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之痕 - 4.死神般的降临

    凯哥大口猛灌啤酒，「还是这够味！」一直坐在那喝酒不语，玥琪终究按耐不住，一把将酒抢了过来，「凯哥，你快说呀！」
    「好好好！」凯哥又将酒杯接了回去，「张泽亚大约在十一年前，调到我们大队，那时候他是个优秀的警察。」
    「当时局里有另一个员警，叫李铭恩，这人虽然优秀，但个性较为古怪，讲话也不好听，常常粗口在身，跟同事都处不太来。」凯哥露出无奈的笑容。
    「李铭恩，华都银行抢案的破案人！我知道他。」玥琪在警校读书时，都有听过这人大名。
    「对！这人算是传奇了。」凯哥又猛灌了一杯酒。
    「华都银行抢案，当时李铭恩正在休假，刚好在里面处理事情，最后一人火拼四名持械歹徒，还零伤亡的将歹徒全部击毙！」玥琪睁大的眼，手舞足蹈地说着，
    展现出无比敬佩。
    「对，就是那个神经病，孤傲难搞。所以当张泽亚来之后，大队长刻意将这菜鸟安排给李铭恩搭挡。」
    「这算不算职场霸凌？」玥琪嘴角上仰，露出不苟同的表情，盯着凯哥。
    「啊哟！这不是重点吧？就你小辣椒敢这样的态度。」凯哥挥挥手要玥琪别用那嫌弃的眼神望着自己，心想又不是我决定。
    「但我跟你说，张泽亚这人真的不简单，聪明就算了，竟然还能跟李铭恩合的来！他们两个竟然变成好朋友，大家都不敢相信！」凯哥说到这，频频摇头，至今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李铭恩的衝劲，搭配上张泽亚的聪明，两人意外成为最合的搭挡，也成为那两年破案率最高的双人组。」
    说到这一切都看似那么正常，到底后面发生什么事情了，玥琪满脸问号？凯哥当然也看得出来，于是接着说：「四眾帮你知道吧？」
    「当然，这十几年快速窜起的帮派，不但快速的併吞传统大帮，势力大到黑白两道都不太敢惹，有传闻警方高层都不太想触碰有关他们的案子。」
    「恩，四眾帮当初是由四人组成，老大陈由民为首，这十几年发展迅速让人惊叹，有情报显示，他们的势力横跨政、商各界。」
    「所以…也包含警界？」玥琪似乎明白为什么凯哥要把她找出来谈了。
    凯哥微微一笑，食指对着玥琪晃呀晃的，「李玥琪你不简单！」凯哥再灌了一口酒后，说道：「没错，所以才选在这讲。」凯哥的脸色渐渐转向沉重，玥琪也感受这事情好像没那么单纯。
    「那接下来，我要讲重点了…，」
    民国94年…
    「王八蛋，又要我们去处理？」李铭恩大声嚷嚷，完全不把其他同事放在眼里。留着一头清晰利落的短发，长相慈眉善目的李铭恩，没有说话的时候怎么看都是一个气质的中年大叔，但一开口便让人头疼，三句不离脏字，因此常常被警告。
    只有张泽亚好声好气的应付：「李大，就我俩破案率最高，我们可是精英，不是我们出发，谁能处理？你说说？」
    李铭恩微微窃笑：「我上辈子一定欠你什么，这世是来还债的，每次被你一说我竟然都不知道要回什么？」
    「李大，这次能够查到四眾帮其中一个大尾简佑达的行踪，都靠大队长的功劳，我们去把这通缉犯抓起来，重重打击四眾帮的气焰，不是很好？」
    「简佑达这王八连续杀了好几个帮派大佬，躲藏一阵子了，怎会忽然现出踪跡？」李铭恩感觉有点不对劲。
    「我想，他会出现有可能又要犯案了吧？」一旁的凯哥缓缓说道，也顺手递上杯咖啡缓缓李铭恩的情绪。
    「也是，毕竟他是四眾帮的头号杀手，现在各帮派大佬人人自危，听到他名字都吓死了，可能被其他人抖出来了。」李铭恩听到这解释，想想也是有可能。
    「不过这么大的事，只有你们两个人去，总觉得不太好，我等等去跟大队长说说。」凯哥莫名地感到担心。
    「大队长说，这消息还无法证实，所以希望我跟李大去看看，确定后在通报。」张泽亚一旁补充。
    凯哥眉头皱了下，歪着头思考了一下，「也是，毕竟你们两个追查四眾帮也一阵子了，私下都有传，眾人皆怕四眾帮，四眾唯独惧李张呀，这李张可就你们两个！」
    「凯哥过夸啦！」张泽亚作势跪拜，嬉闹一下并缓和自己尷尬的心情。
    李铭恩与张泽亚，这两个性格迥异的搭档，意外的合拍，联手破过几宗案子，刚好都伤及四眾帮的利益，也因如此，李铭恩与张泽亚决心沿着线索，继续追查四眾帮的不法行为。两人的名号也在黑道传开，反对四眾帮的都支持二人，进而提供线索，使二人渐渐摸透四眾帮的各种行为。
