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日 - 美丽的花瓶

    “那明天能不能和我吃饭？”江舟背拥她，一只手玩着她的发尾。
    “再说吧。”沉冬至身上都是男士沐浴露的味道，她不喜欢这个味道。
    江舟不开心了，一起吃个饭有这么难吗？他下巴抵在沉冬至的上方，手抓着她的手臂越抓越紧，他想把她镶起来。
    沉冬至觉得有点痛。
    “干嘛！”她往后推他。
    “不干嘛。”江舟说着把沉冬至的脸掰过来。
    两人对视着，温暖的呼气喷到对方脸上，沉冬至看着有些悸动，向前亲了他一口脸颊。
    “点外卖吧，等会儿吃饭。”她说。
    这里的外卖不会送到门口，只会送到楼下，江舟下去拿。
    沉冬至这才有时间看屋里是什么样子的，陈设很简单，该有的都有，沙发有点老旧，橱柜也是很旧的款式。
    她走出阳台，上边挂着一套黑白条纹的睡衣，还有好几双白色袜子。
    开门声响起，江舟已经提着外卖袋子回来了，他把袋子放在桌上，叫沉冬至过来。
    沉冬至拉开椅子坐下，江舟打开袋子拿出两盒寿司。
    掰开一次性筷子，她夹起一块寿司整个放入嘴里，江舟看着她，然后问她要不要芥末，她摇头。
    寿司还送了几个小鱼形状的酱油，沉冬至也不喜欢。
    “周末打算做什么？”江舟问她。
    “睡到自然醒，然后去图书馆写作业。”她说。
    “那我和你一起去。”江舟说。
    沉冬至拧开瓶盖，喝下几口水。
    “嗯，不过我想起晚一点，周六晚上去吧。”
    “好。”
    江舟一直盯着她吃寿司，自己就吃了一块，沉冬至被他看得不自在。
    “干嘛老盯着我？”
    “觉得你吃得好香。”
    沉冬至夹起一块黄瓜卷，伸到他的嘴边要喂他。
    “啊。”她对江舟像对一小孩似的。
    江舟张开嘴咬住，沉冬至笑了。
    “你有和别人说你谈恋爱了吗？”沉冬至问他，语气像是聊家常。
    谈恋爱，江舟听到这三个字耳朵动了动，他说：“还没有。”
    “哦。”沉冬至笑了接着问他，“那你班上有女生喜欢你吧。”
    “好像有。”江舟自己是个不会太在意男女之间边界感的人，男同学和女同学都是同学，但是柴君会私底下和他说哪位女同学对他的眼神不一样，江舟不喜欢讨论这种事，觉得都是同学，没必要瞎想人家。
    “好像有？你不社交的啊。”沉冬至觉得他的答案也是奇怪，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而且肯定有。
    “你会介意吗？”江舟看她。
    她才不会介意呢，沉冬至觉得那种吃飞醋，整天幻想自己男朋友被女人看一眼都是勾引，还有几女抢一男的行为都很愚蠢。
    “不啊。”
    沉冬至耸肩笑笑，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让江舟心里有些小失落。
    你喜欢我吗？喜欢的话，有多喜欢？看到我的时候有吃寿司那样高兴吗？
    江舟不会对自己的表情进行掩饰，眼神也一直都是坦诚而明朗的。
    他不擅长掩饰，沉冬至心想。
    “我好喜欢。”沉冬至突然说。
    江舟脑子里猛地停滞，还以为自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他的心不是透明的吧。
    “喜欢？”他试探着问。
    沉冬至手指了指他的下面。
    江舟有些羞，耳朵又浮现了粉色，他抿着嘴：“你怎么老想着……”
    “我喜欢腹肌好看的男人。”沉冬至把话说话，嘴角一抹笑意浮现。
    江舟低头看自己的肚子，下意识用手抚摸。
    心想，还好他一直在学校的健身房里健身，该有的都有。
    更晚的时候，沉冬至要走了，江舟想要送她到宿舍楼下，沉冬至拒绝了。
    等回到宿舍，赵乔乔已经在敷面膜了，今天她敷的是绿豆泥膜，沉冬至闻到一股绿豆冰棍的味道。
    沉冬至在浴室里给自己抹上护发素，低头看到自己胸前深浅不一的痕迹，每次力度都不一样啊。
    刷完牙躺在床上，睡前看一会儿手机，江舟给她发了一张【图片】沉冬至点进去查看。
    一张对镜的腹肌自拍，线条分明，她记得手感很好，照片只有上半身，没脸，没腿的。
    “你想让我舔吗？”沉冬至回他。
    江舟听到消息提示音，立马拿起手机。
    看到沉冬至发的六个字，脸红了。
    江舟小时候有个外号叫小苹果，因为他容易脸红，也就是长大了些就没那么容易脸红了，但是最近他觉得自己又变回那个小苹果了。
    “想。”
    他发出去后，躺下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沉冬至醒来的时候赵乔乔已经出门了，她看时间，现在是中午十一点。
    她泡了一杯牛奶麦片放在桌上，今早她起床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冷了，打开门到阳台体感更加冷了，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麦片泡发变成了牛奶糊糊，沉冬至一口一口的吃着，吃完了觉得有点没饱，就拿了一包苏打饼吃。
    “我起床了。”她给江舟发消息。
    “吃饭了吗？”
    “吃了。”
    手机显示来电，沉冬至按下接听。
    “喂。”
    “我今早出门路过图书馆，里面已经都没位子了。”江舟提前去图书馆打探，图书馆早就被热爱学习的学生占领了。
