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 - 06 梦痕
衣,
飘逸的裙摆,
不再飞舞。
回忆在遗失,
似真似假,
凸显了——
满口偏执的他们,
和逐渐矛盾的我,
光在搁浅,海在等待,
细沙化成一双蝶翼,
眨呀眨,脆弱得过分。
在你的现实,
我偽善着,善妒的,
像寂寞的海,
不顾一切的给予一切,
送给了你……
衣
骄傲的衣,
失去美丽。
/
精緻的水晶吊灯,洁白的丝质窗帘遮掩住了一大片朝海的观景窗,唯有布帘与地面的一点间距,透出了一条细细的白光,在昏暗的室内显得格外珍贵。
这是一个还带着些许冷风,暖意却已悄悄到来的春日午后。
两张沙发上,坐着两个两人。
一隻布满不少疤痕的手,接下了对面递出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女子只拍到了侧脸,可依稀能够看见那时她表情冷静,丝毫不胆怯的模样。
钟陞垂眸看着女子漂亮的轮廓,随即轻轻朝桌面上一丢,抬眼望向眼前的男人说:「阿逸,真是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这位名叫钟陞的男人,便是老夫人的小儿子,也是钟兰的叔叔。
钟陞和钟兰的父亲钟任都是拥有资格掌管钟氏的继承人,和他这不被钟家承认的私生子不同。
「我很好,你知道我今天代谁而来吧?」钟逸走至沙发座位上坐下,頷首说道。
「你这就问我两个问题了,送我这张照片的人是谁?谁又派了你过来见我,不是吗?」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笑得锋利,他已是不惑之年的年纪,可那一张脸看起来依然年轻帅气,让第一次见到他的人都忽略了岁月在他身上添增的歷练,别说那底下更多的心机。
钟逸虽然和他同辈,年纪却是整整小了钟陞一轮,不过这并不代表钟逸不了解这个人,毕竟他小时候是在钟家长大,更是亲眼见过这人表面之下的无情与狠心。
「这话怎么说?」钟逸动作随意地伸出手,请示道。
「第一个问题无非是母亲的命令,她总会在这时候拜託我。」
「至于莫云淮派了你过来,这一切若全是他的计划,只为了挑拨我和钟璦的关係……」钟陞微微挑起眉,故作停顿不将话说出。
「他挑拨你们的关係?可谁来继承钟氏,决定权不是在钟老夫人的手上吗?」
钟逸依然不慌不乱,钟陞不禁暗忖,母亲不该看不起这钟家外的私生子,他身上也是流着钟家的血。
钟陞轻笑一声说:「阿逸,整个钟家都知道你和莫云淮合作,要是我连这都告诉你了,我岂不是个傻子?但老实说,我不介意你们的目的。」
「你不介意钟氏倒塌?」钟逸皱眉,思考着对方说得是否属于实话。
「你很了解钟家,但你离开我们也有几年了,如何认为我们不会变?钟任打造出来的钟氏,你又觉得我有什么理由继续接受?」钟陞反问他。
钟逸一愣,可接着钟陞忽然拿起刚刚被他丢到桌面上的相片,低头仔细看着,语气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话。
「她恢復记忆了?」
话中的她,自然是指钟兰。
钟陞会这么问,是莫云淮和他没有想到的。
「要是钟兰恢復记忆的话,她怎么会不清楚钟璦是什么样的人,傻傻地就这样被她带走?」钟逸不相信这般假设。
钟陞看向他,故作讶异的说:「你何必当真?我只是觉得相片里的钟兰被钟璦这样突然质问,脸上的表情还能保持这么冷静,所以随意猜看看罢了。」
「别开这种玩笑,钟兰现在可是连在哪都不知道。」钟逸不满说道。
钟陞笑了笑起身,终止了谈话。
他说:「毕竟是母亲的命令,我就去将钟璦带回来。你呢?你要去找莫云淮回报消息?」
「记得好好带那钟兰回来。」钟逸答非所问说。
钟陞回头过去,看着钟逸先行离开了房间,几秒过后,他也转身迈开了脚步,嘴角还带着一抹衔恨的笑意。
渐行渐远,唯有听见他轻轻呢喃着那一句。
「我的阿哥,你连死都死得让我觉得可恨啊。」
/
跟着钟璦离开的钟兰,坐了一段车程,她们在一间全白的屋子下了车。
「这里是哪里?」钟兰问了问钟璦。
「你父亲的病房,在这里他才能不被打扰。」不知为何,钟璦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房子,她犹豫了几秒才踏出脚步。
才进入屋内,一群穿着白袍的医护人员劝阻了她们继续前进,他们对钟璦说:「大小姐,先生目前的状况不宜见面。」
闻言,钟璦不再多说什么,母亲很快就会掌握她的行踪,在这之前她必须让钟兰见到钟任。
「是吗?经过这么多天,我们该是让钟兰见见她父亲了。」钟璦说完,伸手拉着钟兰穿越过人群。
钟兰走得缓慢,心中仍是有些迟疑,可她回头一看,后方的医护人员们像是收到了什么新的指令,竟也没阻拦他们,任由他们来到一扇白色的大门前。
「进去吧,你父亲就在里头。」钟璦不再往前,让钟兰独自前进。
钟兰看了一眼钟璦淡漠的侧脸,便往门前一靠,门打开了。
纯白色的巨大布幔从上方层层垂落着,遮掩住了里头的模样,像是空无一人。
可走近了,由内隐约传出来的医疗仪器声这才告诉他们,那方有着一条微弱的生命还在沉睡着。
这一刻,埋藏在她内心深处,一份极为恐惧的答案在她心中快速萌芽。而她的脑海反覆响起这些日子以来,她所听过的话,不论他人还是自己,不论真话还是假话,所有声音画面都在快速播放,她似乎想找到什么。
「为什么不走了?」钟璦走到她的身后,淡淡问道。
钟兰不大合时地忽然噗哧一笑,她嘴角带着苦涩,眼角带着几分泪水,眼神真诚的看着曾经熟悉的家人说:「姑姐,你们没有骗我,对吧?」
钟璦沉默不语,伸手替钟兰拉开了布幔。
眼角看到白色的床,一隻瘦弱苍白的手。
钟兰缓缓地看了过去,父亲闭着眼,他身上仅存的微弱气息,像是快要消逝的影,任由看的人只能无力地抓住,死死不放开。
「从意外那天过后,你父亲的状况时好时坏。而如你所见,这是目前维持他生命的最好办法了。」钟璦开口道。
语落,钟兰极为不解地问道:「奶奶为什么骗了我?钟氏都已经失去负责人了,你们还为什么可以装作若无其事,继续过着你们的大好日子?」
钟璦双手抱胸,眼底冰冷冷地看着钟兰,嗤笑一声:「母亲为何骗了你?我不知道。但钟氏失去负责人,钟氏并不会倒。现在钟氏会变成这样,一切不都是你信任的人,莫云淮的计画吗?最后,你问我们为什么还能够若无其事?别跟我说笑了,钟兰。你能过着你的大好日子,那是因为你是钟家人。」
钟璦换上一抹温柔的笑意说:「这你可能不记得了,钟家人个个都是会演戏的戏子,谁演得最好谁便是导演。可你一定记得,见到钟任后你答应我的事吧?」
面对钟璦一连串的逼问,钟兰不自觉地往后退一步。
可钟璦不放过她,勾起她最美的笑说:「你要待在钟家,和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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