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之痕 - 1.凌乱的现场

    轰！雷声大作！李玥琪从床上惊醒！
    惊魂未定的她，用手搓揉自己的脸颊，转头看了时鐘，正是凌晨两点！玥琪缓缓起身走向被狂风吹开的窗户。今夜的雨也太大了吧！阵阵的雷鸣在黑夜不停闪烁，令人感到不安。
    「别想那么多。」提醒自己后，玥琪打算继续睡觉，走回床榻之际，无意间看到有十几通未接来电，是学长打来的！那么晚？
    此刻手机再次响起，萤幕上显示「学长岳鹏华。」可能是雷雨声盖掉手机的声音了。
    「喂，学长。」
    「你在干什么呀！？打了十几通都没接？」另头传来急促的声音。
    「我才要问你，现在几点学长你知不知道呀？」
    「没空跟你废话，现在赶快回局里一趟。」
    「蛤？！去局里？发生什么大事吗？」
    「啊哟！新人就你最多问题，快回来就对了。」鹏华声音非常急躁，说完便将电话掛掉。
    玥琪很不甘愿，掛上电话后赶紧换上衣服，嘴里碎念道：「三更半夜能有什么大事啦？顶多是杀人案，紧张个屁！难不成会是分尸案哟。」
    玥琪一踏进警局，鹏华立马喊道：「我的大小姐，你总算来了，快跟我去现场。」
    「现场？兇杀案？」玥琪脸上还是一脸睡不饱的哀怨。
    「是分尸案！凯哥已经在现场了，指定要我带你去实习。」
    「啊！」玥琪不自觉喊出来：「真的…发生分尸案！」
    「什么真的？不然咧！半夜叫你来干嘛？难不成约会呀！赶快走。」鹏华拿起车钥匙，甩呀甩的夺门而出，还不忘回头催促。
    路上，鹏华一直叮嚀着：「小学妹，虽然你当警察一阵子了，但还没遇过这样重大刑案吧？这刚好是学习的机会。」
    「好的，等等就看学长表现了。」玥琪皱着眉鼓着脸颊，吹捧着爱炫耀的学长。
    「喂！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尤其是分尸案，现场一定惨不忍睹，我是给你打预防针。」
    「好的好的，谢谢学长。」玥琪刻意提高分贝，俏皮的忽悠过去。
    路途上大雨飞溅，挡风玻璃黏着雨水都看不清楚路，寂静的街道上只有鹏华一台车，莫名感到有些诡异气氛，也让他想起些不好的往事。
    「今天的雨真的好大，路都快看不清楚了。」鹏华嘴理唸道。
    「故事不都是这样开始的吗？」
    「你说什么？」
    「我很爱看小说呀，杀人案都是在大雨磅礡，或是月光之下发生的。」
    「月光之下….，或许…吧。但现实可不是小说，你要分清楚。」鹏华明显想到些什么，欲言又止并未说下去，表情却显出少有的严肃。
    「报告是，厉害又帅气的学长。」玥琪看出些异状，于是刻意大声回应，调侃一番化解尷尬。
    「就你最捣蛋了！」
    开了一小段路后，鹏华东张西望了一下，「就是那里了。」
    只见远处一间废弃的三层豪宅，周围没有住家，伴着雷声轰响加上大雨的侵袭，模糊中的废弃独立豪宅更显得诡异。
    「这样的废弃豪宅，的确…。」玥琪皱眉分析道。
    「别装行家，等等就见真章。」鹏华将车开到宅子外，警方已经拉起封锁线，凯哥就站在房子的屋簷下。
    「快下车吧。」鹏华示意玥琪，赶紧一同下去找凯哥。
    「你们两个总算来啦，也太慢了？」凯哥有点不耐烦的说道。
    这五十多岁一头灰白头发的男子，就是鹏华口中的凯哥，本名王巳凯，是警届的大前辈，虽然年过半百，但长期锻鍊的他体魄依旧相当健壮，跟年轻人拼起来一点都不会吃亏。
    「凯哥不好意思，让你久等，刚刚整理些资料….，」鹏华凑上前去解释，但话才说到一半，凯哥便举起右手食指抵住鹏华的嘴，冷冷撇了玥琪一眼后，靠在鹏华耳边说道：「我看你是管不住一旁的小辣椒吧？还帮她扛！很会哟！」
    「凯哥，我…，」鹏华有点尷尬。
    在一旁的玥琪稍有察觉鹏华被责难，不爱让人背锅的个性，立刻上前缓颊：「凯哥，下次我会注意的。」
    凯哥露出浅浅的奸笑，勾着鹏华到一旁，低声说道：「等等带她进去，保证吓到母老虎变小猫。」说完还一直窃笑。
    凯哥转过身来，刻意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鹏华，带小辣椒进去见习见习，等等跟我说说心得，记得不要破坏现场，也不要妨碍鑑识小组。」
