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妖师I学院日常篇 - 第十章：引渡恶灵

    在唐御书和邵櫞经过天星塔之前，曾有两名学生亦经过此处且其中有个人不理警示擅自闯入，而那个擅闯塔楼的学生很不幸的被恶灵徐汉德所附身。现在，他们要做的事便是找出那被附身的学生。
    根据奇诺莱斯的描述，被附身的学生长相很平凡，唯一显眼的就是那头黑得发亮的短发，至于另外一个则长相漂亮且十分腼腆害羞，身上穿的衣服稍微跟其他学生不太一样。
    「他身上穿着一件米灰色的背心。」
    「长相漂亮、腼腆害羞、米灰色背心……」
    「咦？庄司，你们在干什么？还有，你们是在谈论安亚·温吗？」
    卡德尔恰巧经过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并顺便给他们解答。不过他们还没说上几句话，尖叫声似乎越来越大，就连白梔和绿茶都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直接朝尖叫声传来的方向奔过去。
    当他们俩看到唐御书一行人之际，他们下意识停下脚步，接着目光锁定在附身在邵櫞身上的奇诺莱斯。
    奇诺莱斯毕竟是隻鬼，所以他一看到白梔和绿茶就已经知道他们不是人类，是比起自己还要可怕百倍的妖怪。
    「虽然我很想问邵櫞身上怎么附了一隻鬼，但……」
    「先过去，必须阻止恶灵。」
    唐御书极其难得的开口冒出这么一句话，然后整个人就跑掉了，所以白梔的疑问只能留待后边才能给他完好的解释。接着他们所有人都追上唐御书，直至抵达他们隔壁教室。
    站在教室门外的唐御书一眼便瞧见被附身的少年，可是那个少年双眼通红，笑容扭曲，一双手分别掐着一个学生，仿佛彻底失去理智只想着大开杀戒。
    「嗯？这气息似曾相识……呢？」
    似乎是察觉到站在门口处的他，恶灵缓缓地转过身看过来，猩红的视线不偏不倚落在他身上，还微微歪着头努力翻找自己的记忆。恶灵觉得，眼前的少年与自己应该是认识的，但不晓得为何他的记忆仿佛被一道墻给挡住，让他怎么翻找也翻找不出他对少年的任何记忆。
    此时，原本瘫坐在地上，长得很是漂亮的少年忽然站起把那两个被掐着的同学给救了下来，可下一刻他自己却被掐住了脖子。
    「唔……！」
    「孩子，趁着我在思考事情的时候作出偷袭的行为……是不正确的哦，我得好好惩罚你呢。」
    恶灵的注意力被那一直跟在这个身体原本主人的漂亮少年给转移开来，笑容邪魅的他直接掐住这个漂亮少年，却没有那个打算要直接杀了他。
    感觉现在就杀了，没意思。
    再说了，他现在比较想要做的事情，是按照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了，那个叫深渊的傢伙让他把躲在这个学院里的御妖师给杀了，因为那个御妖师会妨碍深渊国度的计划。
    虽然他不太明白计划什么的，但那个叫深渊的傢伙提供自己的需求，让他得以离开那座囚困他多年的塔楼，那么作为回报，他自然是要完成对方的要求。
    可惜他忘了问那御妖师长什么样子，只晓得那个御妖师应该很年轻，还是个学生吧？
    「风莲刃。」
    犹如云淡风轻般地念出这三个字，只见唐御书的左手赫然亮起一个魔法阵，一道宛如莲花形状的风刃直击恶灵的双手，使他下意识放开了手。
    与此同时，在完成魔法攻击后，唐御书已经踏入教室内，并在瞬间之内直接用双手紧紧抓住恶灵的双手，不让他继续使用这个身体的主人的手干出伤天害理之事。
    「魔法师么？」
    「……你，勾结了深渊？」