    据线报指出，有人发现四眾帮排行第三的简佑达躲藏在龙潭地区，因此大队长交办二人前去调查。
    「妈的！这个四眾帮的专业杀手，竟然会现出踪跡，这点真他妈的意外。」李铭恩耿耿于怀，虽然觉得事情可能有蹊蹺，但查查也无妨。
    「李大，我明白，但不管如何，我们还是得跑一趟，对吧。」泽亚不是没有想过，但毕竟他们是贼，自己是官，顶多就是给他们跑了，或是声东击西，不至于会有什么太大危险。
    两人来到龙潭市区后，循线找到荒郊野外里坐落的一栋废弃的工厂，极为隐秘。李铭恩环顾四周仔细评估后，指着远处有个置高平台，还有挡板。「那里非常适合监视，泽亚，你去外面的车上等着，监视出入口，有状况用讯息联络。」李铭恩不待张泽亚反应，便迅速矫健跃上平台：「看什么？快就定位呀！」
    张泽亚赶紧躲在外头的车上，观察附近的交通要道。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终于望见可疑的身影，果然简佑达现踪，鬼鬼祟祟的朝废弃工厂走进去。「李大！看到目标了，朝你那进去了。」
    「妈的，竟然中奖了，你这白痴赶快通知队上呀，请求增援！」
    「好…。」
    碰碰！发生枪响！「枪声！」张泽亚赶紧拔出鎗朝工厂跑去。一眼望去发现平台上的李铭恩不见了，直觉情况不妙，并压低身子沿着草丛贴近工厂。
    才刚靠近工厂，就发现李铭恩正被痛殴，简佑达拳拳发狠，揍的李铭恩频打滚闪避。
    「死条子，敢查我！嫌命太长吗？」简佑达面露诡异笑容，频频撂狠话。
    「别动！」张泽亚一个健步跨进来，用枪指着简佑达说道：「你已经被逮捕了！」
    看见张泽亚如此帅气的闯进来，完全有失一个专业警察该有的判断，李铭恩气得快吐血了，频频摇头骂道：「妈的白痴！谁教你这样当警察的？」
    简佑达头也不回的应道：「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吗？」
    这时一旁衝出三个人猛朝张泽亚开枪，好在第一发没打中，让张泽亚来的及反应，双方交互驳火。李铭恩也抓到机会向前将简佑达扑倒，两人扭打在一块。
    「没一枪把我打死，是你最大的失策！」李铭恩将简佑达压制在地板上，恶狠狠的呛着，发狂的连续重击。
    「游戏才刚开始呢。」简佑达眼睛往旁边一瞧，发现竟然来个更大咖的角色，四眾帮帮主陈由民！
    「李铭恩，张泽亚，真是久仰大名了。」陈由民带着十几名小弟现身，此刻张泽亚终于明白，这一切根本是陷阱！
    李铭恩一看情况不对，将简佑达抓起当作人质，并紧紧勒住威胁道：「别乱来，我们可是警察！」
    陈由民冷冷一笑，手指着后方，原来张泽亚被对方抓到了！李铭恩长叹口气，知道无可奈何了。
    陈由民手微微一指，甩一甩，示意要李铭恩放人。
    「操！」儘管无奈，李铭恩还是放开简佑达。
    「这两年被你们搞得很惨呀！我想见你二位很久了。」陈由民的手下为他递张椅子，霸气地坐下，直盯着二人。
    「四眾帮也太嚣张了吧？我们可是刑警大队的警察呀！」李铭恩咆哮道。
    「四眾帮的势力比你想像的可大多了，死几个警察又如何？就如螻蚁一般，过几天又有谁知道？」
    「无法无天！」李铭恩怒斥着。
    「看来大队长与你们也有勾结。」张泽亚刚刚想明白，这一切都是大队长要置他们于死地。
    「小伙子聪明，但你们大队长胡警官只是冰山一角罢了，乖乖当你们的员警不就好了？没事找事，以为在演英雄片？难不成会有什么意外帮助你们吗？」陈由民冷冷笑着。
    「这结果还真是出乎我意外！」听到真相的李铭恩叹气道。两人都没想到，根本是被派来送死的。
    「我今天来只是要亲眼见见你们，毕竟这两年把我们搞得鸡飞狗跳，死前让我看看你们，记住你们。」
    「看到了，感觉如何？」李铭恩怒眼直视，难掩心中不平。
    「二位没有让我失望。」
    「但你却让我觉得失望，真是见面不如闻名，操！」李铭恩癲狂嘲弄。
    「我可以让你不失望，给你个机会。」陈由民起身顺手取出把枪，丢给李铭恩：「我数到三，打死我便让你们走。」
    「你会后悔的！」李铭恩当初在华都银行抢案，就是靠神准的枪法击毙四名恶徒，论枪法无人能出其右。
