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十七岁 - 第六章 温柔靠近时(一)
╓我的脸登时胀红,理应是个让我内心疯狂的时刻,却在抬眸时,见到站在我们身前的温宥生,不知怎么的,剎那间,一切的悸动都消失了。╛
「少云,是你吗?」
原来世上真有如此温柔的声音,却非无力气虚,而是厚实温婉。这句话虽然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中却毫无一丝的不确定,就是咬定了我是郭少云。
我回过头,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映入眼帘,我恍惚了片刻才赫然想起之前曾在哪里与他见过面。
「原来前几天再影印店帮我开门的人,是你!」我有些讶异。
今天的他同样戴着那副黑框眼镜,衣着家居轻简:上半身是他们系上的短袖t-shirt,迎风时,衣服紧贴着他的身躯,不难看出他的上半身比较清瘦单薄,至于下半身则穿着窄版长裤,让他的双腿看起来更加修长匀称。
他笑着点头,「是我没错。其实一开始我也没认出你,但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你,又突然想到你狄卡上的大头照,才合理推断自己应该是见到你本人了。」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我还想说我们认识吗?怎么会特别多看我一下哈哈?」
被我这么一说,让他顿时有点害羞,靦腆一笑,「我有看的那么明显吗?」
我笑着点点头,「那个时候干嘛不认出我啊?」
「我怕是我自己认错人呀,而且那个时候你朋友也在,怕你尷尬不好跟她解释。」
总算相见了,我们一如计画的开始在操场上散步。其实起初我们都有些侷促、放不开,不过聊到后来也就愈来愈放松自在。
多数时候,都是我在讲,而他静静的听着。我原先还很怕我们找不到话题,走到后来就只剩下乾走着,不过好在我比较聒噪,喜欢扯东扯西,就算到我刚好找不到话题时,他也能及时丢出另一个开头,让我们可以继续顺利的聊下去。
也不知怎么了,我总是不敢抬头看着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时,却在侧头对上他的眼神时,他那炽热专注的神情却又让我有些无措,索性又转过头,盯着前方继续说话。
我知道他看着我,是出于聆听者的礼貌回视,但不知怎么的,我总无法只往友情的方向想去。其实聊了这几个月我自己时常有种错觉:或许是因为温宥生对我的温柔与关心,多多少少让我產生他对我有意的错觉。
我不确定男女之间是否有纯友谊的存在,但我确定现在的我们很简单,很纯粹,这种关係不会给我任何的压力与不舒服的感觉。
晚风徐徐吹来,空气里,夹杂着一股孰悉的肥皂清香,那是来自他的,之所以会熟悉,是因为这个味道在之前的影印店相遇时,留下了浅浅的印象。
忽地,他开口,「少云。」
「怎么了?」
「刚刚在我叫住你之前,你是在看月亮吗?」
脑海里浮起了他在ig上的那段话,以及当时下意识的望月,竟是让我有些难为情,却又很坏的想把同样的情绪传染给他,「因为我好奇今夜的月华是什么样子。」
他楞了几秒,才意识到我是因为看到他ig上的贴文才举头望月,也不禁开始有些害臊,「正是月圆呀,多好。」
不知他的言下之意,是否有双关的含意。但不管有心也好,无心也罢,身为文组的我对这种文字游戏总是特别敏感、留心,早已无法忽视他所说的那句话。
「也愿我们,一如明夜的月华。」
「正是月圆呀,多好。」
正是因为今日是农历的十五号,是月圆之日,他才会如此期许:愿我与他相识的这场缘份,就如今日天边的明月,是圆满、明亮的。
「只可惜月有阴晴圆缺,不是永远圆着、满着。」我害怕我们之间出现了不必要的曖昧地带,所以委婉的戳破了这个模糊话语。
不过他却好似不以为意,笑着看我,「正是有缺有圆,才是真实的人生写照,不是吗?」
这个回答,倒是让我无法辩驳,他又道:「而正是因为有了那些缺憾,才更显月圆的可贵。」
「所以不留恋于月圆,也不可惜那些不完整,这就是对人生的豁达态度。」我帮他做出了结论,其实,我也很认同这样的观念。
「被你说的好像很有学问欸,其实我也没想那么多啦。」他不好意思的微笑。
其实,也只有像温宥生如此不争泰然的人,才会有这种开阔的心胸去面对、接受生命中的好坏两面吧。
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我与他之间的对话。我点开手机,是李婷霏。
「郭少云,现在很晚了欸,你人在哪啊?」
我困惑,「很晚了?」我将手机拿开耳边,点开银幕查看时间,这才赫然发现原来与温宥生一边走操场一边聊天的这段时间,两个小时就这么不知不觉的消逝了。
「练完舞怎么没有回宿舍啊?害我们大家很担心你欸,都不知道你在外面怎么了?」手机传来她担忧的声音。
我感到有些抱歉,「sorry,刚刚没注意到时间,也忘了事前先跟你们说一声,我现在就回去了。」
「好。」李婷霏松了口气,掛了电话。
这回,换温宥生道歉了,「对不起,刚刚没注意到时间,让你的朋友担心了。」
我笑说:「齁,别自责啦,我自己也也注意到时间啊。」
「没办法,快乐的时光总是过的特别快。」他温柔一笑,「走吧,我们回去了。」
「嗯。」
映着今晚的月色,我们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的长长的。走在校园里的小径上,不知怎么了,我又低着头,不敢看向他,见着路旁的鹅卵石上偶尔出现几隻非洲蜗牛,缓缓于其上蠕动爬行。
今晚的k大很安静,寧謐的空气里,是彼此同步的脚步声,与他身上的那缕清香。
我思量着,待会儿该怎么跟东轩107寝的小伙伴们交代我到哪里撒野廝混去了,毕竟我从未跟她们提及温宥生这个人,怕她们会有所误会、担心。
「少云。」他突然叫住我的名子。
不知为何,我忽然喜欢上听他叫着我的名子,或许是因为我本身就是个声控,而他的声音刚好又很好听、很轻柔,那一唤,恍若春暖花开,不开心的一切都成了过往云烟。
「怎么了?」我回过头看着他。
却见他双手插在口袋中,微笑,「我们好像都忘了今天出来的目的。」
被他这么一说,倒是让我瞬间想起,「对齁,那个入场票!」
我才刚说出口,他就从口袋出掏出一张入场票,「之前原本答应要给你两张,但是有个你们系上的人问票问到我这里,我也不好意思推拒就给了他一张,所以现在只剩一张可以给你,无法再让你多带一个人了。」语毕,他有些无奈的递给我那仅存一张的入场票。
我高兴的接过,「没关係啦,真的很谢谢你!」
「不会。」他见此,也笑了,「只要你开心就好。」
他那眼神中的真挚让我两难,避了,好像自己太小题大作、不够大方,不避,却又好像坦然的接受他那一腔的热情。
我将票放到口袋中,快步进入东轩,而他则是在我的身后目送我进了宿舍,自己才调头准备回去在外租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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