    「人类少年，你居然看得出我跟深渊有关联呢，真是值得褒奖。那，你可不可以顺便告诉我，深渊想要除掉的御妖师在哪儿？我想节省时间，好好享受一下活人世界。」
    恶灵笑得极其灿烂，但那笑容充满了嗜血之意。
    此时，其馀人也赶到教室，结果看到的是唐御书抓住附身于少年身上的恶灵。话虽如此，他们当务之急是优先救出其馀学生。
    待把所有人都成功被救出去，剩下的就只有他们几个以及那被他们所救却倔强不走的漂亮少年。
    「混蛋！你给我放开御书！」
    「喂，白梔，先别衝动！」
    似是听见了某个关键字的恶灵徐汉德有些恍神，并缓慢地将头转过来看向他们，尤其目光重点放在白梔身上，而且眼神透着一丝丝的困惑。
    见状，唐御书微微动容。
    「你可还记得，河边钓鱼，是件很欢乐的事？」
    「……记得。」
    「你可还记得，爬上树摘果子掉下来的孩子？」
    「……记得。」
    「你可还记得，邻近首都临海城有个素云村？」
    「……我记得。」
    如此的对话，他们都为之一怔，并逐渐知晓了唐御书为何会作出这种反应。他们早该察觉自询问出恶灵名字之后的唐御书显然不太对劲，只是谁也不曾料到原来他与恶灵是熟识，甚至极有可能被困在天星塔里的大部分幽魂都来自那个村子。
    那个被深渊践踏，受到毁灭且仅剩一人尚且倖存的素云村。
    徐汉德，是素云村的亡者，但不晓得为何会进化变成一隻恶灵。所幸的是，即便成了恶灵，徐汉德似乎还是能够与人沟通，否则他早就杀了站在他眼前的唐御书。
    「村长叔叔。」
    简单的一个称呼，让徐汉德不由得发出「啊啊」的声音，尤其声音听起来十分难受。唐御书这会儿也放开了双手，打算试着去信任他，信任他可以控制自我意识。
    岂知黑色的烟雾神不知鬼不觉地自地面上冒出来，冷不防地缠住反应未及的唐御书。待缠上之后，唐御书脚下甚至冒出一个漆黑的魔法阵。很显然这是陷阱，一个为了诱骗他所製造出来的陷阱。
    惊觉唐御书竟然被困住，仿佛快要被什么给带走的徐汉德直接离开了被他附身的少年身体，打算以灵体的姿态迎击潜藏在暗处的敌人并救出唐御书。
    「不许你们碰小御！」
    「唔咕……你居然背叛我等……！」
    黑色烟雾逐渐凝聚成形，一张狰狞的脸孔，猩红的竖瞳满是杀意。
    「就连深渊使徒都出现了？！」
    威尔惊呼一声，下一刻他打了个响指，白色魔法阵凭空形成且泛起淡淡的红芒再形成许多莲花组合结成一条发光的锁链将被他称之为深渊使徒的狰狞脸孔捆住。
    可深渊使徒视若无睹，执意要将唐御书拖入那漆黑的魔法阵之中。他的目标仅有一个，不惜代价也要带走这个少年，毕竟「那位大人」下了命令必须将他带回深渊国度，否则他必定没命。
    为了活命，深渊使者已经豁出去了，即便圣魔导士在此他也得硬着头皮达到目的！
    「要想捉走御书，你还得问过我。」
    白梔在听见深渊使者的话语后已是满腔怒火，更何况深渊国度人人得诛之，他甚至连偽装都卸下，狐耳与狐狸尾巴都冒了出来，紫色的兽瞳紫芒闪烁，庞大的妖气席捲整座学院。
    出乎预料的变化致使大家一时之间无法反应过来，再加上能够帮忙压制失控的白梔的人此时被深渊使者捆住，现在有三分之一的身体几乎被魔法阵吞噬。若是他们再不想想办法，唐御书就真的会公然被捉走。
    「喂！白梔，你给我冷静下来！」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失控暴走了！」
    「该死……再这样下去，根本救不了御书的……」
    绿茶满脸忧心，可偏偏即便是千年雪猫妖的她也无能为力。论实力，白梔远在他们姐弟俩之上，毕竟狐王可不是白叫的。