    「1,2,3」随着数数结束，枪声随之响起。另李铭恩意外的是，连开三枪竟然都没打中陈由民，反被揣倒在地，而那沉重的劲道让其跪倒在地，无法起身。
    张泽亚看在眼里，那速度简直不可思议！「李大！你没事吧？」
    「没让二位失望吧。」陈由民浅浅冷笑，「等我走了，你们在好好处理他们。」陈由民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简佑达与原本埋伏的几名兄弟。
    简佑达缓缓筋骨，说道：「站起来吧，现在开始第二回合，我可要认真囉。」不但如此还示意其他人放开张泽亚。
    「哇呜！现在才要认真？而且不马上杀我？看来你们头脑有问题！」李铭恩消遣道，硬是起身挺直胸躺，此刻他也注意到，一旁有把刚刚遗漏下来的枪，立刻翻过去抢夺。
    简佑达当然不会放过抢枪的机会，一同衝向前去，好在李铭恩稍快一步，捡起鎗来便朝简佑达胸口连开三鎗，还迅速转身将另外三名歹徒击毙，速度之快让张泽亚都看傻了眼。
    「李大！你也太猛了吧？」
    「干！你第一天认识我哟！还有你刚刚是怎么回事？第一天当警察吗？」李铭恩一直猛鎚张泽亚，继续碎念：「记得要学着怎么把警察给当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好啦！我会记得。」泽亚哀哀求饶，「话说，我已经回报大队了，怎么不见任何支援？」
    「的确很奇怪，看来大队长真的有问题。」刚讲完，碰！一颗子弹贯穿李铭恩的腹部。只见简佑达不但没死还捡起枪来反击，同行的三名小弟也都纷纷爬起。
    「不可…能！」李铭恩跪倒在地，完全不敢置信，也惊觉这一切都不正常，当机立断将张泽亚推出大门，并把大门拉起。
    「李大！」张泽亚一阵慌乱，完全搞不清楚为什么他们没死？只想着要衝回去救出李铭恩。「你给我好好学着如何当个好警察！」工厂内传来李大的呼喊。
    张泽亚听懂李铭恩的意思，咬牙闭眼转头逃去，赶紧寻找支援…。
    故事到这，玥琪张大的嘴，完全不敢相信。
    「我知道你听到会很讶异，但这是后来张泽亚口述的经过。」凯哥皱着眉，不像是开玩笑。
    「那….你们怎么没有去支援？」
    凯哥若有所思，好似不太想提，「凯哥，都讲了，不要讲一半呀！」玥琪不断摇晃凯哥，希望他说得更清楚些。
    「我们被下令去支援其它任务，因此….。」
    「你们就让他们两个去死？」玥琪说话语调越来越高，凯哥急忙抓着玥琪的手说道：「你还要多少人听到？」
    「抱歉…。」
    「我记得，张泽亚逃出来后，找到支援赶回现场，李铭恩死状非常凄惨…，当时我也在场…。」说到这，凯哥身体微微后仰闭眼沉思，此事对他来说，一直是心里的疙瘩。
    「不可能有人中枪还不死，所以张泽亚说谎？」玥琪又开始当起小侦探，分析起来。
    「我并不清楚，因为只有他活下来，甚至胡队长也觉得是他联合四眾帮，杀害李铭恩。」
    「胡文明胡队长是内奸，跟四眾帮勾结！」这句话，我记得是张泽亚回来后，不断大声嚷嚷，还要找胡队长算账，凯哥追忆道。
    「后来呢？」玥琪赶紧问道。
    「后来？后来张泽亚被怀疑与四眾帮关係复杂，而且那天回到现场之后，看到李铭恩的死状，张泽亚开始出现一些异常的行为与反应，也被强迫去做精神治疗。」凯哥又叹了口气，「所以张泽亚也是个很可怜的人。」
    玥琪沉思了一下，这一切对他来说太不可思议了，「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乱杀无辜呀？遭受打击造成心理变态，让无辜的人受罪，这就不行。」玥琪忍不住了，这故事对他来说刺激太大，也顺手灌了口酒。
    「那是…我的酒…，」凯哥才开口，「然后呢？故事就这样？」玥琪紧接问道。
    「当然没有….，」凯哥又说下去…。
    凯哥不可能忘记，之后再收到消息，已经是张泽亚从精神病院越过重重警戒，成功逃脱出去，从此消失。直到七年前的某一天，一个大雨磅礡的夜晚，值班刑警忽然发现门口被人丢弃什么东西。打开一看震惊所有人！胡大队长的头被人砍下专程送来，而且隐约有人看到张泽亚在远处笑着。
    「这个人从那天起，如死神般地降临在这世上。」凯哥说到这，自己都感到全身起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