警戒线位置的时候，两个人都不动了。
    “抱一个？好歹也睡过几觉，以后会想起我来吗？想不起来也没事，最好还是把我忘了吧，毕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行了，去吧，我不能再往前走了。”
    卓然拍拍她后背，最后亲了亲她的额头，就让她往前走了。安婧一步三回头，快到门口时候停住脚步，扭头看着卓然。他和她挥挥手，示意她继续走。
    安婧看了看那个门，站着又想了想，最终她扭头跑向卓然，扑到他怀里，头埋到他胸前，眼泪把他的衣服浸湿了。
    “我不走，我不要这么走，我这么走了你怎么办？回家，我要和你回家。”
    “你确定？我的仁慈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你先跟我回车里，再好好考虑一下。”
    安婧跟着卓然回到车里，从再跑回到他身边开始，她的手就紧紧抓住他，无论他多么冷漠，她都抓的紧紧的。
    “为什么回来？”
    “我走了，他们惩罚你怎么办？”
    “不是说了吗，和你没关系。我今天想了一路，这里确实不适合你。虽然不是我挑选的你，不是我绑的你，但我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曾经在我手里绑的女孩也不少，我手上也是沾满了血，所以……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你该回到属于你的世界，走吧，趁我还没后悔。你不是昨天还想你哥哥吗？过了那道门，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我说了我不走，我就是不走！在我心里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善良有同情心，对朋友仗义，你和他们不一样。”
    “你了解我吗？我们才接触几天？我的过去你知道吗？所以你看，你什么都不了解，只看到我生活的一点。我们真的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走吧。”
    “我舍不得你……”安婧已经哭成一个泪人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再说我们也就只是呆了几天而已，过段时间你就会忘了我的。”
    “不要……不要……而且我不可能会忘了你的。”
    “唉，那你说说，你为什么非要留下，除了怕我被连累以外。”
    “我刚刚想了一下，其实像小雅姐那样的生活也挺好的。我在那边，没有人关心我，最爱我的人都离开我了。哥哥，平时也忙，姨妈姨父总是虐待我。而在这里，我这几天过得好开心，我好久没这么开心了。有人关心我，有人照顾我，只是对不起我哥……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可以用正常方法去看哥哥，不是这样偷跑。而且，我真的很担心你……”
    “你姨妈姨父总虐待你？”
    “嗯，我之前身上都是他们打我的痕迹，还有这里！这个地方，是姨父当时用烟头烫的我。”
    “畜生！”
    “所以……我真的想好了，我不走，我想留下来。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帮你打扫卫生，帮你做饭，其他的你教我，我可以学会的。求求你，别让我走好吗，哥哥？”最后一声哥哥，又让卓然心一颤。
    “即便以后遇到危险，你也不怕？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不怕，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