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轻狂，痛 - 第三章、小熊先生(2)

    隔天一样的时间点，我又来到了赵煦媛的家。
    昨天去她不在，如果今天再扑空我就要把资料还给老师，叫他自己去处理了。
    我敲了敲门，很快的，这次就有人回应。
    「何禹彤？」赵煦媛那漂亮的大眼睛眨呀眨，好奇的问我：「真是稀客，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老师给我你家的地址，要我把这些重要的资料拿来给你。」我说完便把她的东西交给她。
    「老师真是有够大费周章。」她接过之后这样说，这大概是我们意见一样的时候吧。
    我稍微看到她家屋内的环境。
    赵煦媛家其实满小的，也只有两楼。
    「煦媛阿，是谁呀？」一个老婆婆走了出来。
    「是我同学啦！外婆，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你躺着休息啦！」赵煦媛说完还去扶着她外婆去椅子上坐下。
    「我外公他还在工厂上班，因为我外婆最近生病，我姐姐去打工，我弟弟妹妹又还小，所以我为了要照顾我外婆，所以这阵子才没去学校，连打工的部分也都先暂停。」赵煦媛大概的说了一下她的状况。
    「你有在打工？」你爸妈呢？最后一句我差点问了出来。
    「当然有阿，不然家里靠我姐跟我外公赚钱，我爸妈又在外地。这样太辛苦了啦。其实有时候我没去学校也是因为前一晚工作太累，所以就没去了。」
    「辛苦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跟她说这句话。
    她闻言只是微笑，「习惯了。」
    之后她看了看资料，说：「截止日期快到了欸，好吧，我明天去学校一趟好了。」
    「没事的话，我走了。」我说。
    「谢谢你啦，何禹彤！」赵煦媛直率的说。
    之后我也向她的外婆点头致意，然后离开。
    走着走着，突然间，我想到了一个我可以去的地方。
    我坐在广场的阶梯上发呆，看着五颜六色的路灯，这里就像是小型的夜市般，很多卖吃的，然后跟我一样坐在阶梯上享用美食。
    说也奇怪，比起夜店，这里的气氛却让我感到比较舒服。
    这时一张传单出现在我眼帘，我抬眸发现了来者，目光再也不动。
    是上次那一位小熊人偶。
    「抱歉，我今天没带钱，可能没办法进去捧场。」我说。
    「没关係，你就收下，下次再来。」一样的低沉嗓音，但是很奇怪，只要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心情却莫名平静下来。
    我接过，之后说：「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
    「我是指，上次你从拱桥上把我拉下来那一次。」我困窘对说：「我的做为在你们眼里很像在闹自杀对吧？也很抱歉。」
    「......」那个小熊人偶突然不说话了。
    「小熊先生？」我不知道他是谁，于是这样称呼他。
    「你，过的不开心吗？」
    他突如其来的问题，使我愣在原地。
    但过没多久，我张开微微颤抖的唇，说：「很明显吗？」
    「嗯，很明显。」
    我这样看着他，一直这样看着。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糟糕的女生阿？」我问。
    「为什么要这样问？」
    「你上次看到我，我才刚从夜店离开。」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把内心的话语，都发洩给他。不管他要不要听。
    「我觉得我活的有点卑微，」我苦笑：「我妈她会生下我，并不是因为我是爱的结晶，而是因为我是个意外，从小，我就一直接受她的负面情绪，而这样的习惯之下，我也觉得我自己没什么价值，我觉得我没有优点。我就这样放弃了自己，白天做好学生，晚上不是夜店就是在街上乱走乱逛。」
    小熊先生没有说话，但我知道他有在听，而且是很认真的听。
    「我因为心理压力所以造成用不好的行为来舒压，像是在超商里做出顺手牵羊的事情，前些天，还被别人发现了。我偷东西...并不是真的要那个东西，而是我觉得唯有那样做，我才能暂时喘口气。」我又说，但我说出了我最丑陋的秘密。
    而他听完还是没有说话。
    「你听完之后，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品行真的非常糟？想要逃离我呢？」我问。
    「不会。」他说。
    他说的这句不会，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中的门。
    我的眼眶莫名的越来越热，我想忍住，但发现这一次不管怎样都无法忍。
    于是我站起身，说：「谢谢你。」说完，我便转身跑开。
    直到跑到远一点的地方，我再也不顾旁边的路人，就这样大哭了起来。
    我哭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在这世界里，有人是愿意听我说话的，而且听完还不会嫌弃我的做为。
    宣洩完之后，我觉得轻松许多。
    活了十六年，第一次这么的轻松。
    何谓人情冷暖？就是我现在的心情。