    正当她手足无措之际，卡德尔扑了上去，只见他一双手的指甲变得格外细长且锐利，而他也毫不犹豫地就用手抓住他的胳膊，指甲都深入胳膊里，鲜红的血亦缓缓流淌。
    「卡德尔，注意分寸。」
    「我尽量……啊喂！冒牌邵櫞你衝上去找死吗！」
    稍微分神回应神谷庄司的提醒的卡德尔眼尖，恰好瞧见奇诺莱斯操控邵櫞的身体绕过了他们闯入那团黑色烟雾，并伸手直接抓住唐御书的肩膀，硬是将他从那危险的魔法阵之中拽出来再把人搂进怀里往后倒退。同时，他还对准只有一张脸孔却没有身体的深渊使徒，摊开左手，仿若星光的光束直接把黑色烟雾打散。
    徐汉德见唐御书得救，便以灵体形态带着被他牵连的少年迅速远离深渊使徒，来到了威尔身旁。
    「啊啊啊啊啊……！可恨的星之魔导士奇诺莱斯……！」
    「看来这个深渊使徒眼力不错，居然认识我呢。」
    结果深渊使徒居然就这么轻易的被奇诺莱斯一招秒杀，让他们都有些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梦。不过，这终究不是梦，深渊使徒虽已死，但失控暴走的白梔却又是一个大问题。
    此时卡德尔仍在牵制白梔避免他大开杀戒，但即便是他这种「异类」遇上千年狐王都有些落下风。他不得不承认，白梔很强。
    绿茶见状，却是无计可施，她虽也是千年大妖，但在白梔眼前依然是如同菜鸟般。不过，有卡德尔帮忙的话，那么她应该也能拼一把，尽量争取时间。
    作出决定后，绿茶化为半妖形态扑上去帮忙抓住白梔，她和卡德尔一人负责抓着一边。
    「那边那个校医，快点给御书治疗！」
    「林校医，麻烦你了。眼下，只有御书才能阻止白梔。」
    神谷庄司没有时间向林仁德解释唐御书的身份问题，但他绝对相信能让白竛翊不断骚扰的这位校医在这之后必定会像他们一样保密，不让唐御书的事情洩露出去。
    看了眼神谷庄司的林仁德无奈一叹，旋即着手为奇诺莱斯手中昏过去的唐御书进行一番诊疗。由于他收到深渊之息的影响极深，故此一时半刻也难以清醒，所以这边就需要林仁德和神谷庄司携手合作。
    「这个得庄司你帮忙了。」
    「好。」
    「简单的净化就行，不需要太复杂。」
    语毕，林仁德小心翼翼地抓住唐御书的右手腕，朝准备好的神谷庄司微微頷首，净化就这样进行。
    一道光稍纵即逝，净化就此完成，只见庞大的黑色烟雾自唐御书的右手掌心脱离他的身体，人也渐渐恢復意识睁开了双目。
    可他一睁眼，意识完全恢復后，他便知晓现场发生的事情，直接挣脱林仁德就站起来朝着白梔的方向衝过去再站在他眼前。
    「白梔，住手。」
    简单的四个字似乎蕴藏了某种力量，白梔赫然止步也停下了嘶吼，扩散开来的浓烈妖气也缓缓收缩再消散，一双眼中的光芒逐渐褪去，理智什么的也随之回到他身上。
    即便如此，他也动弹不得。不单单只是他，就连帮忙牵制白梔的绿茶和卡德尔都受到不小的影响，结果他们三个就这样僵持在原地。
    「言灵……」
    「果然御妖师特别吃香，什么都能学呢。」
    旁观的神谷庄司和威尔下意识地说道，眼神里满是羡慕。
    恢復正常后的白梔看了眼已平安无事的唐御书，旋即双眼一闭变成一隻紫与白相间毛色的小狐狸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
    眾人一阵沉默，然后大家就这样看着唐御书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狐狸并轻轻抚摸牠的毛发。
    「那是当年你带回来的狐妖吧？」