    “那我就在宿舍自习吧。”沉冬至觉得也不是非得去图书馆，周末大家都想着出去玩，晚上宿舍这层楼挺安静的。
    江舟一听，觉得不好。
    “去自习室吧，现在外面的自习室也挺好的。”
    外边有些冷，天气一冷，沉冬至就会有点懒惰。
    “但是，我有点不想去了。”
    “那好吧。”江舟有些失落。
    沉冬至想想后说：“晚上，我自习完和你散步好吗？”
    江舟刚落下去的心又提起来了，连忙说好好好。
    自习的过程本来是要心无旁骛的，但是沉冬至的脑海中一直被杂七杂八的思绪扰乱着。
    最亲密的事情也已经发生了，反而不知道怎么收场，她觉得自己是不能和江舟能稳定谈恋爱的。
    沉冬至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
    她只是想试一试，试一试受到关注的感觉。
    成年人之间的爱情，怎么会什么都不图呢？她不是一个无私的人。
    但是，只是小尝了一口，她就想退缩了。
    喜欢吗？江舟会喜欢她？
    沉冬至反而觉得是一个笑话，她可听过太多“笑话”了。
    江舟是否也会和男生讨论着对女生的下流话，他会不会也和别人分享私密事到所谓的兄弟群里去取乐，他也会嘲讽一个他不曾相处过的丑人吗？
    晓蔓曾经追过所谓的明星，他们是被公司包装得很美好的商品，明星因为情爱塌房的时候，反省的从不是明星本人，粉丝还会替他们找补，只有嫂子们的评论底下都是污言碎语。
    粉丝会哭泣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都不愿去想或许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
    美丽的花瓶成型之前，也就是一团陶土，造型之后本来就存在的东西不会变，土变成花瓶后，它就不是土做的了吗？大家也只是会装而已。
    江舟对她是喜欢还是捉弄？沉冬至不知道。
    总之，这类喜欢并不会让她开心，这世上会存在无缘无故的爱吗？甚至这连爱都算不上。
    手机消息提示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想什么来什么，江舟发消息问她自习好了吗？沉冬至哒哒打着字回复。
    “好了。”
    “你来宿舍下面等我吧。”
    “换个衣服十分钟。”
    沉冬至轻轻伸了个懒腰，起身去把睡衣换下，找了一件加绒卫衣穿上，随便穿了一条灰色运动裤。
    走出宿舍门，冷风吹进脖子里，真是哆嗦。
    还没出到宿舍大门沉冬至就看到江舟了，他身高腿长很容易看到。
    江舟就站在那颗芒果树下等她，独自成了一道风景线，学校里有很多的绿化芒果树，宿舍底下也有。
    路过的女生都忍不住往他站着的地方看，沉冬至甚至能听到旁边路过两个拿洗衣篮的女生在讨论江舟。
    江舟看到了沉冬至，便走了两步过来。
    “你不冷吗？”沉冬至看着他的薄薄料子的靛蓝色牛仔外套。
    “没有很冷。”江舟才不会说自己怕穿厚了显得胖，才穿薄外套的。
    这件牛仔外套虽然薄，但是很显身形，衬得人都是优点。
    沉冬至突然抓住他的手，她看指节已经微微发红，手是凉的。
    “还说不冷？”沉冬至笑，抓住的手没放开。
    江舟低头看牵着的手，便握得紧了些。
    “你的手好暖。”他说。
    “因为我都没出门。”
    两个人拉着手走，沉冬至开始觉察到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天色已晚，目光是无形的，路人更多的是打量。
    应该在猜她是谁吧。
    “你研究生怎么还在这里读？”沉冬至没来由的好奇。
    “因为保研了啊。”江舟说。
    两个人沿着校道一直走，手没有放开过，沉冬至觉得手心有点出汗了，想先放开，刚一松开，就又被抓回去了。
    “干什么？”江舟有点瘪嘴。
    “出汗了，不舒服。”沉冬至把手汗擦到衣服上，擦干了又想着握回去。
    就看到江舟拿出一张纸巾自己擦着手心，她还是头一回见到男生自己带纸巾的。
    手又牵上了，路上遇到好些江舟的人都在和他打招呼，但是没问沉冬至是他的谁，想来是不大好意思问。
    又遇到一个他认识的人，此人带着一副古板的玳瑁眼镜，疑惑的看着他们两个人。
    乔少辉心想，这是个什么情况，他眼花了。
    “你刚从书店回来？”江舟先开口了。
    “啊，哦，是啊，我刚买回来。”乔少辉说着拿起红色塑料袋子给他展示。
    说着又看了在一旁的沉冬至，沉冬至也看着他，两个人眼里都是疑惑，心里都在想这个人是谁？
    乔少辉开口了，犹豫说：“这位是，学妹？”
    “我研一了，我是江舟的女朋友。”沉冬至浅浅的弯起嘴角。
    “嗯，她是我的女朋友。”江舟的语气里带了点肯定的意味，说完转头看着沉冬至。
    乔少辉倒是表面淡定，心里波涛骇浪，柴君不是说江舟不打算在读书的时候谈恋爱吗？看来人家也就是说说而已，这是挡桃花的借口吧。
    “这样啊，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说着乔少辉就绕了过去。
    沉冬至觉得这位同学可真是，很识趣，居然也没接着问下去。
    “你人缘挺好啊。”沉冬至笑。
    “还行吧，本科的时候在学校活动多，就认识了一些人。”他说。
    沉冬至突然在九曲桥旁停下，看着他：“我还没问过你，你是为什么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