    「是！」鹏华高声回应，异常兴奋，心中难掩窃喜，总算逮到机会可以教训一下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学妹，立马手指一挥，要玥琪跟着自己进去。
    两人一同踏进废弃的豪宅，宅内的木质地板大多已经毁损，每步都发出令人不适的声响，彷彿随时会崩塌一样。
    「小学妹，注意好地板，现场很凌乱，可别摔倒破坏现场呀。」鹏华刻意展现学长的姿态。
    玥琪完全没把鹏华放在眼里，反而仔细观察进门后的每一处。这房屋起码荒废有十几年了，要不是兇手将人杀害来这弃尸，就是绑来这杀害，不会有其它可能性了。
    靠近大厅一股恶臭立刻扑鼻而来，前方见到几名鑑识人员正在採证。而地上撒满一滩滩的稠状物。
    「呕！！」鹏华当场吐了出来。
    「学长！你还好吧？」玥琪皱着脸，一脸既噁心又嫌弃的表情。
    「马的！也太噁了吧！」
    「学长你不要破坏现场啦！」
    鹏华用手帕擦了擦嘴，顺道摀住鼻子，一付不可思议的看着玥琪，这小学妹还真的一点都不怕呀！
    「这些一坨坨的稠状物，看样子是腐烂的内脏。」玥琪趋向前观察。
    不但不怕还靠近观察！这小学妹每个举动都让鹏华感到不可思议！
    鑑识人员起身说道：「没错，这是肠子，但有几天了，所以有点腐败。」
    鹏华虽然千百个不愿意，眼见玥琪毫不畏惧，怎么可以丢脸，硬是趋向前查看：「看来这就是案发现场了，怎么只见内脏？」
    鑑识人员忽然面露难色，摇着头说着：「说来奇怪，这不是案发现场，你看这栋楼有三层，被害人尸体在三楼房间，应该那才是犯案现场。」
    鹏华瞪大眼说道：「所以这兇手是变态呀！在三楼杀了人，然后把被害人解剖，在屋内四处丢弃。」
    「初步判断可能是这样。」鑑识人员虽是这么说，却又一脸茫然，甚是奇怪。
    「可是….，这血跡喷洒的方向..，好像不太对。」玥琪顺着腐败的肠子，观察喷洒的血跡，总感到奇怪，又注意到一旁有张破损的木椅，像是打斗后的痕跡。
    「这一楼应该有打斗过吧？」玥琪顺口问道。
    鑑识人员忽然沉默下来，鹏华倒是戏弄道：「好啦，名侦探玥琪，你才当警察多久？就把自己当专家啦！这轮不到你分析啦。」
    「她说对了，这也是我们想不透的地方。现场有打斗跡象，所以应该是一路从一楼打到三楼，被害人才被杀死。」鑑识人员说出心里的疑惑。
    鹏华转头盯着鑑识人员，感到不可置信！带着质疑的表情缓缓说道：「我觉得鑑识是门科学，对吧？按照你刚刚的逻辑，这被害人在一楼跟人打架，打到肠子掉出来，然后还能一路打到三楼才死？这不是神话了吗？」
    「有可能是被害人一路打到三楼才被杀害，然后被分尸丢弃。」鑑识人员说的吱吱呜呜。
    玥琪却是一直盯着地上的血跡，不知哪边还是不对劲，脑袋不断重复想着任何的可能性。
    凯歌从屋外缓缓走进来，说着：「说到这，实在诡异，被害人被兇手分尸后，竟然还将尸块四处乱丢，散满整间屋子。肢体总共被分解六块，内脏则四处喷洒，这兇手非常变态呀！」
    「凯哥你说的也太恐怖了吧，我带小学妹上楼去看看。」鹏华摀着鼻子，随着楼梯往上走。
    凯哥指着往上的楼梯，叮嚀道：「注意看地板呀！」
    一踏上楼梯，转角处马上就看见一隻被砍断的右小腿，楼梯边的墙壁都是乾掉的血渍。二楼则是分别看到右手掌，还有一部份的腹部，儼然在这被肢解，满地内脏的痕跡，腐败味比一楼更是骇人。
    呕！鹏华又吐了满地。
    「学长！到底行不行呀！你的秽物又破坏现场了啦！」
    「哇靠！这个菜鸟也…..，完全没感觉吗？」鹏华非常丧气
    「我没事！」鹏华强作镇定，大步往楼上移动。
    随着踩踏楼梯发出的刺耳声，缓步到了楼顶的房间内，自然看到鑑识人员正对着死者检验。头和身体被分开了！死状凄惨！
    「简直变态，杀人还这样玩弄尸体！」鹏华有气无力的说着。
    玥琪仔细回想着一路走上来的种种跡象：「不对，死者应该是和嫌犯大打出手，一路逃到这才被杀的。」
    鹏华匪夷所思的望着玥琪，质疑着：「这刚刚鑑识人员不是说过了？」
    「对，从一楼开始扭打。学长刚刚没看到一楼有破损的木椅吗？死者应该是拿它去砸兇嫌。」
    「有看到，但…那应该原本就坏的吧，这可是废弃的屋子，有个坏掉的木椅不奇怪吧？」