    徐汉德忽然发言，令他们想起这里尚且还有恶灵需要处理。
    但、恶灵已经没有任何敌意的话还算恶灵吗？
    「嗯。」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
    「……村长叔叔，对不起。」
    微微垂帘，唐御书的神色略显哀伤，他那痛苦的模样看在他们眼里实在很奇怪，但同时也很心疼，毕竟他是素云村唯一的倖存者，当时年纪尚小就得面对熟悉的人们与自己分离的那种绝望。
    看着如此哀伤痛苦的他，徐汉德很想摸摸他的头让他别难过，别自责。
    「先回天星塔吧。那边，还有很多你应该会想见到的其馀恶灵。」
    此时奇诺莱斯如此说道，语气却是充满无奈。
    之后威尔负责将那被徐汉德附身的少年与漂亮少年给带走回到医疗室，林仁德亦随他们仨回去。至于唐御书他们几个则跟着还附在邵櫞身上的奇诺莱斯回到天星塔，准备引渡恶灵。
    徘徊于人世间不肯离去的恶灵，必须想办法引渡，好让他们能够投胎转世再度为人。
    天星塔里，奇诺莱斯已脱离了邵櫞的身体，卡德尔只好接住邵櫞并在一旁待命，反正他们现在没有遇上任何危险。
    正确来说，在他们踏入天星塔后，原本张牙舞爪想要攻击他们的恶灵们被徐汉德呵斥之后就恢復了理智，并齐齐看向唐御书，甚至全都恢復成生前原有的容貌，个个都显得激动不已。
    「小御？是小御没错吧？」
    「太好了，小御没事，他还活着，活着就好。」
    「村长，小御平安无事，我们总算能安心了吧？」
    恶灵们此刻已不似恶灵，当着他们的面仿佛正在讨论些什么。
    「你们……早就知道村子被毁的原因？」
    「不怪你哦，小御。我们都不怪你，毕竟责怪一个小孩给咱村带来灭顶之灾实在太不像话。反正村子里的大家，哪怕是死了，都只想着要保护好你。」
    对于唐御书的疑问，其中一个恶灵笑了笑，说出这番话。
    此刻，唐御书在素云村毁灭之后，第一次哭了。他几乎将脸埋在怀中的小狐狸身上，哽咽的声音听得大家都感到有些心碎。
    因为他们已经死了，不能安慰他，于是他们看向从头到尾无法插足他们之间的关係的神谷庄司以及卡德尔还有绿茶，那眼神是在拜託他们仨随便一个代替死去的他们安慰唐御书。
    恰好邵櫞清醒过来，发现唐御书好像在哭，当下什么都顾不上直接衝过去给他一个拥抱再安抚他的情绪。然后，他扫视四周，发现这里甚是陌生，接着看到一群恶灵……欸？
    邵櫞脑袋瞬间空白一片。
    「小御，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来引渡我们好不好？相信你自己，你可以办到的。」
    「……」
    「大家一直都在等待今日的到来哦。等的，就是让你亲手引渡我们。虽然途中我受到深渊蛊惑差点酿成大祸，但是我希望现在你能帮助我们，引渡我们离开这个人世间。」
    「我办不到！」
    「难道你想看着我们变成恶灵徘徊于人世间，甚至极有可能会再受深渊影响伤害世人吗？你不希望我们投胎转世为人吗？」
    徐汉德知道他说的话很重，但他是真心希望唐御书可以引渡他们，同时这也是他们的遗愿。
    话已至此，唐御书只能选择振作。
    他必须好好地引渡他们，引渡这一个又一个自己熟悉的逝者。
    藉由神谷庄司的协助，唐御书亲手引渡天星塔里属于素云村的恶灵们。那些恶灵都在消失前给了他一个没有实感的拥抱，也跟他好好地告别，最终全都经由唐御书的手，总算离开人世间。
    而这一天，唐御书悲慟哭泣的模样则成了他们印象深刻且无法忘却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