    玥琪皱着眉，托着腮想着：「不，那散落的痕跡来看，应该撞击后散开的。」
    玥琪重新回到一楼，仔细再观察一遍。「学长你看，这肠子是沿着楼梯上去，如果是死后被丢下来，正常来说肠子的方向应该不会往楼梯方向散落。」
    玥琪顺着血跡的方向，用手指缓缓的滑着：「死者应该是受伤后，往楼上跑。」
    「我的大小姐，你分析半天就这样？该不会要说死者在一楼被剖开肚子，肠子掉了出来，然后还一路跟兇手搏斗，到三楼才被杀死？这不是天方夜谭了吗？」鹏华哭笑不得。
    玥琪无法反驳，但看上去是这样没错，连她自己也觉得荒诞。
    「她的评估基本上没错，以现场来看的确如此，」凯哥回应着。「血液喷洒的方向，动线，内脏的散佈，怎么看都像小辣椒分析的。」
    「问题是…..，不可能有人肠子掉出来，还继续打，在楼梯上被砍断了右小腿，右手掌，部分身体，然后在一路打到三楼，最后才被杀死！」鹏华无法理解。
    「我知道很匪夷所思，更奇怪的是屋子周遭都是泥巴地，可是却只留有走进屋内的脚印，没有出去的。」凯哥也是无法理解，三人陷入沉默，一筹莫展。
    凯哥忽然哈哈大笑：「小辣椒挺不错的，判断与分析能力都不赖。鹏华你要加油囉！」
    「她？差远的。」鹏华一脸不屑。
    「至少我没有吐哟！」玥琪诡笑的盯着鹏华看。
    「小学妹你！」鹏华气的脸都红了。
    两人斗嘴闹的凯哥也觉得好笑，但毕竟是兇案现场，于是拍拍二人示意差不多适可而止，又说道：「剩下就交给鑑识小组吧，我们就耐心等待结果。」
    几天后鑑识报告出来了，死者名叫陆文龙，40岁，正常的上班族，已婚育有两女，没有前科，但在前年忽然失踪，警方找了他两年都没消息。
    但更令人震惊的，现场採集到一名叫张泽亚的指纹。
    「张泽亚！竟然是他！」凯哥看到这名字，不自觉的惊呼。
    听到这名字，在场所有刑警都怔了一下，面色铁青，只有新人玥琪不清楚状况。
    「怎么啦！你们脸色怎么那么难看？」玥琪东张西望，一脸疑惑。
    「连续杀人魔，张泽亚。至今犯下十四起残忍兇杀案，到现在都还抓不到人，犯案对象老弱妇孺无不放过，杀人动机至今未明。也因太过于危险，至今被政府列为机密对象。」鹏华沉重的说出这杀人魔的资讯。
    「这样说，这人我以前好像有听过，但后来就没消息了！」玥琪这时才想起，曾经轰动一时的杀人案，都跟张泽亚有关。
    「如果是他可就麻烦了。」凯哥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凯哥，别担心，这次就把他抓起来！」玥琪不知天高地厚的嚷嚷。
    在场警察全都摇摇头，做起自己的事，彷彿一切都事不关己，玥琪看在眼里一头雾水：「各位学长，你们在怕什么？趁机把这混蛋抓起来呀！」
    「有次我们出动数十名警察，包括霹靂小组，都没能抓到他。」鹏华说道。
    「他第一次犯案是在七年前，五年前那次围捕失败后，就再也没有他的行踪了，但期间他还是不断犯案。」凯哥也补充说道。
    「好，那我来调查这案子，让我来追捕他！」玥琪大声嚷嚷。
    所有人盯着玥琪，心里只想着果然初生之犊不畏虎，完全不知道天高地厚。鹏华立刻拉着玥琪要她闭嘴别多事。
    凯哥窃笑了一下，指着鹏华与玥琪说道：「我答应你，至于你的搭挡鹏华也一起吧，就让你二人加入这次专案小组。」
    「omg！」鹏华绝望的喊着，他根本不想招惹张泽亚。
    玥琪倒是兴奋地一直跳着，总算给她遇到大案了，脑子里只想立功。
    「学长你在怕什么啦！」
    鹏华一直看着桌上一张与人合照的相片，「这人是我以前的搭挡。」缓缓诉说不愿想起的过去：「我永远记得，在围捕他的时候，他那异于常人的能耐！」
    「异于常人的能耐？」
    「他在数十名警察的围捕中，还能将我当时的搭挡给杀死…。」
    玥琪怔了一下，问道：「你是在吓我吗？」
    「而且他特爱在皎洁月光下犯案，警界给他一个称号….，月下之痕。」
    「月….下…..之…痕。」
    玥琪这时内心稍稍的担忧起来，没想到即将面临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狠角色！但竟然说出口，也得面对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